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舍》青山木隐

65、宿舍生日宴

　　翌日，窗外的天色刚暗下来，苏璟深的宿舍里就响起叽叽喳喳的动静。

　　宿舍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把七个忙碌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今天是柯鑫的生日。

　　特优地因此特地搞了个小型聚会，而且是在苏璟深的宿舍里举办，因为他的宿舍比其他人的都宽敞，更适合进行布置。

　　叶子晞正踩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半个身子悬空，试图把最后一串星星灯挂到墙壁上。

　　“左边点！再左边点——过了！”

　　柯鑫在底下指挥，手里还攥着半包没拆的彩带。
　　叶子晞咬牙切齿地调整着灯串，胶带在她嘴里咬得变了形。

　　突然“刺啦”一声，整串灯掉下来缠在了她脖子上，像条发光的银蛇。

　　宿舍里顿时爆发出大笑，柯鑫举着手机狂拍：“这张必须发朋友圈！”

　　沐甚盘腿坐在地毯上，正专心致志地往气球上画笑脸。

　　马克笔没水了，画出来的眼睛一深一浅，活像熬夜赶作业后的黑眼圈。

　　他旁边堆着五颜六色的手工折纸——江言号称要折十九只千纸鹤，结果第三只就露了馅，翅膀歪得根本立不起来。

　　“让让让让！”

　　南弋抱着一大卷包装纸冲进来，差点被地上的插线板绊倒。

　　那是他们用专业课作业纸背面自制的墙纸，上面密密麻麻印着“生日快乐”，每个字的字体都不一样，明显是七个人轮流写的。

　　贴到第三张时才发现有人把“happy”拼成了“happpy”，多出来的“p”字母在墙上傻笑着。

　　柯鑫终于抢到了巧克力，像捧着传国玉玺似的郑重其事地放在书桌正中央。

　　这是他特意从比利时带来的手工巧克力，说要给蛋糕当装饰。

　　“都别碰啊！谁碰了跟谁急！”

　　他凶巴巴地警告，转头却发现江言已经偷偷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还略带认同地点了点了，说了句味道确实不错。

　　“江言！！！”

　　柯鑫抄起扫把就追，两人绕着宿舍跑了三圈，撞翻了刚摆好的饮料瓶。

　　碳酸饮料喷涌而出的瞬间，林亦辰以早有准备的敏捷跳开了。

　　而正在贴墙纸的韩宁就没这么幸运，她的后背结结实实接了个正着。

　　韩宁转身，一记冷眼瞬间冲了出去，墙纸“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柯鑫在距离她两百米处笑得直打嗝，“今天我生日，不能打我不能打我！”

　　林亦辰自告奋勇要做个照片墙。

　　他翻出大家这一年的丑照：江言在军训时晒成黑炭还比耶的憨样，沐甚在食堂睡着脸扣进饭盆的经典瞬间，叶子晞期末考前夕在图书馆崩溃大哭的珍贵影像。

　　“这张得放大！”

　　他举着柯鑫打鼾流口水的特写嚷嚷道，结果被柯鑫一个锁喉按在沙发上。

　　江言不知从哪找来一包荧光粉，说要撒在星星灯上制造梦幻效果。

　　结果手一抖，半包粉都洒在了苏璟深刚洗的床单上。

　　“你这是要让我睡在银河系么？”苏璟深一脸黑线。

　　叶子晞适时地递过马克笔，“来，再画几个星座就更完美了。”

　　当时钟指向九点，宿舍终于有了点生日派对的样子。

　　照片墙虽然歪歪扭扭但贴满了回忆，星星灯在黑暗中温柔闪烁，被荧光粉污染的床单意外成了最炫的装饰。

　　蛋糕上的“20”虽然歪了点，但巧克力牌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还有两位没到场，我们班内部先来个热身活动吧。”苏璟深突然说道。

　　听到这话，刚坐下休息，屁股还没捂热的的众人心底油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给你们20分钟准备时间，用无声的表演形式，现场表演出一个行为，比如说‘我在吃冰淇淋’，你就要表演出来，我作为猜题者，猜中即合格。”

　　顿时，一阵哀嚎声响起。

　　还要随堂抽查！

　　他们没那么爱学习的，真的。

　　20分钟在混乱的“抱佛脚”中飞快溜走。

　　星星灯的光芒下，七位“演员”表情各异，或视死如归，或挤眉弄眼地交流着“暗号”，或干脆放弃治疗瘫在椅子上。

　　“时间到。”

　　苏璟深好整以暇地依靠在桌面上，像个等待好戏开场的考官，“谁先来？”

　　叶子晞悄摸地跑到江言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大爷，管管你家老师撒，都什么时间了还上课呢？”

　　“你等着啊.....”

　　说罢江言突然站起身，一本正经地看着苏璟深，“苏老师！”

　　“怎么了？”苏璟深疑惑地看着江言。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里，江言突然转换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我先来！”

　　.......

　　“靠，见色忘友！”众人吐槽道。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极其谄媚的笑容，身体前倾，双手夸张地在空中搓着，仿佛在给看不见的大佬捶背捏肩，眼神里充满了“求打赏”的光芒。

　　离辰挑眉：“你在……拍马屁？”

　　“Bingo！”

　　江言夸张地一鞠躬，在一片嫌弃声中淡定如斯地走回人群。

　　第二位是林亦辰。

　　他憋红了脸，猛地扎了个马步，双臂屈起，肱二头肌高高鼓起，然后对着空气咬牙切齿地“推”了起来，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仿佛在推一堵无形的、重达千斤的墙。

　　苏璟深嘴角微抽：“嗯……你在推墙？”

　　“错！是推巨石！”林亦辰纠正，引起更大笑声。

　　“算了算了，也算你过吧！”苏璟深无奈地笑了笑。

　　第三位轮到柯鑫。

　　他一脸坏笑地站起来，先是左右张望，做贼心虚状，然后蹑手蹑脚走到角落（假装是冰箱），拉开“门”，掏出一个“冰淇淋”，然后……

　　他猛地张大嘴，把整个“冰淇淋”囫囵塞了进去！接着，他双眼圆瞪，双手死死捂住腮帮子，表情扭曲，身体像被冻住一样僵直，最后痛苦地翻起了白眼，活脱脱一个被超大冰球瞬间冻坏脑子的倒霉蛋。

　　“噗——”众人笑喷。

　　苏璟深忍着笑：“你……在表演‘脑子被冻住了’？”

　　“错！是‘贪吃超大冰淇淋被冰到’！”柯鑫得意地纠正，在一片“这有区别吗？”的吐槽声中满意下场。

　　接下来是南弋。

　　她站起来，捋了捋长发，然后双手优雅地在身前交叠，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眼神微微放空，身体随着某种听不见的旋律极其轻微、有节奏地左右晃动，脚尖还轻轻点着地。

　　整个动作幅度极小，却充满了一种沉浸式的优雅感。

　　苏璟深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在……听音乐会？”

　　“猜对了，苏老师，我在听小提琴！”南弋笑着点头，赢得一片“哇哦”的赞叹。

　　第五位是韩宁。

　　她站起来，表情很认真。她走到书桌旁（其实没有书桌，但她想象有），坐下，拿起一本“书”，翻开，手指在“书页”上划过，眼神专注地“阅读”着，偶尔还微微点头，仿佛在思考书中的内容。

　　动作一丝不苟，非常写实。

　　苏璟深：“看书？”

　　韩宁点头，“嗯，看一本悬疑小说。”一本正经的回答反而引来善意的笑声。

　　第六位是叶子晞。

　　她推了推本就不存在的眼镜，脸上露出一种极其纠结、仿佛被世界难题困扰的表情。

　　她先是焦躁地原地踱步，然后猛地坐下，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敲着敲着又停住，抓耳挠腮，接着又站起来继续踱步，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苍蝇。

　　最后，她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苏璟深试探着：“你在……写论文卡文了？”

　　“对！卡在结论部分！”叶子晞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气，众人感同身受地哄笑起来。

　　最后一位是班上的老幺，沐甚。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还没想好。

　　突然，他眼睛一亮，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假装），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表情紧张。

　　接着，他像被电到一样猛地跳开，迅速冲到床边（假装是电脑前），正襟危坐，拿起鼠标假装操作，脸上瞬间切换成极其专注、仿佛在认真工作的样子，还不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苏璟深差点笑出声：“你在……摸鱼被老板抓包？”

　　“嗯嗯嗯！领导突击检查！”沐甚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引来全场爆笑。

　　七个人，七种风格，或夸张搞笑，或细腻认真，或精准到位，都在苏璟深的“火眼金睛”下顺利“合格”。

　　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之前的哀嚎早已被笑声取代。

　　苏璟深站起身，看着眼前这群活力四射、表情生动的年轻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份真实的、带着暖意的欣慰。

　　他轻轻拍了拍手，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松和赞许，“很好，大家都很有表演天赋。看来，生日派对的热身效果……相当不错”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苏璟深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要记住，不仅学习方面要勤奋，平时也要注重锻炼，体能训练不能落下。”

　　“知道啦！”几人纷纷附和。

　　“哦对了，迎新晚会的节目排练的怎么样了？”苏璟深又问。

　　“还在排练呢，不过也差不多了，基本上每个人都过了一遍。”林奕辰回答道。

　　苏璟深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很好，辛苦了，今晚大家就尽情地玩吧，还有，柯鑫同学，生日快乐！”

　　“谢谢苏老师！”柯鑫高兴的回复道。

　　他目光扫过学生们带着笑意的脸庞，心中的某个角落，仿佛也被这小小的、喧闹的温暖短暂地照亮了一瞬。

　　危机四伏，前路未卜，但此刻，这份属于人间的、真实的欢闹，显得如此珍贵。

　　夜风裹着桂花香穿过阳台，带着少年们的笑闹声飘向远处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