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酵母时光》蔚尼

4、04

　　Chap.04

　　第4章

　　刚开学不用周考，周日一上午痛苦的自习后，致远学子终于迎来每周六个小时的假期：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

　　刚打铃，金瑞之收好书包，屁股不离凳地朝谷曼那边挪了挪：“曼曼，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儿？”

　　谷曼见金瑞之水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大脑空白了一瞬，一时间卡壳了。

　　金瑞之在说客套话吗？是因为打好关系才能更好地辅导学习？

　　从小到大，班上成绩好的人都不和差生玩儿，成绩是划分优生差生的标尺，也在无形中划分了学生的社交阵营。

　　和金瑞之一起玩儿能做什么？是什么感觉？

　　谷曼收好书包，咽了口口水，移开目光，埋头装作收拾抽屉：“我还要收拾宿舍打扫卫生，洗床单洗一堆鞋，没时间。”

　　“哦……”金瑞之眼里的光黯了不少，住校生只有周日才有时间做这些。不过她迅速调整过来，“那下次你有空提前跟我说，我请你吃酸汤猪脚火锅，就校门口那家，可好吃了。”

　　谷曼知道金瑞之和那家店的主理人关系很好，但没去吃过，她一个人点火锅，吃不完浪费，不过这次没拒绝：“好。”

　　看着金瑞之出教室的身影，她愣了好久。

　　萧烺看了眼谷曼，拽着书包带也出了教室。

　　……

　　蓝玫玫的门店招牌做得朴实无华，红底白字，“正宗酸汤猪脚火锅”几个规整大字在晚上常亮，说是这样有老字号的味道，这不，这会儿店里坐满了人，真有点老字号的意思。

　　金又菱刚好上完一桌顾客的菜，看见金瑞之红色的书包带就笑着招手。

　　金瑞之快步过去，金又菱抱住她：“饿不饿？给你剥了柚子在楼上，先吃点垫垫。”

　　“饿，要饿晕了！谢谢妈妈！”

　　金瑞之蹭蹭金又菱的脖子，正要松手转身，胳肢窝被人狠狠挠了两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别挠了、哈哈哈、”金瑞之泥鳅一样灵活还是躲不过蓝玫玫，连声求饶，引得好多人边吃边笑，幸好店里空间大，不至于撞到桌角。

　　蓝玫玫得寸进尺，从背后反剪住金瑞之的双手，“这是店里的新品黏人包，五块一个五块一个喽——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喽——”

　　有个阿姨站起来夹菜，笑着说：“你这个老板专门欺负人家妹妹火偶。”很多回头客经常见蓝玫玫跟店里这位小妹妹打闹，知道是在开玩笑。

　　蓝玫玫正要开口，屁股被人重重拍了两下，金又菱厉声说：“放手，去翻台。”

　　蓝玫玫撇撇嘴，这叫什么？两个黏人包，包包相护啊！没意思，她兴致缺缺地松手。

　　金瑞之的手被松开，松了口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往后退两步，打算转身上楼，却撞上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她下意识往前弹，想转身，下一秒双肩被人握住，身后的人稳住了她的肩膀。

　　胸是平的，手是大而有力的，身高……门外的光打进来，她的影子被完全覆盖，影子是个男生的头。

　　金瑞之转身的同时，身后的人弹开了双手。

　　“萧烺？”

　　萧烺脸红。她是不是误会他是流氓，想摸她的肩？不是的，他怕她没站稳才……

　　“你来吃火锅吗？包间还是普通桌？”他听见金瑞之说话，但没听清在说什么，听觉被屏蔽，视线锁定在金瑞之脸上。

　　“你这里有……菜叶子……”萧烺指着自己的左脸颧骨处。

　　金瑞之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抬手在左脸上搓搓，没有。

　　“是在这边……”萧烺的声音很轻，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把指甲盖大小的菜叶子小心翼翼捏起来，生怕碰到金瑞之的脸。

　　“谢谢啊。”金瑞之尴尬笑笑，酸汤猪脚店的卫生不过关，主理人的手上有菜叶子！

　　“不用……”谢字还没说完，金又菱用力咳了两声，萧烺一个激灵，指尖上的菜叶子都抖掉了。

　　萧烺抬头，后背紧绷。

　　金又菱的眼神和那天在公园里的完全不同，让他不自觉想到猎豹教幼崽捕猎时警惕、蓄势待发的眼神，来自顶级捕猎者的审视，不怒自威。

　　她在锁定闯入领地的侵略者，要为女儿扫清潜在威胁。

　　萧烺喉头动了动，强制自己别开目光，呼吸才重新顺畅：“我……是来应聘兼职的。”

　　“哇塞！”蓝玫玫喜出望外迎上来，终于有人上钩了！

　　金又菱把金瑞之牵回身边，让她上楼。

　　金瑞之说等会儿。同班同学要和自己妈妈做同事，况且高二应该没成年，高中学业重，为什么？

　　蓝玫玫加好汤上好菜，打理好后，把萧烺叫到收银台处，两个黏人包也跟过来。

　　蓝玫玫伸出手：“身份证。”

　　萧烺拿出裤兜里的身份证，双手递上。

　　“我可是良心老板，不收未成年，你看着这么小，身份证没造假吧？”蓝玫玫看萧烺背个书包，青涩懵懂，把身份证翻来覆去看，又对光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小时候多读了个学前班，今年刚好成年。”萧烺语气真诚。

　　“辍学打工？”蓝玫玫叼了根紫薯干儿，递了根给萧烺。

　　萧烺接过紫薯干，握在手里没吃：“在读高二。”

　　“黏人包去找隔壁嬢嬢复印一下，格式嬢嬢晓得。”蓝玫玫把萧烺的身份证递给金瑞之，等金瑞之走了才再次开口，“跟金瑞之一个班？”

　　萧烺看了眼金又菱，金又菱在看账本，没抬头。

　　“嗯。”萧烺点头。

　　“高中要以学业为重，为什么来兼职？”蓝玫玫的表情冷下来，方才打闹的不正经烟消云散，俨然一副HR做派。

　　萧烺许久没说话，似乎难以启齿。

　　蓝玫玫又叼了根紫薯干，叹了口气：“弟弟，别紧张，姐姐店里的员工都签了保密协议，没人泄密。我只是想了解员工的基本情况，哪天你成绩下降了，家里人和老师发现你在我这儿兼职，上门来闹，我多难办？你至少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吧，我这里找人也要看情况的，不能招些目的不详的潜在□□分子吧？”

　　蓝玫玫说得很直白了，只要萧烺能给出正当理由，让她相信他有比学习更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生存——后续无论如何她都会负责。

　　“我……”萧烺尝试着开口，“家里没人，借住亲戚家，想利用空余时间赚点钱，不想待在家里。”

　　蓝玫玫幻视自己刚出社会的老实模样，问：“跟亲戚家关系不好？”

　　萧烺没说话。

　　“OK了。”蓝玫玫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她大致摸清楚情况，拿出微信二维码，“加个联系方式，后面谈谈可以来上班的时间和期望薪资，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怎么样？试用期内工资照付。”

　　一个月，如果没人来闹事，可以考虑正式入职。

　　萧烺加了微信，收好手机：“不用一个月，就今天下午吧。”

　　啊？

　　蓝玫玫和金又菱同时转头看向萧烺，半天能试出个啥？门店很大，清闲的时候一个人招呼就够了，排队爆满的时候陀螺来也吃不消，如果没做过餐饮没经过培训，那纯纯是来添乱的。

　　金瑞之手里拿着身份证复印件进店，也愣了愣。她自觉手脚利索，向蓝玫玫申请过体验一日员工，忙起来的时候这边要添菜、那边没汤了、还有小孩对这过敏那过敏要小碗小筷子的，脚下打结都忙不过来，态度还要好……金又菱刚入职的时候经常跟她吐槽这不是人干的，好几个月才适应。

　　他能行吗？

　　不过蓝玫玫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可以消除很多隐患，便顺口答应了，这小伙子看起来很需要钱。

　　蓝玫玫让萧烺把书包放在收银台处的椅子上，给他个压箱底的黑红格子围裙，打算让他大堂后厨都试试。

　　金瑞之没上楼，坐在收银台边另一个椅子上，一边嚼着紫薯干，一边看笔记，实则注意力都在萧烺身上。

　　萧烺的装扮在店里实在太突出了，清爽的白T牛仔裤、高挑的身材、帅气的长相，搭上川渝地区新年限定皮肤——黑红格子围裙，有种诡异又温柔的……居家感？

　　“跑偏了。”金瑞之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观察。

　　或许是形象太突出，好几个阿姨借着萧烺去加汤机会问：“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啊？嬢嬢给你介绍一个，我家闺女……”

　　萧烺下意识瞟了眼收银台，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尴尬。

　　但对方毕竟是顾客，他一手提汤壶，一手拿塑料挡板防止汤外溅，笑眯眯回道：“阿姨，我还在上学，还要打拼几年存存钱再谈那些。”

　　“哎哟，小伙子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上进哟。”阿姨们都笑着夸他。

　　萧烺把汤壶挡板放身旁柜子上，麻溜地收拾完桌上的骨头，留下一句“你们慢用”，快步走到后厨去切蓝玫玫让他切的番茄，整个过程不急不躁，面带浅浅的微笑。

　　是比她麻利不少。金瑞之低头看笔记，内心发出肯定。

　　“收吗？”金又菱靠着收银台的柜子问，萧烺把她的菜都切完了，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歇会儿。

　　蓝玫玫揉揉金瑞之的头，塞了根紫薯干儿给她，自己又叼了根，没说话。

　　作者有话说：

　　嬢嬢：阿姨的意思，四川方言这样说。

　　偶：语气词，无实意，四川方言这样说。

　　做餐饮真的很辛苦啊……

　　屏幕前的你们觉得萧烺能成功入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