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情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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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关后，东华的身体一直不见大好，每日只是在院中坐着，看陆吾教离殊法术，偶尔柔声从旁指点。
冷不丁的几声轻咳，都会让离殊心上揪上一揪。可她一没本事，二没医术，便只能想着法儿的逗师父开心。
“师父师父，我会御物飞行了。给你隆重介绍我的宝贝坐骑----花船！大师兄二师兄都说我这名字取得好呢。”
小白茶嘴角上扬：“果然好名。果然好名。”
“师父师父，你以前不是说，我若不做徒儿，做侍婢伺候给你扫扫院子煎荷包蛋也成嘛。看，这是我煎的荷包蛋！尝尝。”
碟子里一团黑乎乎呈焦炭状物，小白茶迟疑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甚好，甚好。味道甚好。”
（厨房，陆吾，玄嚣欲哭无泪，每人面前一盘黑麻麻满当当的名唤荷包蛋的食物。）
“师父师父，我会写字了。玄嚣师兄说，等我再练练，以后去人间，还能摆个摊儿用字卖钱呢。”
宣纸上歪歪扭扭四个振奋人心的大字：“乌龟王八”！
小白茶嘴唇抖抖：“好字！好字！顺便告诉你二师兄，为师也甚是中意这几个字，让他写三百遍给我。”
“师父师父，我飞去扶桑岛寻了些蒙顶甘露茶，师兄说能益气养神，师父喝喝看。觉着好了，我再去摘些。”
小白茶瞅瞅绿幽幽的茶水，明显不是蒙顶甘露的颜色，无奈啜了一口：“好茶！好茶！也给你师兄们各送一壶去。”
“师父师父，我会用净物咒扫院子了！”
净物咒成效明显，地上没有一片落叶，连一院的木槿花也没了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黄色枝干在风中颤抖。
“师父师父，我今天学了三昧真火，给师父烤了只地瓜。”
地瓜烤得甚好，外焦里嫩，香味扑鼻，就是烤得过程惊悚了些：离殊的衣服头发都被烧地乌漆墨黑，连仙君府都差点都惨遭火灾。
“师父师父……”
“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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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边，一袭紫衣，一袭黄衫的两个影子，默默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咦，那不是九河神女大人和纪姑娘么？” 离殊眼尖，看到了院门口的来人。
东华闻言，回头，看到了站在院门边的二人，礼貌地点头致意：“华胥，你来啦。”
“嗯，许久不见你了，所以过来看看。想不到原本没点人气的仙君府，有了离殊这丫头，倒也热闹了几分。”她边说边轻移莲步，来到东华身边的石凳前坐下。
“离殊，你先下去练功吧。我和神女有事要说。”
东华摆了摆手，示意离殊离开。
离殊瞅瞅师父的脸色，退下，半路又折了回来，笑眯眯地问道：“师父，要不要我给神女大人也上一杯我采的蒙顶甘露呀？”
东华额上冷汗直冒：“不用了。”
“这就是那丫头采的蒙顶甘露？”华胥瞟了眼东华面前的茶杯。
“嗯。”
“难得的是心意。”
“嗯，我知道这丫头担心我的身体。”
“东华，你脸色不好。”
“被开明兽的红莲业火伤到，不是那么快就好得了的，只需将养些时日。当初是我太轻敌，冒然冲上悬圃。”
“是为了她的托付？”
“嗯。”
“你不欠她的，若真要追究起来，也是她欠你的。你为何还如此执着？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原本如细流涓涓的声音猛得浪潮叠起，焦灼了许多分。
“我不过不忍她伤心罢了……”东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华胥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罢了罢了，这几日我且留在这里，帮你疗伤，虽不能彻底治愈，但多少能好得快些。”
“华胥……”
华胥仙子在府中住了下来，许是爱屋及乌，对离殊也分外和气，不仅亲自教着如何辨别草药，还教了许多玄女门中的法术。
有了又漂亮又温柔又教法术又教道理的九河神女在侧，离殊自然是不睬玄嚣了，反正他有喜欢他的纪姑娘陪着，一点都不会寂寞。
初夏刚至，天气稍显闷热，离殊辗转反侧到半夜，也不曾入眠，想到院中尚有一把竹榻，就起身出了房门。如水的月色，一个窈窕的紫衣身影孤在木槿树下零零地站着，举头望月。
那不正华胥仙子么？离殊放慢脚步，隔了两步距离，轻轻唤了一声：“神女大人，您也出来纳凉么？。”
华胥回头，见是离殊，温柔一笑，招手示意她过来。
离殊走近，一脸疑惑地望着华胥仙子。
她伸手帮离殊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发髻理理正，柔声说：“神女大人这个称呼太生分了，以后，你唤我华胥姐姐可好？”
“您对我这么好，让我唤您什么都成！”离殊一脸认真地许诺道。
华胥掩口轻笑，说道：“呵呵呵，你这丫头，着实是可爱。难怪你师父师兄他们喜欢变着法儿逗你玩。”
离殊笑地眉眼儿弯弯，如一钩新月，喜滋滋地说：“是啊是啊，我变成人以后，师父师兄是我最先遇到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他们开心，我就开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离殊突然收起笑容，有些忧虑地开口问道：“华胥姐姐，那个，我师父的身体没事吧？我很担心……”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会帮你师父医治的。”华胥轻轻顺着她的背，安抚着。
“华胥姐姐，您……您喜欢我师父吧？”
离殊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华胥。
华胥温柔地看着她，半晌无声，缓缓拉着一同在榻上坐下。
“喜欢？……也许吧。做神仙做得久了，也就麻木了，我都忘记自己是不是还有喜欢的感觉了……”
“那……那……华胥姐姐岂不是也要嫁给师父？”离殊抓着腰间的坠子，局促不安地拧来拧去。“陆吾说，喜欢人家就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陆吾那个傻小子，自己都没喜欢过人，还教你什么叫喜欢。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嫁给他，只远远看着他平安幸福便好。我是如此，你师父何尝不是如此……唉……”
“咦？师父有喜欢的人？！”离殊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嗯。这说来话长。”华胥抬头，望向沉沉夜空，眼中迷蒙一片。“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你师父都是这九重天上的仙人。那时，我只是九天玄女刚收的小徒弟，年纪尚幼。东华与我师父九天玄女有些交情，时常往来。他脾气好，待人和善，每次来玄女门中，都会给我带些吃的玩的。”
许是想到了往昔那段快乐的岁月，华胥眸中闪出异样夺目的光彩。
“可惜好景不长。”她的眼神转而黯然。“东华五千岁的时候迎来了他的天劫。神仙修炼到一定境界，必要遭受天劫，方能修为精进一层。天劫分身劫与情劫，所谓身劫，倒也易渡，无非是受些天雷轰顶的皮肉之苦；所谓情劫，却是让神仙坠入红尘去生生受那生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之苦，渡过了，便是仙法大成，得大罗金仙之位，三界六道任由逍遥。”
“若是渡不过呢？”
“那便仙法无成，还要日日受那忘不了，放不下，求不得的焚心蚀骨之痛。”
“莫非……莫非……我……我师父……”
“你师父受地堪堪就是情劫……他爱了那女子十世，世世都爱而不得。第十世，那女子终于也爱上了你师父，那女子的家人却把她送进了宫，你师父闻讯后便咯血身亡了。可谁都未曾料到，你师父渡过十世情劫，恢复仙身后，竟然还念念不忘那个女子，也不愿回归天庭，反而在这三岛十洲住了下来。这满院的白木槿，也不过是因了那女子一句：身似木槿，朝开暮落。此番受伤，还是为了那女子的托付……何苦呢……那女子不过是他的一个劫罢了……何苦呢……”
华胥眼里水雾濛濛，无限凄楚。
离殊蹲下身子，将头轻轻靠在华胥膝上：“那华胥姐姐你呢？你看了师父这十世的辛酸，心里也不好受吧？”
“……人间有种东西叫做戏曲，台上的人演戏，台下的人看戏。那些台下的看客们，明明知道，演得不过只是别人的人生，可看得长了，看得惯了，戏里的喜怒哀乐，终在岁月无声中渗入了自己的人生……”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师父是演得入了戏，华胥是看得入了戏。戏里戏外，碎得却是两颗心。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情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