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曲》东栏

3、第三章

　　沈飞雪难得好心，我却高兴不起来，她三令五申，不许我离开医院的距离超过一百米，理由十分简单——怕沈飞扬醒来看不到我。

　　我什么都不怕，只怕女人的眼泪，父亲打断我的腿时候我没有吭声，但是看到母亲湿漉漉的双眼时，我便觉得心如刀绞。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终究是用水做的。

　　骄傲如沈飞雪，也会为了自己的亲弟弟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我一阵心软，缴械投降，拍着胸脯保证自己那儿也不去，就在供病人休息的后花园里转转。
　　沈飞雪终于满足，转身之前留给我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阿城，你的心终究太软。”

　　这还是不是人话？

　　不过我也只得苦笑着接受。

　　一次次的原谅沈飞扬的多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分手，却因为一句“裴城。”便每天巴巴的跑来照顾他，这一切不过归功于我的心肠太软。

　　走出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几日每天都到这里来，有时候因为沈飞扬一句“裴城我怕。”只得留在病房里陪宿。
　　好不容易有了放松身心的时刻，自然好好享受一下蓝天白云。
　　躺在草坪上，看着周围嬉戏打闹的儿童，忽然有些昏昏欲睡。

　　阳光温暖极了，撒在脸上，带着青草的香味，我逐渐闭上双眼，不多时，感到头顶上一片阴影，将那份温暖遮挡个严严实实，不满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人个字很高，嘴角带笑的看着我：“裴城，真的是你。”
　　我的脑子一阵堵塞，一时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但是被人这般俯视，心中十分不悦，半爬起来，靠着身后巨大的树干，仔细的大量他一番，大脑仍是一片空白：“请问你是谁？”

　　他也不恼，仍是面带微笑：“裴城，你真是薄情，我与你同窗三年，你居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费神的思索起曾经呆在一起过的同学们的面容。

　　他突然弯下腰拍拍我的肩膀不介意的笑着说：“裴城，我曾经蹭了你三年的早饭，你怎么说忘就忘。”

　　三年的早饭？我忽然想起小学三年级班里转来一个小胖子，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听说家里担心他再胖下去对身体不好，便有意控制他的食量，导致他每天都抱怨自己从早上开始就吃不饱，由于他做我前面，每次我吃早饭的时候，他总是转身，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便讲手中母亲亲自做的蛋饼分他一些。

　　我疑惑的看着他，艰难的从脑子里找出一个名字：“你是……季风？”

　　他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终于想起来了？”

　　“你变得真多，我记得你以前是个……”

　　“胖子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然会改变，没有人是会原地踏步的。”

　　“你说的对。”原地踏步的只有我而已，永远都跟在沈飞扬的身后。

　　而后，我觉得我一直坐在那儿着实有些不礼貌，便抹着树干爬了起来，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腿，直到我站稳，忽然道：“你的左腿……”

　　“断过一段时间，不过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有些难过的看着我：“抱歉。”

　　我安抚的微笑道：“早就没事了。”

　　“那你来这儿是为了腿的事么？”

　　“不是，我的上司住院，身为助理，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他微微的皱眉思考了一下：“上司……是沈飞扬么？”

　　我一愣，而后道：“你怎么知道？”

　　他立马摆摆手，低声说：“裴城……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其实我们最近的一次见面是两年之前，在一次商业party上，我看到了沈家的少东……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你。”

　　“所以？”

　　我沉下心来，我同沈飞扬的关系，公司上上下下迫于沈飞扬的淫威，明里装作不知道，但是暗地里要说什么，却是没人能管的了的。

　　这个季风想要表达什么？仅仅是老同学之间的见面用得着如此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季风没有察觉我突然变差的脸色，继续说道：“那时候你的眼里只有沈飞扬，看到没看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隐约觉得不对：“抱歉，不过你应该多多注意一些漂亮小姐，名门淑媛才对。”

　　季风苦笑道：“可我是同性恋，我对那些漂亮女人没有感觉。”

　　我大骇，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从裤子旁边的口袋里传来一阵警报声。

　　这是我给沈家姐弟设置的专用铃声。

　　不光季风，周围的人皆是愣住，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忙掏出手机，暗想沈飞雪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难道沈飞扬已经复查好了？

　　望了望季风，对方退后几步，十分大肚的一笑：“你先忙。”

　　立马播下绿色的通话按钮，沈飞雪焦急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来：“阿城，你在哪儿？飞扬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头摔破了……流了好多血……你快过来。”

　　“大小姐，擦破头皮这种事应该找医生吧？”

　　“阿城！飞扬现在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一醒来没看到你，慌忙爬下床才会摔倒的，你居然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好了，好了。”将手机远离耳边，那刺耳的声音也减小了许多，我无奈的对季风笑笑：“我得先走了。”

　　季风迟疑了一会儿：“是……沈飞扬？”

　　“不是，是他姐姐，相信我，她比沈飞扬要生猛多了，在沈家，沈飞扬是太子，但是她可是女王。”我眨了眨眼睛。

　　“你就这么急着要去……？”

　　“皇命难为。”将手机揣进裤兜里，我开始琢磨我是不是和这个沈飞扬天生犯克，他每次醒来都是哭着闹着要找我，让我平白的有几分做了他妈妈的感觉。

　　季风释怀一笑：“那裴城，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好么，有空大家出来吃一顿饭。”

　　我犹豫了一会儿，但是看着他似曾相识的黑黑的眼睛，变把手机号报给了他。

　　匆匆忙忙感到病房。

　　谢天谢地沈飞雪不在，沈飞扬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动也不动。

　　我先是敲敲门，沈飞扬仍是低着头，抱在额头的上白纱布有些刺眼，我又走过去，笑的十分温柔：“抱歉我来晚了。”

　　他仍是不知好歹的撇着脑袋。

　　许久，才传出闷闷的一句话：“这个房间的窗户，能看到后花园。”

　　嗯？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开手机，看到一组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

　　‘裴城，这么多年，唯一让我动心的人只有你。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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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掉手机，复杂的看着正在闹小孩子脾气的沈飞扬。

　　裴城何德何能，居然也开始一路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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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感觉三章之内解决不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