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诶，猫猫我不是德鲁伊吗？》雕棠画柏

11、贴钱上班

　　千里之外的事件开端，遥远的黑暗森林对此全然不知。

　　其实也不对，至少微光精灵们知道事态紧急，早已收拾行囊做了两手准备。

　　而维瑟琉斯虽说孤注一掷，另寻了举族迁徙之外的选择，但没有天真自信到以为，见到新领主就能解决族群的生死存亡之危。

　　他在临行前已为族人点明后路，与族人约定了回归时间——倘若他逾时未归，索菲洛斯长老就会代行族长职责，并在之后另选一名勇士成为新的族长。

　　为此甚至留下了族长的信物——那条镶嵌绿色流光石可化为法杖的项链，它同时也是维瑟琉斯惯用的武器之一。

　　短暂的接触下，维瑟琉斯对领主兰珀有了大概的印象：

　　能正常交流，性格稳定，实力强大，看着并不残暴。

　　初印象还算不错。

　　但维瑟琉斯还是没有直接交代他的真正目的，对于兰珀的武力值，他很信赖，可在彻底摸清楚兰珀的品性之前，他不可能就此交托一切。

　　否则便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不像拥有坚定信念的维瑟琉斯，此时的兰珀只能感到尴尬。

　　诚然，维瑟琉斯彬彬有礼，乃至谦卑，其行礼姿态优美，也能令不懂此世的具体礼仪的兰珀如沐春风。

　　但不知道为何，兰珀就像是浑身刺挠一般，一心只想逃跑。

　　也许是这场景过于童趣（中二），而他许多年不曾玩过家家。

　　兰珀干巴巴地说：“好吧，那我们就当作重新认识一下吧。”

　　兰珀下意识歪着身子，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嘴里尽是些自己都感觉乱七八糟的话。
　　“很高兴认识你。”
　　“见到你很高兴。”
　　“如果没事，就此别过吧。”
　　“再见！”

　　维瑟琉斯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兰珀眼前，哪能让对方就这么离开？他连忙出声制止。

　　“且慢！”

　　兰珀刹住了脚，维瑟琉斯的脸上挂满崇拜与期待，还带上了几分一闪而过的羞怯。

　　若非兰珀正专心望着他，恐怕会漏掉这几分情绪。

　　情绪饱满，却不过分而令人生厌，仿佛恰到好处。

　　兰珀只听维瑟琉斯声音平稳地说道：“不知领主大人，是否缺一个能为您打理琐事之人？”

　　兰珀还真想了想，他似乎连琐事都没有多少，真要说有，也是在刚落脚的时候。

　　现在的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变化，自然不需要一个能为他打理琐事的人。

　　故而他轻轻摇头，言语诚实：“没有，不缺，谢谢关心。”

　　维瑟琉斯听到果断的拒绝，隐约有一丝急切。

　　兰珀见状才反应过来：

　　莫非这是在求职？

　　那他的求职似乎刚被他无意间拒了。

　　想不到在异世界，是异族，都不做人了，也得陷入找工作的漩涡。因有过一段相似经历，兰珀颇有些感同身受。

　　他安慰似地道：“别难过，我可穷了，完全给不了你什么，所以我不缺人根本不是你的损失。”

　　这样的回答应该够用了吧？毕竟谁找工作不是为了赚钱生存？总不能真是为了理想吧？

　　对于普通人，那不叫理想，叫大饼！

　　兰珀感叹：“真心奉劝你换个地方求职。”

　　这话说出口后才觉得不对。怎么像是在威胁挑衅？

　　兰珀惊觉自己作为主播的专业技能——口才，似乎退步了。

　　找补似地说道：“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仓促间竟又有歧义。

　　嘶，他这个说话的艺术家，是落榜水平了。

　　为了避免哪天运气好穿回去了，却因为不会说话而丢饭碗，兰珀决定之后要多多练习，争取早日进步，狠狠拿捏语言的艺术。

　　不过此地“送人上路”应该没有这种歧义吧？兰珀自我安慰。

　　黑色的猫脸理论上看不出灰暗下来的神情。

　　奈何维瑟琉斯此时此刻注意力高度集中，加上他本就练习过察言观色这一技能，自然捕捉到了兰珀低落的情绪。

　　只是他也不明白，对方好端端的，为何总在说话后降低情绪。

　　这不正常。

　　维瑟琉斯蹙眉思索。
　　结论只有一个。
　　他技能不达标。

　　若有机会回到族里，一定要再去与长老们学习学习，精进一二。

　　维瑟琉斯在心中定下小目标。

　　虽然对兰珀说的一堆话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意思还是能明白的，无外乎是拒绝。

　　不过维瑟琉斯分析兰珀话中之意，似乎对他本身与前来寻求庇护的事并不反感，只是认为自己这里不是好去处。

　　连拒绝他人都认为是自己的错误，甚至为此而愧疚难过。如果兰珀表里如一，那他的性格也太好了。

　　这真是异族强者会有的性格吗？维瑟琉斯心中抱有怀疑。

　　但既然察觉到自己想要投效的领主有了负面情绪，高情商如维瑟琉斯自然要做些什么来转移其注意。而若想行为不突兀，便只有主动延续之前的话题。

　　当然，这本也是维瑟琉斯想要做的。

　　“当然，如果领主大人您觉得实在没必要，我不会强提，只是……”维瑟琉斯眼睫轻颤，“能否给我一个观察期，权做试用？到时候您再决定是否需要，可以吗？”

　　见兰珀的态度不差，为了达成目的，维瑟琉斯得寸进尺，但又不那么得寸进尺。

　　主要是不敢，不敢赌个万一。

　　毕竟是打不过又有所求的强者。

　　维瑟琉斯心下苦涩，自知这不是正直之人应为之事，却不得不为之。

　　至于“观察期”，它是双向的。

　　这一阶段，既是领主考察新下属的时期，也是微光精灵考察领主品性的期限。

　　兰珀是什么人？一个常年没阴谋论也要提取阴谋论的键政博主。

　　自是能看得出维瑟琉斯这一招是以退为进。

　　但维瑟琉斯肯这么花心思，只是想得到一份工作，他能有什么错？

　　都是可怜人。

　　兰珀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反正他没钱，等维瑟琉斯谈工资时，哪怕要的再少，他也能理直气壮地拒绝。

　　因为一毛也没有！

　　多交谈一个来回是他最后的温柔，到时候让对方看清自己到底有多穷，自然就会知难而退。

　　兰珀虚弱地自信着，反正他要求再低时，也不可能愿意打白工。

　　又不是医学生。

　　但比起护士实习要交钱的情况，实习医生的处境竟然还要好上一点。

　　兰珀相信，即使是异世界，也不会有人愿意打白工甚至交钱打工。

　　于是兰珀坦坦荡荡：“我没钱。”

　　见维瑟琉斯眉头一皱，开始沉默，兰珀认为他应该要主动退却了，却不想是他错误理解。

　　维瑟琉斯：“领主大人，我的钱不多，不知这些可以吗？”

　　话音落下，维瑟琉斯凭空取出一只灰绿色的布袋子，将其放置于地上并打开，这只近乎与微光精灵同等大小的袋子中，装的竟是各色钱币，粗略看去，金银红色不一而足。

　　微光精灵在族内并不流通钱币，还处于以物易物的水平，因为不怎么对外交流，人口也不多，基本没有用钱的需求。

　　不过也正因没有用钱的需求，从前得到的钱币基本得以保留下来。

　　至于凭空取物，是因为微光精灵的种族天赋，令他们能在达到第三阶段后拥有一个随身的空间。

　　乍一看是极为优秀的天赋技能，但问题不少。

　　空间容量不算大，这还只是小问题。大问题是打开空间需要较长的蓄力准备，维瑟琉斯先前的皱眉沉默，其实就是在为此蓄力。再者，该空间并不够稳定，有遗失的风险；也与时间规则无关，所以没有保持状态的功能，该坏的还是会坏，该散乱的也不会被固定。

　　最重要的是，打开空间需要魔力支撑，若是魔力被禁锢，则无法使用。

　　所以微光精灵的随身空间，基本都是用来装不是很重要，但也许有用的东西，比如钱币。

　　维瑟琉斯踌躇道：“我知道这些钱不多，只求您能给个机会，我不会让您后悔的。”

　　兰珀震惊。
　　真贴钱上班啊？
　　想上班的决心真就这么大吗？
　　何至于此啊！

　　兰珀默然，拒绝的话再无法果断说出口，只能借问代答，直愣愣地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不要钱，也许只是异世界限定，但兰珀深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种倒贴钱的，更不知代价几何。

　　维瑟琉斯终于得到想要的回答，他垂下头再此行礼。

　　“只求，您的庇护。”

　　才晋级到第三阶段的兰珀，原本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小鼻嘎，在完整九级的实力划分中，第三阶段很难说不是底层。

　　但如此弱小的自己，竟被他人寻上门来求庇护。这是否意味着需要对外界的战力重新进行评估？

　　念头刚起，兰珀又看了维瑟琉斯一眼，回想起对方的战力，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应该是对方太弱了，才需要这么做。

　　外面的生活竟如此艰辛吗，还需要特意去寻求庇护。

　　所以自己仍需努力，任重而道远啊。

　　兰珀叹息，应答道：“我尽量。”

　　·

　　尽管是初次见面，对维瑟琉斯可以说是毫无了解，但兰珀依旧将其带回了家。

　　与彼此间的信任无关，单纯是相信“家徒四壁”的安全性。

　　维瑟琉斯跟着兰珀来到一棵参天巨树附近，一眼望去，巨树如漆黑无比的巍峨堡垒，威势煊煊赫赫，令人望而生畏。

　　维瑟琉斯的神色变得严肃。

　　此树不对劲。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环境中的能量，片刻后睁开眼，默念咒语，右掌心中凝聚出一枚散发着荧光的翠绿树叶。

　　树叶漂浮在空中，不消多久，便长出黑色的裂纹，突然，树叶从中碎裂开来，化作能量消散不见。

　　有毒。

　　得出结论的维瑟琉斯神情凝重，开始思考兰珀带他来次处的目的。

　　是给他的下马威？
　　还是片刻未歇便开始的征服？

　　却听兰珀兴冲冲地说道：“好啦，到家了！”

　　家？住这里？

　　维瑟琉斯震惊又不解，但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也许这就是强者吧，他无法理解是正常的。

　　阴暗的环境下，无色无形的毒气似乎被具现化，兰珀步入其中，几乎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维瑟琉斯只能凭借隐隐约约的碧绿猫眼，才能从一团黑雾中找到兰珀的踪迹，但他的身影已愈发难寻。

　　兰珀回到较为熟悉的环境后，多少有些放松，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就住在上头，但只有一间卧室，其它房间都是杂物间，要不我给你新挖一间吧，怎么样？”

　　“嗯？”没有得到应和，兰珀才意识到维瑟琉斯被落在身后了。

　　看来是没听见，于是兰珀便转身跑回去，重复了一遍问题。

　　维瑟琉斯苦笑：“请问我是一定要住在那里吗？”

　　树屋虽然暗了些，但干干净净，宽敞整洁，无疑是个好地方。

　　兰珀不明所以：“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点倒不强求，不过是他第一次当老板，想着包个住宿，毕竟方便些。可要是员工非要通勤，也无所谓。

　　所以兰珀温和地补充道：“不想住在这其实没关系，不过你不是来求保护的吗，太远了会不会不方便啊？”

　　在巨树的影响范围内，也许弥漫着某种它所散发出的物质，气息浓郁而危险，霸道至极，乃至只允许存在它一个活物。

　　周遭不仅没有昆虫，连杂草也没有一根。

　　但身处其中的幽灵猫凌驾于其上。

　　听兰珀的话语，他甚至是掏空树干来做房屋居住的，还一而再再而三，想让其他生物也住其中。

　　这就是强者吗？

　　“领主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维瑟琉斯保持微笑，“但以在下的实力，恐怕无法长久身处其中。”

　　兰珀惊异：“诶？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棵接近三阶的植物。”

　　见兰珀懵懂着，维瑟琉斯只得无奈解释。

　　“它无时无刻不在释放有害气体，对您无用，但足以伤害到其他人，比如我。”

　　兰珀双眼睁得圆圆的，写满了清澈与他不承认的愚蠢。

　　说他住了快一个月的树屋有毒有害，这跟吃了一个月的农家乐，结果发现是预制菜，有什么区别？

　　花钱与不花钱的区别是吧？

　　那显得他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