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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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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
头号不良分子
一大叠薄薄的杂志悬浮在空中,波特的脸在皱皱巴巴的纸页上起伏,额上标志性的伤疤被浓郁的油墨浸得有些失真。梅菲丝用魔杖控制着它们,一本本分发给排着队的学生。他们有的不情不愿,接过时露出隐晦而埋怨的眼神,有的则兴奋得满脸放光,特别是在被卡罗鼓励“好样的!”之后。
等她把成堆的《唱唱反调》发完以后,一旁乐于指使她的卡罗才说,“行了,你接着去巡逻吧。”
今天才不是她巡逻的日子。梅菲丝越过两条长桌,在礼堂门口等待德拉科,她被拉去干活时德拉科得留下来赶一篇高级魔药报告,二人约好这个点见面。然而他挎着书包走过来时还押着两个小萝卜头,一个格兰芬多一个拉文克劳,是连胡茬都没冒出来的年纪,圆圆的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
“又怎么了?”她小声问道,同时没忘背过身来护住两个孩子,与德拉科一齐朝外走去,省得卡罗瞧见要接管他们。“一下课就在教室门口打架,”他简短地说,“用拳头。”
低年级的孩子是怕他们的,但并不是怕有名的马尔福、学生会主席,而是单纯惧怕高个子、年龄长的人,梅菲丝从小男孩脸上的胆怯分辨出这点,“你们俩忘记自己是巫师了?还是上课没学几个咒语?”
小狮子嘟哝着,“才不是呢,是他先动手的。”不肯好好走路、于是被德拉科抓着肩膀的小鹰急眼了,“明明是你!漂浮咒都用不好!”
“你好啰嗦,念咒的语调像《一锅火热的爱》的歌词那样,太催眠了——”
“弗立维教授让我们搭档,你是有多动症吗一直念不对咒语——”
“我没打你!只是想让你别说话了,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德拉科翻翻眼睛,被聒噪的小屁孩烦得够呛,梅菲丝扑哧一笑,她其实挺怕他们是因为血统而争吵,却没想到是这么……富有童趣的原因,“行行好,乖乖去院长那里报道。”她随手挥了下魔杖,“啊!”拉文克劳惊呼,晃晃悠悠地飘起来。
“无声咒!但漂浮咒是不能用于活物的——”
他没看出来梅菲丝是对着他的衣角施咒的,梅菲丝把他稳稳当当地搁在地上,“看来你还没预习到《标准咒语,一级》后面,自己去研究一下漂浮咒三大定理与规律吧。”这个男孩子令她想起小时候的赫敏,虽然她们低年级时没说过话,但赫敏一直很显眼、神气十足,哪怕被起了“万事通”的外号也无法阻挡她振振有词地回答教授们的每一个问题。
希望她如今平安无事。
公平起见,他们把两位小朋友送去了斯普劳特教授那里,其实非常时期教授们都不大会为难学生,禁闭力度比以往宽松许多,只要别落在卡罗手里一切都好说,从二号温室走出来,梅菲丝还在感叹,“有点像你和波特啊。”
“我什么时候用过拳头?”德拉科正正衣领,随口说,“最多是约过决斗——”他甚至还没去。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德拉科发现他对于梅菲丝,呃,过于没有戒心了,一不留神就会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好吧,虽然是因为她是他老婆。他干过的事太多,一桩桩数过去会让他自己都很想把从前那个小少爷揪出来训斥一番,要是全跟梅菲丝讲他因为看波特不顺眼而犯过的蠢、使过的坏,怕是要聊一晚上,他正想含糊过去,迎面却扑腾扑腾飞来一只猫头鹰,又一次给他们丢下一张便条。
塞尔温,速来校长办公室。
S.S
这次怎么只叫了她?梅菲丝心里隐约的不安扩大,把纸条给德拉科看以后他皱着眉,“你想我陪你去还是我在地窖等你?”
“一起去吧。”按理来说斯内普不会单独找她,总归没什么需要瞒着德拉科的,他们匆匆上楼,好在这次没有瞎嚷嚷的卡罗,斯内普见到他们后简明扼要道,“塞尔温,你父亲遇到了波特,但被他逃走了,主人正在庄园里惩罚他和特拉弗斯。”
梅菲丝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她分不清这慌乱是缘于斯内普话里的哪些字眼,父亲亦或者波特。又一次,父亲因为执行不力被施以惩戒。有阵子没听到波特的消息了,幸好他逃走了……但波特这样的逃亡能维持多久呢?他是一个人吗,有没有凤凰社的人在帮他?具体的经过是怎么样的?如果黑魔王从她父亲的记忆里窥探到波特还有同伴一起,拜托了,千万不要是韦斯莱——要是他被发现,她会有大麻烦的。
“没关系,”德拉科连忙搂住她,安抚似的吻吻她的额头,“我们可以回去看看,等他的怒火平息之后……你父亲会没事的。”
回去。回到庄园。半倚靠在德拉科怀里,梅菲丝迫使自己拾回一些冷静,随即意识到她一直等待的机会出现了。
“多谢您通知我,教授,不知稍后我和德拉科能否借这儿的壁炉一用?”梅菲丝对斯内普说,她的现任校长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幸好她一直将蛋白石项链和命铃兰准备的东西随身携带,不用现在跑下楼去取,省得斯内普怀疑或者卡罗途中多事。
她与德拉科忐忑地等待了一阵,黑魔王的时间很宝贵,他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不可能在两个没用的仆人身上耗太久,他们回到庄园,纳西莎显然已在客厅等候多时。她对梅菲丝略一点头,就注视着儿子,轻叹一声,“又瘦了,晚餐已经备好,快去吃吧。”
嘱咐完德拉科要好好吃东西,她才转而对梅菲丝说,“——你父亲有些虚弱,在他的客房里歇着。”
梅菲丝连忙上楼去察看情况,在房门外就听见中年男人歇斯底里的哭声,她静了静,直接推门进去,他没给她留过任何余地,她凭什么要替他着想。
“父亲。”原本躺在床上的赛尔温先生连忙坐起来,身上没盖被子,满身尘土,眉骨和侧脸都被划破了,满是脏污泥灰的皮肤被泪水冲洗出两条白净的沟,不太像被钻心咒折磨后留下的痕迹,波特攻击他了?至于颤抖的四肢与瀑布似的冷汗是什么带来的,讽刺的是,这对父女对此都很熟悉。
奥利乌斯·塞尔温胡乱地抹了把脸,没好气地吼道,“谁让你进来了?出去!”不过他现在没力气大喊大叫,话里的威严也就差强人意。
她以前究竟为什么那么怕他?她快要不记得了,梅菲丝扯了一下嘴角,“您忘记了,这是马尔福庄园,也就是我现在的家,主人来看看客人是否安好还需要敲门吗?”安好两字被她咬得极重,明明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但暴躁易怒的本性让此人永远不知反省,他被她气得龇牙咧嘴,大约是气急了身上还在痛,发出一声哀叫。
她这回可还没对他怎么样呢,“看来您需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会把铃兰叫过来服侍好您的。”
本来因疼痛已经半躺回去的男人闻言立即坐起来,浑身又是一连串牵扯的痛,“不用了,我现在就回伦敦,让它在家等我!”是纳西莎让他留下来休息一会儿,他才不要住在这个黑魔王随时会来的鬼地方——
“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爸爸。”梅菲丝轻轻说,她从进门以来就一直没松开过手里的魔杖,“魂魄出窍。”
她默默凝视着安静下来、神情呆滞的父亲。他们乍一看十分相似,她的黑头发与蓝眼睛都遗传自父亲,只下半张脸更像妈妈。走在路上没有谁会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或许他曾经不是现在这样,然而岁月与烟酒一并侵袭了男人,他不到四十岁,眼白里总是遍布血丝,像一根根曲折的红线,一路蜿蜒划破眼角化作道道皱痕。或许再过不久他的鬓边就会生出白发,然而以他的性子是一定会将其染黑的。妈妈生病前他是什么样的?应该没有如此小气、暴戾,心安理得地享用铃兰做的点心时会给小小的她丢一两块,心情好了会使唤她去取报纸,戳一戳她的脸然后哈哈大笑。
这样的记忆,还不如没有。
梅菲丝把他的魔杖拿走,对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等待指令的男人缓缓启齿。
“从你如何发现波特的踪迹开始,告诉我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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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光闪烁。”
魔杖尖端的光芒照亮一小片场景。砖石砌成的厚重墙壁透着冰冷渗人的寒意,她嗅到潮湿的水汽散发出的霉味,像下雨时霍格莫德通往城堡那条泥泞小道的气味,只不过连一丝青草与泥土的芬芳都没有。
“你好。”卢娜·洛夫古德和她打招呼的声音先传过来,随后她才走近,模糊的光晕映出少女蓬乱的金发、凹陷的脸颊、一双大眼睛映着两个微小的光点。
“你好。”梅菲丝轻轻抚摸着铁栏杆组成的牢门,触感一片冷硬,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上做些动作会让她安心些,没那么不自在。
“纳威和我说啦,他把金币借给你。”
“嗯,这金币很好用。”若不是先用金币和洛夫古德确认过现在地牢里只有奥利凡德和她两个犯人,梅菲丝也不敢在半夜悄悄下来。她从手袋里拿出铃兰做的三明治与一个锡壶,这壶被她用去年修补消失柜的魔咒处理过,只要铃兰一直在楼上厨房的另一个壶里添茶叶与水,就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热茶。
“……这些是活力滋补剂,但别一下喝太多,还有补血药和祛疤药水,你记得藏好。奥利凡德先生还好吗?”
“他经常睡觉,不怎么吃东西。”洛夫古德偏过头往身后的黑暗瞧了一眼,这样也好,梅菲丝已经知道圣诞节时黑魔王专程来讯问的人就是这位声名远扬的魔杖制作人,若是他醒着见到她,她还得修改老先生的记忆,防止黑魔王下次再来时发现。
洛夫古德细瘦的手指从栏杆的缝隙中伸出来,一一接过她带来的物品,“请问你知道我爸爸怎么样了吗?你知道的,他是《唱唱反调》的主编。”
梅菲丝迟疑了一下,选择不说出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为了女儿出卖了来找他的波特,通知了食死徒,也就是她父亲和特拉弗斯的事。“我该走了,”她含糊着说,“我得回学校了,下次放假要是……他们不在的话,我会再来看看你。”
洛夫古德不再追问,等梅菲丝小声地念完“诺克斯”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捎来少女轻柔的声音,“你耳朵边上的骚扰虻少了一些。”
“是吗?听起来是件好事。”梅菲丝把手袋塞回贴身的口袋里,蛋白石项链就在里面,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动用它才不会被发现,“保重,洛夫古德。”
“你也是。”
她回到三楼,解除了幻身咒,虽说走廊里的画像如德拉科所说的那样,只要把大半蜡烛熄灭就会睡得很熟,但还是谨慎点好。德拉科在楼梯口徘徊着等待,他原本要一起去的,但梅菲丝让他留下来望风,主要是注意他父母的动向。见她总算回来,他长舒一口气,“你还好吗?”
“没事。”梅菲丝拥住他,把脑袋埋在他睡袍的领口,上头沾着些薰衣草香,好闻极了。
德拉科默默拍着她的背,“要不我们多住一天?你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想碰到莱斯特兰奇他们,而且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站在壁炉前,清晨的微光倾撒进来,把往日死气沉沉的大厅照得干净又阔落。梅菲丝对纳西莎说,“请让铃兰歇息在我父亲的卧房里,他需要贴身照顾。”
纳西莎同意了,“你们在学校注意安全。”
学校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呢?哪怕已经被食死徒控制了,也比黑魔王的大本营要好得多。
又是一个周末,德拉科在旁边练习守护神咒,梅菲丝守着坩埚里咕噜咕噜冒泡的浓稠液体,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她将其中一项打了个勾,再次审视着所有内容,确保没有什么遗漏的。随后,她把这张纸投入锅底。
蓝紫色的焰火倒映在她的瞳孔中,烧得愈发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