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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逆天改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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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安达夫人的痛苦嘶吼声持续了一炷香之时,夏璎珞这才手握最后一处穴位的银针,不敢有丝毫闪失坚定询问:“安达夫人,最后一个穴位,成不成功,就看你的了。”话毕,不等安达夫人有所准备,银针已经缓缓探入穴位中。
“啊……”一声惨叫,早已筋疲力尽的安达夫人昏死当场,当然还有那婴孩的洪亮啼哭。
生了,终于生了……
在场众人全部沉浸在安达夫人顺利产子的喜悦中,一边有人在帮安达夫人做最后的清理,一边已经有人去门扉处迎进等的极为不耐的安达大叔。
“安达老爷,你看,是个男孩。”
“是啊,是啊。”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安达大叔赶忙将剪断脐带的男婴抱与怀中,喉间除了并处‘是啊’两字,再也说不出其他字句来,不过那男婴洪亮的哭声提前向申请松懈后急急喘气的夏璎珞道着谢。
将自安达夫人身上收回的银针以药水擦拭,重新整齐摆放进针包,快速拎起一旁熄灭特质烛灯的盖子,吩咐一旁面露感动青蓝收起所有物什,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被喜气包围的简陋屋子。
“安达,刚刚年轻姑娘是谁?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医术?真是了不起。”
“她就是我们燕关未来的女主人,纳兰夫人。”
“这么金贵的人儿怎么会……”
随后的已经听不清楚了,反正嫁入震远将军府的第一天,夏璎珞这个名字已经在整个燕关传开,随后,只需要它深入民心,就无懈可击。
屋外夹杂着细沙的风依旧炙热轻拂面颊,夏璎珞却扬起嘴角,淡雅笑了。
瞥见新夫人嘴角的淡雅笑花,青蓝不似以往的轻蔑无言,此次居然主动关心出声:“夫人,真的很好呢,安达大叔也不用再担心了,看着刚刚被男孩冲昏的喜悦模样,就连我都替他高兴,夫人,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嗯。”幸好,跟师傅学了三年的医术,在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随即又想到什么一般,旋身向身侧青蓝仔细询问:“青蓝,先前留在屋中帮忙的年轻女子,她也是安达大叔的妻妾吗?”可是那名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对产子过程熟稔不已,这样一幕,令到当时分身乏术的夏璎珞不免好奇起来。
青蓝努力回想当时情形,不以为意点一点头:“是的,是安达大叔的继妾,好像叫嘉容,前年刚给安达大叔添了个女娃。”
什么?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这座边关重镇到底是怎么回事?民风可以这般不羁?还是不将女子当回事?
“夫人,嘉容已经不小了,要知道在我们燕关,女子十三岁就可以婚配人家。”青蓝望着犹自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新夫人,主动解释道。
“十三?”
青蓝再次点头,至于夏璎珞则是倒抽了一大口凉气,难以接受这个边关习俗。
“是的,夫人,接下来回府吗?”
“好。”夏璎珞低头望着身上这套素色衣裙,星眸中复杂心绪转瞬即逝,任凭一旁的青蓝细细查看,都捉不住丝毫踪迹,烙印在青蓝眼底,是夏璎珞那抹娉婷轻盈的玲珑背影。
震远将军府的劳作琐碎且沉重,却令夏璎珞体会到一丝难能可贵的快乐。
仿似三年时间,早已令她长大,经历过痛苦,所以不再刁蛮、任性;经历过背叛,所以不再体谅、关怀;经历过涅槃,所以不再惧怕、彷徨。
冷眼淡看世间悲欢离合,竟发现心底高筑的城墙,怎么都抵挡不住边关质朴的民俗风情,明白要得到他人信任与尊重,首先得付出自己,哪怕是凤毛麟角也是好的。
一套诡异医术救下安达夫人母子,使得不到半天光景,已传遍燕关大街小巷,成为众人争相传颂之事,连到震远大将军指派给她的奴婢青蓝,都不免对新夫人有所感观,至少态度不似最开始的试探与嫌恶。
褪下伪装,是否真就能云淡风轻?
恐是未必。
说不定是黎明前的暗夜。
与府中下人一起挥汗如雨,分担同样辛苦的劳作,同府中能工巧匠一并讨论如何利用这片绿洲所能赋予子民们的汲水量,进而设计出最佳深井开挖方案与措施……
“夫人,哈桑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一名身着燕关民俗衣衫的男孩,奔近夏璎珞身前,仰高那张被烈日晒至红红的黝黑小脸,腼腆询问。
他的眸中有着最美丽的晶亮神采,使帮忙宰杀牛羊的夏璎珞都不免停下手上动作,望着他柔声道:“可以,哈桑这次又想请教什么问题呢?”
要是没有记错,眼前名叫哈桑的燕关小孩,可是不止一次前来请教问题,不单只他一人热烈相问,就连府中其他下人的孩童,都鼓足勇气就很小之事腼腆相询,每次一遇上这样的事,夏璎珞总发现自己身边就会围上许多人,大人小孩都有。
“夫人,您说我们这里是不是神灵厌弃的地方?不然为什么神灵要发怒,将我们的水源全部切断?”哈桑也不绕弯,直接询问着这个早已在百姓间流传多年的说法。
将满是牛羊污血的双手,朝束于腰际的围裙擦拭几下,直至干净,夏璎珞不在意的郑重望向哈桑,被烈日晒了大半日有些微微发红的双手,坚定搭向哈桑细瘦双肩,换以严肃口吻解释起来。
“简直一派胡言,哈桑,来,让我跟你讲,你刚刚说的传言不是真的,因为这里不可能是神灵厌弃的地方,虽然没有水或中原子民日常可以吃到的新鲜蔬菜,但是你们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有比云朵洁白的羊群,有香甜可口的瓜果,更有你们连神灵都羡慕的英勇与淳朴,那么哈桑,你现在还觉得燕关是神灵厌弃之地吗?”
嘴角挂着与世无争的淡雅笑意,眼中的坚定堪比夜晚星空中最亮的星,望着这般认真解释着的新夫人,哈桑红彤得有些黝黑的小脸,怕是早已火烧火燎起来,一双澄净透澈的眼睛快速侧开,羞赧的不敢再看。
好像只要是新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只见哈桑连同身侧辛苦劳作众人,都面带微笑的吁上一口气,心中那根深蒂固的认命与不公,就在今日,得到了最大的慰藉与安抚。
“哈桑,别让谣言跟信仰阻碍你远眺的目光,因为在燕关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明白吗?”
深知今天一席话,很快就会透过哈桑与在场众人的口传递出去,可能很快就会招来燕关一大部分人的怒斥与反驳,其间尤以神灵使者自居的萨满法师们马首是瞻。
但是夏璎珞不怕,真的不怕,此时此刻的她只怕无知妖言祸害边关孩童。
医术救治、分担劳作、商讨汲水……这些都可以先缓缓,但是眼下淳朴的燕关孩童不能缓,要知道,这些孩童才是燕关的明天跟未来。
既然她一个刚嫁进震远将军府不过一天的外人都知晓这一道理,为何奉旨前来镇守边关的震远大将军纳兰夜却看不到?
是夜,窗外明月当空,与灿如一盏盏宫灯灯芯的星子交相辉映,照亮了燕关各个角落。
宽敞房中,依旧维持着昨夜的喜庆艳红,飞鸟吐珠烛台上的红烛已然换成新的,全然不复见清晨的斑驳与狼狈,怕是除了褪下那身红艳吉服,周遭一切未变吧。
双掌紧握成拳,将所有艳丽情形摈弃心间,轻移莲步来到雕花窗棂前,素手微推,并未察觉与白天一般无异的风卷飞沙,反倒有种寂寥的静谧。
仿佛一入夜,那些孜孜不倦的风,都想稍作停顿,再也不愿卷起被烈日炙烤滚烫的飞沙孤独前行,好让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呼吸。
其中当然也有夏璎珞的身影,身着素色薄单衣,遥望越夜越绚烂的夜空,缓缓轻瞌上眼,漾满哀思与仇恨的泪,悄然滑落……
不是说好的,不做一切能暴露身份之事?可是为什么代表懦弱的泪,还是会不期滑落?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夏璎珞快速以袖口拭泪,即刻恢复示人的平静与恬淡。
“夫人?”已经在屋外敲了许久的门,丝毫得不到新夫人应答的青蓝,疑惑急唤道。
是青蓝?低头查看一下自己,并未发现任何问题的夏璎珞,这才威严挺直背脊吩咐:“进来。”
得到新夫人应允后,青蓝推门进入,只是除青蓝之外,身后还簇拥着八位吃力抬着沉重大箱的魁梧侍卫,眼见新夫人满眼惊诧,青蓝恭敬回禀:“夫人,这是随夫人陪嫁车队一并送来,岳丈老爷亲自下令交给夫人的物件,因为府中昨天过于忙碌,以至于忘了马上送来,先前回禀过将军,将军要府中侍卫们送来。”
回禀过将军?那么也就是说纳兰夜看过这四口大箱子中的物件了?既然能命府中侍卫抬来,说明已经排除了危险?
哼……真是可笑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