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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如水云烟 ...

  •   颜苏在晚上之后总会很早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星海云河与一般的花楼不同,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不卖身只卖艺的。就算有客人想要乱来,苏慧娘的铁腕也让一般人不敢乱动。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星海云河”里决不能乱来,否则的话,不管是谁,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谓的谣言都会很快传开来,关于苏慧娘也不例外。
      有人说,她是‘濯樱’的人,因为苏慧娘的身世,如同一个无解的谜一般,无人知晓。
      也有人说,她是南攘的蛊姬,因为在星海云河乱来的人,有几位已经暴病身亡。
      更有甚者说,她是“景剑轩”的人,因为她的“星海云河”里,总是会有景剑轩的人在为楼里的姑娘,一掷千金。
      但是不管江湖上怎么传,对于颜苏和其它楼里的姑娘来说,她是个温柔的亲人。
      不管用的是何种手腕,当她们受了欺负的时候,只有她可以最好的安慰他们。
      不管在逼迫她们练习琴技或者舞技的时候多么严厉,当她们病了的时候,不管多晚或者天气多差,她总会亲自出去为她们找医生,亲手为她们煎药。
      不管在平日里怎么抱怨她们的毛病,当她们有了个好归宿嫁出去的时候,哭的最伤心的最舍不得的还是她。
      所以,对于颜苏这个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来说,苏慧娘就是她的母亲。

      夜里的月,很冷,只有浅浅的一弦悬在宝蓝色的苍穹中,散发着黯淡的光芒。
      不过颜苏现在的心却一点都不平静,而是一团乱麻。
      夜色是冷的,而颜苏的心中只是回映着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他温柔的对自己笑,温柔的抚弄鸢尾,温柔的替自己拭泪,到最后甚至替自己隔下了那道危险如孤狼般的眼神。
      “我还真是跟母亲一样容易上当啊……”颜苏躺在床上,看向从窗棂里透出的丝缕昏暗的月光,脸上露出苦笑自嘲地说,“……想的话,母亲也是因为区区一首曲子就跟着父亲走了吧……”
      颜苏从床上猛然坐起来,脸上不复以往的洒脱和俏皮,一直微笑的笑脸也带上了自嘲之意。
      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颜苏想要去找苏慧娘吐吐苦水……因为据楼里的其它姑娘说,慧娘开导这方面的问题是很厉害的……不过在颜苏心里苏慧娘就是自己的母亲,所以这种事情除了能找慧娘之外也找不了什么人了……
      看看窗外的景象,恐怕已经是二更了,“希望慧娘还没有睡……”颜苏默默嘟囔如同祈愿一般,一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楼里一片寂静,安宁的有些怕人,只有颜苏手里昏黄的油灯睁着迷蒙的睡眼看着颜苏。

      等走到二楼后,颜苏欣喜的发现苏慧娘屋子里,透着微微的光芒,正当颜苏要推门而入时,屋内却传来了说话声,“……干什么?干什么的话,娘你不是最清楚了么?”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嘲讽的冷意。
      慧娘有儿子?颜苏心里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贴在了墙上,屏住了自己的声息,不敢让屋内的人发现自己的行踪。随即传出的是慧娘冷凌的声音:“……你娘?我从没有过你这么个儿子,我已是风烛之身,不想也不敢与您攀上何种关系。”
      紧接着的便是方才男子带着嘲讽却寒冷到骨子的音调,“娘这样会让我很困扰啊……这么多年,我一直一个人……你知道我是多么想见到你吗。”男子顿了一下,随即而响起的便是清脆的金玉之声,“……一直想一直想,让这个幼时险些让我万劫不复的女人彻底毁灭在我面前啊……”
      声音还是那略带嘲讽的冷意。如同什么都没有改变般。
      颜苏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任何事情,那切金断玉的清脆一声响起后,只余下身体被斩裂时的血肉模糊的声音。
      然后,从透过的门缝看过去,慧娘身上的衣服还是那绣着金边牡丹的华服,在满室的鲜红中,分外妖冶。

      一切都是过于突然。
      所有的瞬间,在颜苏的面前拼凑成的只是一副支离破碎的画面。没有起缘,却留下了眼前这个满目鲜红的结果。
      颜苏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一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看着苏慧娘的身子缓缓滑落到地上,炽烈的红色划过金色的纱衣,美的惊心动魄。
      她看见一裘黑袍,慢慢蹲在苏慧娘的身边,手中的长剑寒气逼人,炽热的红色划过依旧掩不住手中剑的森森冷意。几绺黑色的发丝坠落于脸颊旁边,清俊的脸颊上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深黑的眸子里全是冷意,如同报复着玩弄对手的孤狼一般,正是白日里那身着黑色华服男子。
      “……你看,我居然失手了呢……”从黑色袍袖中伸出的手手指苍白修长,抚上了苏慧娘没有半丝生气的脸,“狠到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抛弃的女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是怪我要杀你吗?”
      苏慧娘勉力偏过头去摆脱男子的手指,啐了一口,“……果然,你跟你爹,都是一样的狼心狗肺,我苏云慧,就从没有过你这么个儿子……”
      男子冷笑一声,嘲讽道:“抛弃了自己两个孩子的女人,没资格说别人狼心狗肺吧。”
      苏慧娘咳嗽几声,面前的地板上顿时又多了梅红点点,男子的长剑特意避开的要害,虽不致立时毙命,但却足以让人痛苦至极。饶是如此,苏慧娘却依然硬挺着没有发出一声呻吟,还是断断续续地,慢慢说出几句话:“……苏儿,苏儿才与你不同。我被你们追的时候,若是带着她我们母女才是死路一条……若是抛下她,要是天可怜见,被好心人收养了,还算……还算有个活路……”苏慧娘紧紧盯着黑袍男子,眼睛里没有半丝母亲抛弃了孩子后的愧疚和怜悯,只有在提到自己女儿时,方才会露出几丝温柔,“许是我的愿望让老天爷听着了……让我在路边又看到了苏儿……”苏慧娘的视线微微离开黑衣男子,眼眸里全是温柔,仿佛又沉浸在了那个多年前,与自己女儿又重逢的深夜。

      “小姑娘,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走在这里呢?”
      “因为我娘说过,她和爹爹就是在这里碰见的……所以我也可以和娘在这里碰见。”
      “娘很温柔……所以我想找到她,因为除了娘之外,从没有人对我那么好。”
      “苏姨你跟我娘很像呢……能抱抱我吗?”
      本以为自己的心已完全冰冷,可以将自己的过往全部埋葬。
      直到那刻,苏慧娘才意识到,自己对那个自己为之深深折服的男人的爱是多么深。
      他为她唱歌,为她斟酒,为她的琴调音,温柔的拥她入怀。
      所以,在他彻底的离开她背叛她之后,她却连他们相处时,每个细节都还历历在目。
      所以,在她早决定彻底放下时,却还是总会不经意的走回她们初相识的这个地方。
      所以,当她以为自己把自己的心早已练的足够冷时,才会听到他们的女儿小小的祈求时,所有的冰冷都变成了枉然。

      门外传来无力的跌坐声。
      随即就是门被推开,一个温暖的身体扶了她起来,脖颈中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是泪么?苏慧娘心中带有几分自嘲的想。事至如今,自己居然还渴望着某种温暖。
      “……慧娘?慧娘?”耳边传来的,是焦急地,一声紧接着一声地呼唤,苏慧娘勉力睁开眼睛,却不想看到的是颜苏满面泪痕的望着她。
      “苏……苏儿?你……你是什么时候……”苏慧娘乱了阵脚,想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是只是这么轻轻一动,炽红又顺着裙褶缓缓流下,苏慧娘一阵头晕,又跌在颜苏怀里。
      颜苏的思考早已停止,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而作,她只是依稀记得几个支离破碎的画面,慧娘跌落在她身前,她进屋,拼命的呼唤慧娘的名字。
      自己还仿佛听到了什么让自己目瞪口呆的事情,可是现在却仿佛遗忘了一切,能够记得的,便只有浑身是血的落地的虚弱的慧娘。
      耳边突然传来嘲讽的冷笑,白日里的黑色华服男子脸上满是不屑,唇边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你居然真的有胆子出来啊,我还真是算错了……”苏慧娘听到男子的话,一阵晕眩,不住又咳了几声,“你,你说苏儿一直都在?”
      男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看着苏慧娘,如同孤狼一般的冷漠眸子里闪过的全是残忍,“恐怕都听到了吧……还是说她本来就知道?你和颜为的女儿……颜苏。”

      他在说什么。
      这是颜苏听到这句话的唯一的反应。
      我……是慧娘的女儿?我一直……一直寻找的娘,就一直在我的身边?那么为什么慧娘从不告诉我?我的父亲名字叫颜为?南攘沉水教的金蚕苗巫,颜为?
      男子仿佛在欣赏两人的表情一般,带着冷意看着苏慧娘的怅然若失,看着颜苏的失魂落魄,突然发出几声狂笑,脸上一直的轻蔑和冷漠全变成了狷狂。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颜苏推开,苍白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还刺在慧娘受伤的寒意森森的长剑。
      “……就这样吧,我实在是没兴趣再看下去了。该结束了,一切。”

      长剑,寒芒,漫天纷乱炽红。
      苏慧娘的身体如同破碎的风筝一般,大朵大朵的鲜红如同盛开的荼靡,绚烂的耀眼。
      而颜苏,就只在跌坐在一旁,在抬起头的瞬间,唯一看见的,就是苏慧娘满身鲜红了无生气的身体。纱衣上盛开的金色牡丹,沾染上了绚烂的鲜红,开的璀璨。

      “如果至亲之人不在了的话,人会很悲伤的吧?”年仅12的颜苏睁着明媚的双眸看着苏慧娘,手中的曲子是那首淡然的《水云烟》。
      苏慧娘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颜苏。“诤”的一声清响,颜苏发出一声哀叹“啊真是的,又错了!这首《水云烟》未免也太难了吧慧娘!”
      “……这是很久以前,传说中的翼族的殛烈帝在羽后死后所作之曲。”苏慧娘默然出声,经过风华的妙目看着远方,“失去所爱之人,才发现,曾经所拥之物,不过是过眼云烟。”
      “……慧娘?”颜苏怔怔地看着她,慧娘转头冲她一笑,“没什么,这曲子对苏儿你来说可能是太难了,体会不到其中意境,不妨换首曲目。”

      失去所爱之人,便是一生永寂。

      颜苏于此一刻,脑中回响的,便只有那首,凄清冷寂的,《水云烟》。

      黑袍的男人仿佛是要让颜苏看的更清晰般,手中寒意森森的长剑一寸寸地从苏慧娘的身体拔出,带出一抹血雾。一丝邪逸溢上嘴角,眼中虽是冰冷,最深处却让人看不清。
      “接下来,便是你。你虽本是无辜,但流有这个女人的血,便是你无法抗争的原罪。”

      “你到底是谁?”颜苏低着头,坐在地上,长长的发丝凌乱的散在地上,末端被粘稠的血粘连在一起,鹅黄色的睡袍上沾染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艳。
      黑袍的男子邪魅地一笑,“若是我杀你这种下等之人,为何要告你我的名号。”
      苍白修长的手指握着剑柄,即使炽热如红色也掩不住手中剑的冷意森森。
      最终还是化作唇边一个玩味的笑,“我只能告诉你,此剑名为‘澜起’。”

      没有人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即便是黑袍男子一贯的冷漠当中,也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明明是刺向颜苏的夺命长剑,却绽放出了颜苏此生所见的最妖冶的红莲。
      苏慧娘挡在颜苏面前,用手紧紧地抓住了男子的长剑,眼中只有抛弃一切的,冷意与决绝。
      “苏儿……去找你父亲……”慧娘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奋力地挤出几句话,“告诉他,无论是他想去星海……还是云河……不离……不弃……”
      随即苏慧娘的头便沉了下去,再没有一丝声息。
      脸上却是一抹笑意,三分悲,三分喜,剩余四分,全是不舍。

      “好……很好,”黑袍的男子像是发了狂般,脸上的表情尽是狷狂,“苏慧娘,十六年前,你便是烈性至此,十六年后,更是如此,不枉我寻你良久!”
      说罢反手便将苏慧娘的手掌一斩而下,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暗夜浮动的冷凌的气息也如同披上了一层红雾,带着丝缕诡异意味。
      颜苏脸上沾的全是苏慧娘的血渍,苍白的脸上几滴赤红,眼眸里却是空洞无物。
      十年之意,不过回忆万千。
      恍然之间,却已是生死诀别。
      夜静谧的让人难耐,这屋,这夜,这灯,都是颜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而今夜看来,却如同夜行的百鬼,露出笑容把人拽入这无垠黑暗。
      “……不管你是谁……”颜苏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黑衣男子,缓缓站起身来。“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男子一声冷笑,不想随即便伏下了腰,重重咳嗽了几声,面前的地板顿时多了几丝血迹。
      男子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望着自己面前的血迹,拼命想支起身子,却无力移动分毫。
      男子艰难地转过头向躺在地上的苏慧娘看去,不由得被惊得再也无力说出一句话。
      散落的纱衣之间,本该是无暇如玉的上臂,如今却是密布着无数黑色的虫洞,长长的斑斓色彩蛊虫进出,说不出的可怖诡异。
      “……苏慧娘,你竟然把蛊虫养在身上!你厉害……果然够狠!”在吐出几句话时,男子突然感到颈边一凉。
      颜苏拿起了方才男子失手掉落于地的长剑,剑锋对着男子,泪混着粘在脸上的慧娘的血迹缓缓滑落,手却忍不住一直在颤抖。
      像是自嘲一般,男子冷笑一声,“……到最后,我和我父亲,都是栽在你手里了啊,苏慧娘。”
      颜苏手中的剑颤抖的更加厉害,剑锋甚至已经不经意的碰触到了男子的脖颈。“你……你到底是谁,慧娘……慧娘跟你有是什么关系……”
      男子一挑眉梢,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男子瘦削的脸颊滑落,看的出来苏慧娘身上的蛊怕是凶狠无比,饶是他自己内力深厚,也只能暂时维持住这一口气。尽管如此,男子脸上依然满是轻蔑地望着颜苏。
      “呵……”男子轻笑一声,细长的眸子里全是冷漠和嘲讽,定定地看向满面泪痕的颜苏,“严格的说,我是你的兄长,颜苏。”
      “只不过,我们不是一个父亲。”
      “我是,景剑轩少主,霍景澜。”

      霍景澜……霍景澜?颜苏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瞬间,惊异地手中颤抖不止的长剑险些掉落。
      景剑轩少主,霍景澜。
      生而为人中之龙,名字中两字直讳当今圣上。十四稚龄之时,一柄剑便已名动江湖。堂堂霍家当家,天下正道之主,霍青堂竟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走不了五十招便至落败。
      更甚者,当今天下六剑,礼天苍璧之剑之名,当他方处十八之龄,便已受封。
      这个男人……是霍景澜?那他的父亲,霍青堂,就是景剑轩的当家,也是慧娘的……
      “苏云慧,是我爹唯一爱过的女人。”
      “我爹年少时期杀了人,于是爷爷便找人替我爹顶罪,找的便是那个女人的父亲,原本只是想的是几年牢狱饭而已,不想皇上却赐死了他全家,”霍景澜依旧是一脸轻蔑,勉力压下自己因为蛊毒之痛而溢出嘴边的喘息声,“哈……结果那女人恰好在外,她家瞒下了这女人于是她逃过一劫……结果谁知道我爹逛青楼的时候却又好死不死地迷上了她,又不小心让她得知了事实……于是就丢下年仅六岁的我跑出了霍家!”
      霍景澜的声音本事平淡不惊,到这里那抹佯装的平静却彻底粉碎,“……就是她害我在其它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害我从小被嘲笑被欺负……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报了这弃子之仇!”
      “不过……”霍景澜喘息了两声,几滴冷汗顺着黑色的发梢滑落,眼中闪过的颜色冰冷又混着不甘,唇边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活该她遭天谴,现在看来颜为只是把她当做蛊人了而已,这种女人……不可能得到幸福的……”最后两句话时,霍景澜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痛苦的喘息声压抑不住的传了出来。
      颜苏手里紧紧握着那把“澜起”长剑,剑锋上方才沾的血顺着流到了颜苏的手上,顿时,赤红一片。
      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慧娘。颜苏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可是自己的手就是无法动作。颤抖的剑锋一如颜苏摇摆不定的内心。就是现在,趁现在他不能动,杀了他。颜苏再度对自己说,可是剑锋却颤抖的更加厉害。

      “嗤”霍景澜看着颜苏,忍不住冷笑一声。“……那么狠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确实这么孬种么,你有足够的理由,这又是最好的时机了,不杀了我吗?”
      大滴的眼泪落在颜苏的手上,鲜红慢慢氤氲开来,渐渐化为空气里粘稠的血腥味。“嘡啷”一声,手中的剑落地,颜苏跪在了地上,苏慧娘的鲜血迅速染红了颜苏鹅黄色的下摆。“慧娘……慧娘告诉过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怨恨一个人……”眼泪砸在渗进了血的木质地板上,分外鲜明。
      “可是我不能不恨你!唯一的一个……对我来说重要的人……”颜苏身体颤抖着,声音高了起来,却听着愈加悲戚“……可是我却杀不了你!到如今我却没有勇气杀人!”
      颜苏突然感到脖间一丝凉意,霍景澜喘息着站了起来,手中的“澜起”长剑闪动着诡异的光泽,“那么,我就杀了你好了。再见,我所有的不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如水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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