3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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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大营。
邻近中午，昨天被杨戬派去天庭传讯的青鸟急急地赶了回来，因已知晓了妖精巢穴，此时杨戬哪吒大金乌正与诸偏将商议军力部署的变动事宜，众人听得她到来，知道和王母有关，便都停下来退到两侧。
“八公主怎么说？”
青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予杨戬，补充道：“公主说，真君所提的凤凰大约是前些年犯了错被娘娘贬下凡去的驭车神鸟，只是它们并非凤凰，而是西方的鹔鹴鸟，与凤凰极为相似，所以才被真君那位手下认错了。”
五方神鸟，中央凤凰，其余四方似凤而非，却均可引得百鸟朝之。
“鹔鹴？……”杨戬将信草草略过，也不知是因为信件内容还是因为青鸟的话，皱了眉，“怕是从昆仑起就一直跟随娘娘的吧……”
青鸟一愣，答道：“是。”
杨戬将信折好装回去，放在案上，转身对青鸟道：“我知道了，你近日仍留在华山，等娘娘消息。”
青鸟一出帐，哪吒便问信件内容。
“鹔鹴鸟盘踞之地，是娘娘旧年在昆仑修行时的洞府，派去的内应并未在洞中发现娘娘行踪。”见哪吒露了失望神色，杨戬补充道：“昨日我和父亲去昆仑山，在洞府外的暗河中找到了些许线索，如今看来，有八成把握娘娘被藏于其中了。”
哪吒忙问地点。
“雪洞外寒潭，入水向北寻一株水草。”
“雪……”哪吒神情一滞，“二哥，要现在去吗？”
杨戬目光飘向帐外：“要快——兄弟到圣母庙找沉香，带着宝莲灯去，若是解不开结界，直接毁了便是。”
“真君也发现青鸟的异样了？”哪吒性子急，领了命直接踏着风火轮走了，大金乌皱着眉，捏起案上信件，见杨戬颔首同意，方取了出来。
“鹔鹴类凤凰，沐曜隔着数里之遥都能觉出它们的气息来，青鸟同为百鸟之属，当日在天庭却说自己不曾察觉；青鸟亦跟随了王母万余年，杨戬昨日向她询问二鸟来由，她却只作不知，甘愿跑九万里的路去问八妹……”杨戬摇摇头，“只是不知她为何要隐瞒。”
大金乌面无表情得点点头，待读完了信，讶道：“八妹她……”
杨戬苦笑：“八妹选的这四个人，真是……”
大金乌笑笑，不做评论，只问：“接下来怎么办？”
杨戬在帐内踱了两遍，再次行至案前时兀地转身，肃然道：“元帅令！”
帐内诸将一凛，起身应道：“在！”
“各部按原计划，限半个时辰内集结待令，直捣昆仑积石山！”
司法天神掌三界刑律，并不节制天庭兵马，三百年间真君神殿虽诛灭了不少作乱的妖物，却多是依靠自封神之战后就跟随杨戬的草头神兵，这次玉帝营救王母心切，下令让杨戬统兵出征，天庭内诸将却并不熟悉司法天神行军风格，听了这号令，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裴延在灌江口跟随了杨戬一千多年，显圣真君一向雷厉风行擅出奇兵，他自然见怪不怪，发觉帐内诸将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无人反应，忙开口道：“真君，东海的水军，还未抵达，怎么这就……”
杨戬一笑：“兵贵神速，我用不到他们了。”
手中折扇化刀，瞬目之间战甲上身：“派人去东海告诉四公主，战机不可失，娘娘行踪已定，杨戬即刻便要出兵，等不及她了，改日亲自上门赔罪。”
二人一来一往之间，已将缘由解释清楚——王母被众妖挟持，如今既已知晓其行踪，自然要出其不意将其救出直接剿灭，否则消息走漏，徒生变数，再去寻就更加不易了。
众人不再犹豫，齐声道“是”，到营地清点兵士去了。
因暂时没了住处，与他们同住的小妖又惧怕龙气，玄骥与沐曜索性到甬道内装出一副巡逻的样子来四处查看。
算时辰已过了午时，沐曜正靠着墙壁席地而坐擦拭着他的弓箭，玄骥自昨晚开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沐曜不明所以，也不理他，将每支箭矢都拭净了放进箭囊，无聊得拨着弓弦发出单调的“崩崩”声，直惹得旁边做沉思状的玄骥朝他翻白眼。
阿曜闷得无聊，忍不住低咳一声打破沉默，问道：“说起来，你怎么会被……”看了看四下无人，继续说下去，“被我主人派到这里来的？”
杨戬并未告诉他玄骥来历，沐曜冷眼看下来，只觉得这条龙对自家主人多有不服，想了半日也没得出结论，方有此问。
“受制于人而已。”
沐曜一愣，虽觉这不是杨戬的行事风格，仍是忍不住笑道：“我就说嘛，主人还不至于……”不至于剽悍到养一头龙作宠物。
“嗯？”玄骥转头看他，等他说下去。
“没事没事。”阿曜听玄骥语气就知他若把下半句说出来说不定就被淹死在洞中了，摸摸鼻子，问道，“你什么把柄落在主人手里了？”
玄骥脸色虽不好看，但还是勉强答道：“我原来犯了过错被关押在东海，你主人说我若能助他找到王母，就免去我的刑罚。”
沐曜更加好奇：“什么过错？”
“……说来话长。”
“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妨说来听听。”
杨戬执掌天条以来，天庭一套天条，真君神殿一套律法，免去了三界之中不知多少冤案，玄骥如此说，他便认定了这其中是有冤情，是杨戬有意赦免玄骥，却一时忘了，新天条出世，若有冤案，也早已平反了，哪里又用的到杨戬这样曲折地放出一个犯人。
“三百年前唐朝时候，我劫掠了被贬下凡，还是凡人的百花仙子。”
阿曜眨眨眼——好像……没什么好冤的……
“你抢个凡人做甚？”就算是神仙，投胎到了凡间，又怎么会惹到在东海修行的龙？
玄骥瞪他一眼，沐曜似是丝毫无觉，仍一脸好奇等他回答。
“……抢亲。”
弓弦“嘣”地一声响，沐曜捻了捻手指，一时不知该如何问下去，干笑道：“呵呵，你这可怨不得别人……”
玄骥忍了一日的心事却因了沐曜一番盘问再也藏不住：“当年她为凡体，出海寻父，路过我洞府附近，异香贯彻海底，我只觉得那香气似曾相识，一时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就……”
阿曜撇嘴，直接定性道：“那叫色胆包天。”言毕，身形一闪，跃到了对面去
“杨戬怎会养出你这么一只讨厌的鹞子！”
阿曜毫不在意，摊手道：“我跟随主人的时候，早就修成人形了，这事他可没一点责任。话说回来，你这罪责实在是毫无回转，主人给你这个机会是为你好，你怎么还这么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玄骥将沐曜丢在原处的弓拿起来，拉了一下却毫无反应，不由地拧眉，甩手把弓扔到了对面，沐曜接了笑道：“这是硬弓，寻常人拉不开的。”
“你主人放我出来，只是因为和他一起来昆仑的那个人而已，跟我可没半分关系。”
沐曜一愣：“主人让我叫他………难道？”
“那是他父亲，我的主人。”
因唐敖与当年的木神容貌相同，当年百花仙子私救杨天佑，玄骥也是参与其中的，如今他记忆恢复，便也明白了杨戬和唐敖的关系，待他将木神、杨天佑和唐敖之间的关系讲清楚，沐曜已经目瞪口呆。
“当年弱水下界，蓬莱受累，我因为为主人稳固魂魄受了些伤，返回海里休养，没料到……醒来之后竟将前事一忘皆空，说起来，还要谢谢杨戬那道符咒。”
“受伤？”
玄骥混不在意，答得简单：“元神。”
“你说，”沐曜问明白了缘由，还在消化着刚刚知道的故事，玄骥又开口问道，“我失忆醒来后犯了这么大的错，主人他还会原谅我么？”
“额……”小鹰语塞，又有了一丝恍然大悟的感觉——低落了一天，是在担心这件事情啊……
玄骥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突然愣了一愣沉默下来，不多时立起来怒道：“杨戬！你不讲信义！”
沐曜明白发生了什么，因没听到杨戬的话只得在一旁一头雾水，还要分神注意着周围的状况，直到玄骥一句冷冷的“知道了”结束了对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玄骥居高临下带着怒火的瞪视惊得从原地站起了身。
“到底怎么了？”沐曜环了双臂倚着墙，很是不满。
“你主人说，半个时辰内攻打积石山。”
“……什么？！”饶是沐曜一向冷静，也被杨戬这决定惊得不轻，“这么急？王母找到了？主人怎么说？”
“他说……其余的事不用管，找机会脱身就好。”
沐曜这才松了口气，收起弓箭道：“那走吧。”
玄骥皱眉：“去哪儿？”
“不是说了么——找机会脱身，我们从水路出去，那里人少。”沐曜转身便行，玄骥忙几步跟上，不解道：“真就这么走了？不用接应他们？”
沐曜停下来一脸好笑地看玄骥：“你既对主人不满，管这么多作甚？”
玄骥偏过头去不理他，心中越发不解——为什么觉得自己是被杨戬骗来白白在这洞中转了一遭？
沐曜却如同看穿他心思一般：“你还真以为主人要你做什么了？他不过是找个理由把你放出来而已，连带着我也要和你一起遭罪——主人既下这样的命令，定是心中有数，我们只管走就是，不然到时候打起来，哪里还分得清你我是谁。”
水路入口虽有人把守，却并不为惧，二人沿着暗河出了寒潭，正撞见了来救王母回去的哪吒和沉香。
沉香正手忙脚乱的哄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哪吒见他俩出来，如临大敌般亮出了火尖枪，玄骥亦下意识的唤了长枪出来，独沐曜瞧见哪吒兵器和装束，目光闪了闪，抱拳道：“三太子。”
哪吒一愣，喝道：“你们是何人？”
“显圣二郎真君部下，沐曜。”
他刚报完名字，哪吒的火尖枪已经刺了过来，沐曜没有长兵抵挡，慌忙闪向一侧，倒是玄骥在旁边挑开了哪吒的兵器。寒铁枪与火尖枪擦出一串火星，巨大的响动吓得旁边的女娃忘了哭，只呆呆得盯着他们。
沐曜只觉莫名其妙，怎么他报了来历，哪吒会是这个反应？
眼见玄骥就要冲过去和哪吒打起来，沐曜顿感头疼异常，慌忙拉住他，高声道：“三太子这是什么意思？信不过二郎真君么？”
娃娃已止了哭，沉香便也分了神看这边的动静，听他提到杨戬，又见到哪吒的反应，也觉得奇怪，将女娃护在身侧，不解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舅舅的手下？”
哪吒“锵”地一声将枪顿在地上，指着沐曜怒道：“你就是我师父要收作徒弟的那只鹰？”
沐曜心中叹一声原来如此，此时却没心思和哪吒斗嘴，只应道：“只是太乙真人的玩笑话而已，三太子莫要放在心上——此地不宜久留，二位要……将这娃娃送去哪里。”
东方天际云气翻涌，哪吒“咦”了一声，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安置她么？”
这个架势，是定不肯离开昆仑错过这一仗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三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