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文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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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辉圣器，当真是个好名字。”
兰珀不知道维瑟琉斯想到了什么，不过作为一个拥有高情商的体面成年人，他看到了，也只当作不知。
眼前的维瑟琉斯已恢复整洁得体的形象，柔顺的银发回归到了它原本的位置，看不出先前的杂乱模样。在极短时间内，能不落下正事还将自己打理好，绝对是真本事，兰珀十分佩服。
听见夸奖，维瑟琉斯只是微微一笑，便继续发问：“我想觐见黑暗森林的领主大人，不知是否方便？”
兰珀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只注意到维瑟琉斯的名字，都忽略了对方自我介绍的后半句。
不过……
黑暗森林的领主大人？
是谁？
兰珀不明所以。
他也不拐弯抹角，对维瑟琉斯直言道：“那你找错对象了，我不知道谁是黑暗森林的领主，没办法为你引荐。”
何止不知道这位领主，甚至直到现在，他才从维瑟琉斯的话里知道，此地的地名可能是“黑暗森林”。
兰珀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离群索居。
如果从“出生”那天算起，维瑟琉斯就是他见遇见的第二个智慧生物。
同时也是第一个交流对象。
所以乡下猫什么都不知道呢。
或许是从老兰珀的话语中听出了真诚，维瑟琉斯即使满心怀疑，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他轻叹一声，玉面低垂，好一副忧愁脆弱模样。
这既是一种表示臣服、无威胁的示弱，也是一种换取对方好感与怜惜的姿态。
如果面对的是人类，维瑟琉斯不会这么做，那样无异于置身于险境。
也只有面对着打不过、眼神清澈、能正常交流的异族，这么做才可能在风险较低的前提下换来收益。
各种族固然有其独特的审美偏好。
但真正的美无需解释，直观可见。
看见，即得到。
维瑟琉斯月华般的美，便是无需解释的真正的美，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维瑟琉斯像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
那兰珀就像颗铁骨铮铮的小顽石。
且不说视角的不对等。
无论此时的兰珀是将自己当成人，还是猫，维瑟琉斯对他而言都是其他物种，跨种族故事太超纲了，完全不会在他考虑之内。
仅仅说兰珀自身的性格，对此只会是无动于衷。
要是会轻易对人产生怜惜，兰珀上辈子，就不会顶着一张帅脸孤寡到25岁。
要是会轻易对动物产生感情，那些碰瓷兰珀的猫猫狗狗等毛绒绒，就不会在宠物医院走一圈，便自带一笔捐款，被送到救济站。
再说了，猫猫才刚满月，猫猫能有什么错呢？
维瑟琉斯不曾将希望寄托于此，无非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没作用自然也不会失望。
“见笑了，刚听闻消息，我就赶过来了，因此对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对牛弹琴了的维瑟琉斯表现得若无其事，徐徐说道，“您是我此行遇到的第一位强者，才没忍住向您询问几句。”
唔，所以故事其实是类似小蝌蚪找妈妈？
而他幽灵猫猫兰珀，就是小精灵找领主的旅途中，说“我不是你要找的领主”的NPC？
可惜提供不了有用信息，无法成为重要配角。
注定只能是龙套。
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但兰珀面上还稳得住，任谁也无法在黑猫始终黑黝黝的脸上看出什么。
不过没事被夸，还是遭了兰珀（无妄之灾）险些遇难的倒霉蛋，他的态度不免会好一些。
兰珀决定语气更温柔点，他好心提醒：“也许你找错方向了，我根本没在附近见到过其他异族。”
别说会说话的了，在兰珀的祸祸下，附近连会喘气的都少见了。兰珀猜可能是他最近的狩猎过于频繁了，破环了周围的生态平衡。
也许应该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成为了“生态破坏者”的兰珀突然想到，既然德鲁伊是自然守护者，崇尚生命平衡理念，那他的行为岂不是失格？
罪过罪过。
维瑟琉斯眼神微闪：“竟是这样？那太可惜了。西边靠近黑暗森林边缘的地方，那处领主所造成的破坏，至今仍留有极强的威慑力。只看魔力残留，就知道当初的杀伤力有多大。”
说罢，维瑟琉斯似是真心感叹：“领主大人这般强大，实在令人敬仰，真想亲眼见识见识。”
而兰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西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他在心里回想了一遍太阳升起的方向，锚定为东边，然后……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嗯，确定了西边的方向。
那方向，若说有一处能符合维瑟琉斯所描述特征的地方，不是只有他的魔法试炼场么。
根本没有如维瑟琉斯所说的威慑！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猜测再离谱，也可能是正确的。
猫脸终于露出惊愕的表情，甚至越来越严肃。
维瑟琉斯的目光中隐隐闪过鼓励的情绪，似是在支持他将发现说出口。
在维瑟琉斯期待的目光下，兰珀开口说道：
“那你迷路得可真够远的。”
维瑟琉斯的笑容仿佛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睛缓解了，发出灵魂质问：“您为什么认为我是迷路了呢？”
兰珀随口答到：“因为从这往西边去，一直到相当远的地方，根本没感到你所说的威慑。”
闻言，维瑟琉斯好像确定了什么，随即语气不变，循循善诱道：“那么，那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说着，他还指了指西方向。
兰珀顺着维瑟琉斯指尖的方向看去，发现确实是西边。
咦，方向感正常，那迷路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难道是他猜错了？
兰珀认为此事根本不是秘密，坦然道：“除了荒凉点，环境更差点，与其他地方没差别。”
说完他才发现遗漏了重点，当即补充道：“不过我曾在那附近练习过魔法，但有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没什么影响……环境的破坏不算啊。”
坦诚地说，他甚至认为自己还让环境变得更好了——那里现在能直接种田！当然，不保证收成，兰珀只保证种下去的种子拥有完善的发芽前置条件。
不过，那都是兰珀的主观想法；客观来看，那处地形地貌因暴力手段而产生了变化，也是事实。
维瑟琉斯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兰珀没注意这点，只听见对方用惊讶的语气说着：“是七麦尔外的位置吗？”
兰珀一懵，啥是麦尔？听语境，似乎是什么单位。
可血脉传承里没有相关记载，它基本不会教授通识类的内容。
原因之一是占内存，并会增加无用的学习时间。
通识并非无用，可谁叫异族向来以弱肉强食为生存法则呢？形势瞬息万变，晚一步变强，猎手与猎物的身份怕是都要颠倒了。
原因之二，所谓通识，并非长久不变之事理。
即使撰写者为血脉传承记录下当时的通识，随着岁月更迭，过去的通识还会是未来的通识吗？恐怕未必。至少兰珀不知道两千年前的常识，而秦始皇即便统一了他所能想到的方方面面，若穿到现代，也会成为“文盲”。
“文盲”兰珀顶着一张高冷猫脸说道：“我不知道麦尔是多远。”
维瑟琉斯酝酿的情绪差点卡壳，好在微光精灵到底见多识广。
对知识——尤其是出自人类的知识不屑一顾的异族有许多，因历史悠久文明璀璨，而只用本族传统单位的也不少。虽然暂时分不清眼前的这位是哪种，但没有为了避免踩坑而区别的必要。
他有通用的对待方式，那便是……
“如果有时间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未等维瑟琉斯展开技能，兰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进程，末了，他甚至还补充了一个“谢谢”。
还挺礼貌。
有礼貌的异族可比有知识的罕见多了。
维瑟琉斯稀奇完，意识到忘了什么，才在心里补充一句：首先要排除微光精灵一族及其近亲、远亲。
带精灵两个字就意味着优雅礼貌。
哪怕是作为魔物脑子不太灵光的黑暗精灵，在魔物中的优雅礼貌，都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兰珀的一个直球，使得发展偏离了原本的计划，但毕竟有利于自己，还不必上赶着套近乎，显得刻意又可疑，维瑟琉斯当然不会拒绝。
维瑟琉斯基于自己目前表现出来的友好“人设”，对兰珀做起了解释：“人类最初会使用自己的身体去度量一切，因此形成了固定的度量单位。比如1佛特就是成年人类男性的平均脚长，而1麦尔可换算为5280佛特。”
兰珀的问题只涉及到了麦尔，维瑟琉斯自然只解释这个。
提佛特仅是为了让对方有个参照物，其他单位暂时没有解释的必要，不然就太复杂了。他不能赌其是否有耐心听完，即使对方表现得再有礼貌。
然而维瑟琉斯低估了兰珀知识储备的贫瘠。
兰珀连“成年人类男性的平均脚长”都没有概念。
毕竟是异世界了，不能随便代入，万一这里的成年人类男性能长到上辈子的十米呢？
兰珀沉默着。
维瑟琉斯沉默了。
兰珀打破了沉默，他侧身对着维瑟琉斯，并绷直了尾巴，脊背与尾巴近乎成为一条直线。
“能不能先告诉我，现在我大概的身长呢？”
看着兰珀没有强者包袱的行为，和好似完全不被体面桎梏的气质，维瑟琉斯呆了一瞬，随后很自然地报出了数据：“约为2.5佛特。”
兰珀听后点点头，在身前留下一个印记，接着转头看了看，记住尾巴尖下方的位置，随后轻飘飘地跳转方向，在那里再划出一个印记。
做完记号后，兰珀飘到一边，深沉地凝视片刻，将其分为五等分。
两个五等分之一的长度，就约为1佛特。
兰珀满意地点头自许，掌握到了新知识呢。
接着就要按照5280的倍数做四位数乘法了，5280乘7等于多少来着？
兰珀正要心算，眼角余光注意到还安静矗立着的维瑟琉斯，恶趣味突起。
他表情正经地对着维瑟琉斯说道：“7麦尔是多少佛特呢？”
维瑟琉斯不疑有他。
“文盲”？不，没被知识污染过的兰珀不知道如何计算，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不假思索，几乎是秒答：“36960佛特。”
“哦吼，”兰珀眼前一亮，人才啊，这道题他自己算也要好几秒，完全做不到这么快。
得到了确切的数字，兰珀开始脑海中构造该距离的概念。
……结果还是没有具体的概念。
但兰珀飞快原谅了自己。
因为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他对这种长度的距离也是没有具体概念的，即使知道两个地标建筑之间明确的距离，心中也是模糊的。相信有很多人会和他一样，所以完全不是他的问题。
总之兰珀已经明确了大致的距离概念，于是就回到之前的问题。
‘他练习过魔法的场所，是否是位于西方向七麦尔的位置。’
估算后，兰珀觉得答案可能为：是的。
兰珀不蠢，先前只不过是被一无所知的常识迎头痛击罢了，才显得无知笨拙。
基于现有的线索，兰珀不得不大胆猜测：
他就是维瑟琉斯口中的新领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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