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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九章 逍遥(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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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上前扶起慕雪,看着碧玉生苦笑:“是你派扶罗来中原祸害武林?”“扶罗的事我才懒得管。我是为慕雪而来,却还是晚了一步。”他看着沈夜突然无原有的苦笑,“是你杀了寒沧阁主,你可知道我此生最景仰的便是杀手之王舒寒沧……”沈夜从慕雪手中拿回剑来,目光深沉,似是自语般开口,“你碎掉了很多人的梦,碎掉了慕雪一生的幸福。”
“可是你得到了吹雪阁主的位置,慕雪一生的幸福……呵呵,她不是还有你么?”碧玉生看着握剑的好友,抬头冷笑,“所以,你要来杀我么?沈夜,我们果然势不两立。”他负手大笑,逆着漫天白雪,但他的目光却渐渐隐晦起来,眉头始终不曾舒展过,果然,不一路的人是不能成为朋友么?
“沈夜——”慕雪颤抖着握住沈夜的手腕,“我们走吧,我不想再见这个人。”她看出了沈夜与碧玉生的关系,不想沈夜因此为难,说他们相交多年没有兄弟间的情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恨我到什么地步?”默默看着慕雪,碧玉生突然倒转长剑朝她递过去,“如果你恨我就亲手杀了我吧!你不是一直想给寒沧报仇么?你不是恨昆仑魔教么?只要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慕雪脸上全无血色,看着这个曾经她和寒沧共同的好友,冷笑,“当年认识你,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寒沧,是我险些毁掉了吹雪阁,如果真的该死,该死的也是我。”
只是一句话便仿佛一支锐利淬毒的箭射穿了碧玉生的胸肺。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当年死的是我,如果是,你可会记得我?”他的脸色愈显苍白,慕雪逆着他视线望过去,碎雪擦过了她的脸颊,只听她缓了缓口气,“莫做无意义的猜测,往事已矣,请莫再议及亡人。”她的神色悲悯冷定,秀丽却憔悴,宛如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
“碧玉生——我该恨你这个名字吧?”沈夜扶着慕雪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丝痛楚和锋利,“我最无法忍受的是朋友的欺骗和兄弟的背叛,可是你派扶罗来与我吹雪阁作对并为难慕雪?”
“我说过,不是我。沈夜,你不相信我?”碧玉生咬咬牙,无视沈夜的表情,他扬起头于纷纷大雪中蓦得振臂狂笑,舒手间那柄锋利绝伦的长剑已在地上拖出恐怖的剑痕!慕雪双腿一软晕了过去,沈夜抱起她来,开口,“希望我们永不再见。如此就不需拼个你死我活。”
“有些事却不是受你我控制的,即使不再见,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碧玉生惘然叹了口气,“看来,你我这场酒喝不成了。”他苦笑两声,瞥了一眼沈夜怀里的人,喃喃道,“希望你可以给她幸福,再见之时你我当生死相别。”他俯身捡起慕雪掉落在地的那把伞放到她怀里,微笑,“这是寒沧留下的,要保管好,沈夜,如果想救她就一个人去昆仑山夺花,我一直败于寒沧却自始至终没有后悔交他这个朋友,希望你也会让我如此。期待和你分个胜负。”
“逍遥兄——”沈夜心里一堵,再抬头时那一袭紫衣已踏雪而去,碧玉生一手按着心口流出的血,嘴里高声长吟,“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沈夜听得一阵恍惚,大雪掩盖了碧玉生的足迹还有他孤独的身影,他低头望着慕雪叹了口气,多少年了……她将那无望与痛苦化作同情和悲悯,为的就是让更多痛苦的人比她幸福。原来她一直在逃避,所以今天再见到碧玉生心里才会有那么深的怨恨和疼痛。
“慕雪——”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心中陡然泛起莫名的满足,其实幸福也可以如此的容易,能够守着、望着自己所爱的人就已经足够一生回忆。
红衣的绫手忙脚乱的拿锦帕去堵碧玉生心口的伤,低声开口:“圣主,您怎么不远千里来中原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属下?”“够了,滚开!”碧玉生不耐烦的扬手推开绫,烦乱的扯去心口殷红的锦帕,只是以一种骇人的目光瞪着单膝跪地的扶罗,厉声喝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眼里还有没有我?!究竟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见扶罗低头不语,他一把拖过绫来抬手扳过她的下巴:“他不说你说!呵呵……到底我是你的圣主呢还是他?暗离和墨又去了哪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串通起来背叛我吗?”“圣主……”绫一张俏脸登时变得惨白,近乎口齿不清的开口,“暗离二公子背叛了圣教,墨……我姐姐她死在了沈夜手上……”“哦?是沈夜杀了墨?”碧玉生双眼微微一眯露出了恐怖到极点的目光,他甩开绫起身走到了扶罗身前,满屋的手下都吓得屏住了呼吸。
圣主不能容忍背叛,却一次一次饶恕居心不良的大护法。
他低头看着扶罗冷笑,任凭胸口不断渗出血来。扶罗低着头,花白的长发遮住了阴鸷狭长的双眼,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目光。
“是你企图控制暗离和绫、墨吧?我把你当成生死兄弟让你来做圣教的大护法,我信任你,可是我信任的你又瞒了我多少事情?”碧玉生审视着扶罗,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去过朱雀街上的荒颜阁?”
扶罗豁然抬头对上了碧玉生,双眼中瞬间掠过不可捉摸的妖异光芒,许久他缓缓站起来道:“慕雪真是那个当年令你背叛祭天圣主的女子?她收留暗离阻我计划,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更何况圣主你不是说过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吗?”“哼……”碧玉生负手而立,英俊的脸上满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冷气,他注视着扶罗,半晌才开口道,“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择手段,既然你知道她是我所爱的女子,就应该知道我会为她做出什么样的事,不要逼我。扶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个女人是够漂亮,以至于……”扶罗微一侧头,邪异的一笑,“以致于你和沈夜都如此袒护她吗?圣主不顾念圣教不忍对故人下手,那就由属下代劳好了!”他一口一个圣主、属下,然而口气却不是一个属下的口气,果然,碧玉生大怒,“放肆!”他也不拔剑,突然并指朝扶罗划去,指尖竟然隐隐有蓝色的光萦绕激飞,扶罗足尖一点地面仰身飞掠后退,飞扬而起的衣袂触上碧玉生指尖的利气竟然“嗤啦——”一声裂开,他直直退了七八步才站稳,抬手抚着喉头,那里已经渗出了米粒大小的血珠。如果不是碧玉生手下留情恐怕他已然死去。
“圣主……”扶罗眉头一耸,碧玉生握紧了手站在他身前,目光深沉,“我不杀你,但你给我记住,不许再靠近荒颜阁一步,因为我欠他们的实在太多太多,而且慕雪也活不久了,让她好好走完剩下的路。”“昆仑总教冰雪崖上不是有一株白玉莲花么?沈夜他——”扶罗惊魂未定,诧异开口,却听碧玉生笑了,笑声竟是说不出的苍凉和失落。
“天不扰人人自扰。即便是有再多的白玉莲花又能怎样?她不想活谁又能强求?人心里的伤是无法痊愈的。”
碧玉生扭头走近扶罗,突然语气一转低声道:“我还有多少天好活算都算得过来,你……就这么沉不住气?我的大护法啊,别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扶罗豁然退了一步,一张脸隐在黑暗里,双眼散发出难以揣测的光芒,只听碧玉生道:“当初你委曲求全走到今天这一步为的什么?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是为你弟弟暗离吧?但是你看看现在你做了什么?暗离那么恨你……真是有点本末倒置啊!可笑,太可笑!让我说你什么好?扶罗,再如此下去会怎样呢?难不成你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呵呵……”他拂袖大笑着离开,听得扶罗和绫心里一阵发毛。
“主人——”绫有些心惊的看向扶罗:“圣主他——”“他疯了!”扶罗狠狠应了一声,抬手抚着渗血的喉头,眼里闪过恶毒的光,“他和沈夜都疯了!”红衣的绫默不作声的吸了口冷气,当初那个带着弟弟投靠圣教的瘦弱男孩子这些年拼命一样的练习魔功导致未老头先白,他那时发过的誓犹在耳边,他要带着弟弟站在最高点!但是暗离却不能忍受他近乎穷尽心机的算计和恶毒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