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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潜梦 ...

  •   这是一个,及其普通、琐碎的故事。
      这是,写给我喜欢了很久的人物、喜欢了很久的感情的故事。

      我的心在痛,困顿和麻木
      刺进了感官,有如饮过毒鸩 ——题记

      实际上,临近傍晚还赖在床上的漩涡鸣人直到同组少女力敌千钧的拳头落到脸部中央位置前都还在恋恋不舍梦里拉面的味噌浓香——后果便是,虽然他避免了成为大饼脸的悲剧,但那张四分五裂的大床当即成为了青蛙钱包的悲剧。

      “鸣人!!!说过多少遍不能让淑女久等你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吗???”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与淑女这个内涵广大意义深远的词已经南辕北辙,春野家的漂亮女儿相当熟练地头槌了尽管本能避开致命冲击但上下眼皮依旧难分难舍的某人,另只手里的纸盒“嘭”地摔到摇摇欲坠的桌上:“五分钟内换好了下来!不然你就等着尸骨无存吧!!!!!!!!!!”

      “啊~~~~~~~~~~小樱!我不会穿这个啊!!!!!!”

      ——三分钟后才悠悠回味过来的猫须少年咂咂嘴打开装着一套深蓝色柔软便服的盒子恍然记起早上进房之前被提醒过今晚是要去看夏日祭的,顿时魂飞魄散——可是,可是,可是这种样式奇怪的衣服到底要怎么穿呃?
      不管了不管了,先套上再说!

      三下五除二地扒掉旅舍提供的简单睡衣,系裤倒还好,抓起长长大大的外套比划一下,像是改良过的浴衣——问题是改良前的浴衣自己都没怎么穿过!胡乱地绑好腰带,踩上木屐,捞起一旁的护额飞快束好,对着镜子里金发蓝眸神情活泼的少年比了个“未来火影果然最帅气”这样元气满满的笑容,“嗖”地瞬身下了楼。

      “啊哈哈,小樱你好早哦~~大和队长今天真精神~~还有你——”无视掉樱发少女的杀人目光想用“无敌笑容”+“热情寒暄”搪塞过去的某人在下一秒被相当干脆地甩回了自己住的房间外带的阳台上——不幸的是,头朝下。

      “佐井!上去帮那个笨蛋弄清楚浴衣是怎么穿的!”

      双手叉腰的小樱完全不顾自己特地挑选的、缀着点点花瓣的浅粉色浴衣营造的粉红气场在此刻正式破裂,凌厉视线扫退周围有“刚才发生了什么”此类惊悚表情的一众人,近乎咬牙切齿地对着在一旁挂着完美假笑(幸灾乐祸)的同组下令。

      大和队长默默流汗:五代弟子果然气势惊人……

      又一个实际上,已经在主街口站了好一会儿,鸣人还哭丧着脸摸着头顶的大包——不能怪他啊本来七天的任务被勒令五天内搞定然后马不停蹄赶到这个木叶的边境小镇参加所谓的十年一次的夏日祭本身只是少女们的美好心愿只不过这里有一个意志坚定这方面又行动至上的……连续几夜没合眼所以睡过头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样的话不说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能理解“夏日祭”这样蕴含着浪漫气息的寓意气势对于一个除了修炼就是任务最多还加上拉面的正常少男(这,正常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还缱绻在远处山岭的余霞慢慢散尽最后的金辉,小镇各家各户升起了形形色色的精致灯笼,而这一条整个活动的中心街道早早进行了清扫,各地汇聚来的小摊小贩这时候已经支好摊位摆好东西预备迎接越来越多的游人。夏日里特有的燥热混着嘈杂人气愈发明显,鸣人的额上很快就遍布汗珠,护额被那个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取了下来,衣襟也好好理过了,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对方还好死不死地说着“如果是鸣人君的话也情有可原啊”——虽然跟自己的想法一致没错,但是他才不要佐井的同情咧!

      “小樱~~我饿了啦~~”哀求被一记眼刀打了回去,啊说真的这种集会到底有什么意思啊跟短册街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小吃品种似乎更丰富、小型游戏更好玩还有,还有女孩子比较喜欢的小东西更多……
      最重要的,是人更多吧!

      于是金发少年偷偷放慢脚步,很快落后了樱色为首的同组们一大截,直奔最先入眼的肉串而去。

      “老板!我要四串!”

      “啊啊这个这个一份!”

      “唔%¥#……打包!”

      “看起来好好吃,嗯来两人份的!”

      “咦这里也有捞金鱼的!”兴致勃勃地挤过人群,把手里一堆小吃快速塞进肚中,几下拍掉手上的滑腻感,奋力大喊:“让开让开我来试试!”

      ——这个时候玩得很开心嘛!

      在弄破第三十二个网兜之后那团灿烂的金毛终于再度出现在人流的水平高度上,兴奋的红晕还没散开,晶晶亮亮的眸子左顾右盼——总算记起还有同伴这样的事情正要往来时的方向挤过去的鸣人感到肩上一沉,佐井没什么起伏的声线近在耳侧:

      “鸣人君怎么能做这样让人担心的事情呢?小樱可是很生气哦。”

      这家伙……就算是幸灾乐祸也不要只用一成不变的声调好不好……

      翻了翻白眼,回手攀上黑发少年的肩:“呀,佐井啊我正想找你一起去那边玩飞镖呢怎么样要不要去比试比试???”

      一起玩游戏并且伴有良性竞争的确是增进同伴情谊的好方法,穿着深绿浴衣格外斯文儒秀的少年欣然允诺后两人向着不远处聚集了很多男孩子的小摊走去,这时突然有人在另一头高声喊着话:“游行队伍要过来了,大家靠边啊~~~”

      顿时愈加兴奋起来的大街人头耸动,但是很快也自中间空出了不小的距离供这个夜晚最富盛名的游行队伍经过——据说过程中还会有故意混进人群的扮演者哟。

      ——那是对神话中百鬼夜行这一阴界盛况的最佳模仿,以其精巧度还原度极高的妆饰与绝妙氛围完美再现了传说中才有的各色鬼怪妖物。

      听着旁侧的介绍得出不过是“魑魅魍魉大行其道”这样的结论,佐井眯了眯望向惊呼连连的街首的眼睛,今年最先的领头是酒吞童子,基本恪守了画册上的条条标准,看起来像是会动的画上人物,嗯用色相当活泼大胆,伪装之下的身体也相当结实嘛。

      纯技巧地分析着由远及近的队列,突然觉得身边那个喜欢凑热闹遇事总会大呼小叫的家伙出奇的安静,回头一看,发现某个号称“老子什么都不怕”的火影后备正背对大街,专注地研究着面前的东西。

      “咳,鸣人君,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妆粉感兴趣了?”

      “啊。”像是吓了一跳,金发少年一哆嗦扔下手里的浅黄色小盒,依旧不回头:“呃我只不过看看……嗯嗯买给小樱!”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哦——黑眸中闪过兴味亮光,绿衣少年故意去扳过同伴的身体:“那那,今晚的游行可是很少见的,不看看太可惜了!”

      “咦,那是什么?”蓝眸少年专心望天,研究起刚刚变得明显起来的星辰。

      “啧啧,真是很不错,你看都过来了!”

      “呃佐井我突然想起有事要跟小樱说等会再见啊!”说着就要跑开的少年忍者往右侧人缝里钻,游行队伍恰巧行至外围一时间根本没办法直走,鸣人不敢在这里用忍术,干脆向后方奋力前行,惹出一大通抱怨,佐井似乎想拉住他——结果被一心逃开的某人一同扯了出来。

      “呼——”大喘一口气,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拍胸,闷热的蒸气腾腾而起,透过舒适柔软的织物冒出,两人的手心因为湿热的缘故贴在一起黏黏的,想要抽开却受到了阻力,转头十分不满地向身后的人抱怨:

      “喂!你这家伙要拉到什么时候啊!”

      “鸣人君,看后面。”

      于是在某君“好心”的提醒下,鸣人不疑有他,转头直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佐助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的心血来潮实在是不明智,眼看某个胆小鬼的表情从呆滞到惊恐再到整个人呈八爪鱼状“嗖”地窜到最近的同伴身上当即抱住拼死不放,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很快就随着那张淡水墨画般清秀的脸庞上浅浅笑容的出现质变成莫名的胸闷。

      白痴!恶狠狠地瞪着尚不自知状况如何的金发少年,后者却因为他的行为颤颤地把头埋得更深。

      “鸣人君,这可不是要当火影的人会做的事情哦!”像是明白面前恶鬼装扮的“游行人员”身上源源不断的怨气从何而来,佐井笑眯眯地抬手环住有下滑趋势的腰身,顺带凑近鸣人耳侧说了一句旁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同为墨色的眼睛对上了面具后寒气森森的深瞳。

      ——我知道你是谁。

      ——那又怎样。

      空气中的硝烟味直线上升,紧张局势可谓一触即发,偏偏有细细弱弱的清脆嗓音挤了进来:“佐、佐井,那个……走了没?”

      僵持下去的兴趣像来时一般迅速消退,宇智波佐助冷冷地剜了一眼笑容愈发明显的黑发少年,提步回到游行队列中。

      白痴就是白痴,连那个替补的家伙都认出了自己,某个比女孩子都胆小的白痴还口口声声说要追他回去——愤愤不平的刺猬头忍者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腹诽的行为跟之前的扮鬼吓人一样幼稚。

      警报解除后,某人又好死不死地奉上一句“是因为吃了太多的拉面么鸣人君的小肚子感觉很明显呢!”

      你这种挑衅的态度才最明显吧??????就算我不是小樱不会因为指针的稍微上移爆发出足以铲平整个木叶的
      怨念,可是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沉思中的某金毛被顺利地带到了旁支的小街上——要求分路而行的美好祈愿被无情地打碎了,一时间不知大和队长与小樱到底去往哪个集会点——其实鸣人心下相当怀疑身边笑眯眯地咬着豆腐串的同伴一定有办法找到他们。

      唉唉……太无聊了啊喂……

      夏日祭什么的,真的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还不如去修炼咧!碎碎念着的金发少年全然忘了自己腹中濒临消化的大堆美食之前带来的巨大乐趣,被佐井扯到一个摆了许多精致提灯的小摊边上后,眼睛自顾自地左瞄右瞄,险些被从身后过来扛着大堆用来表演神事能的兵器模型的大汉撞上。黑发少年无奈地将他拉近身旁,左手自然地搭上另个少年的肩膀。后者颇有些羞赧地缩了缩身体,却没有立即挣开去。

      只是,极其熟悉的气息像是恰逢花时的优昙,稍纵即逝的瞬间为忍者灵敏的感官捕捉,他本能隔了重重人潮望过去——

      “轰”的一声,大脑顿时当机。

      那个——那个——那个身影——

      “鸣人君,喜欢这个——吗?”白皙的手指挑起青木直杆,描着一对憨态可掬的小猫的月白小灯笼随着抬手的动作左晃右晃,淡淡粉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只是面前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由空白到惊讶狂喜忧惧迟疑各种情绪变换着,少年一点都不适合撒谎的澈蓝双眸划过不自然的尴尬:“嘿嘿不好意思啊佐井我突然觉得肚子疼一定是因为刚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先自己看看我一会再来找你啊!”

      话音刚落,一贯灵活的肢体迅速穿插进比起主街并不稠密的游人中消失了。

      再来找我么……尖尖的带着些硬茧的指头摸着圆滑纸面上猫儿的细细胡须,男孩子清秀的脸上又浮起一个之前被两位队友教育过很多次的微笑。

      故意离开主街,却没想到这边的出口本是与它相连的,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啊。

      想要瞒着我,不,不对,其实就连小樱都不会告诉吧?

      任务期间需要在野外露宿的晚上,偶尔会听到某种夜游生物的嘶鸣。一阵一阵,不绝如缕,偏偏凄厉如鬼哭。
      那种声音,尖锐刺耳又绵长,好似无数细小刚硬的针芒拼命扎着你的脑部神经,让你恨不能用最严密无隙的屏障将自己与之隔绝开来。

      每逢这种时刻,漩涡鸣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没办法继续安睡,反而会在一声高过一声乱无规律的哀鸣中愈发清醒。

      湛蓝的眼眸映着遥远的星光,更多的是沉沉夜色的浸染。那些深深浅浅的色彩杂糅着缠绕着翻腾着,最终凝定成另个人的眼睛。

      大多数时候,那双好看的墨色眸子都是冷冷地嵌在白底之上。

      明明不动声色,却可以从那之中读出嘲笑、无趣、默然或者孤寂的情绪。

      生气的佐助只需一眼,就能让自知有错的鸣人感到心虚,偏偏当事人又是死不认错的主。

      不管怎样,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子的佐助,有着所有少年的脾气与傲慢。

      然而……那是双会变色的眼睛。

      那是血与杀意的结合体,被仇恨一层一层包裹住的危险武器。

      见到佐助的时候,不可抑止的疼痛会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自耳膜一路延展到心脏最深处。

      俨如冰雪的俊美少年一次比一次阴郁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眼中一次比一次坚实的冷漠,在那一瞬间齐汇成充斥全身的巨大悲鸣,带来几乎眩晕的冲击。

      那个一言不发的少年,那个孤傲挺立的少年,那个身负血仇的少年,那个,自己一心想要追逐的少年。

      就算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真正抓住的人。

      他的身后,是那么浓那么深的黑暗,如果不做点什么,就要被全然吞噬了——所以每次每次,都重复着那句烂熟到无奈的台词:“佐助,你回来吧!”

      似乎只有说出来才会安心,只有说出来才有下次见面的理由。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就这样还要过许多年。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他?

      鸣人知道那个答案,也知道自己还不足以将之实现。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屁孩,非得要找回丢失的玩具不可。
      况且,佐助也不是什么人的玩具。

      即使是佐助决定的道路,依旧想要干涉的心情到底处于怎样的缘由,鸣人没有去想过。变强的心愿自己也有,难道说复仇需要的力量还要超过成为火影而必备的吗?

      只是不想再剩他一人。

      因为自己也曾孤独过,所以不能让佐助陷入差一点脱离的泥沼。

      可是没想到,他会有另外的同伴。

      除了小樱和自己,还会有适合的人存在着。

      那种感觉,比不甘心还要强烈一点。如果鸣人足够了解,就会知道它的名字——嫉妒。

      见面会难过,不见面会更难过。

      被他嘲笑也好无视也好,都强过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得知这个人的消息。

      “佐助!”七拐八拐之后完全失去了另个人的身影,鸣人心急之下将或许会惊动大和队长与小樱他们的顾虑都抛开,大声喊了出来。

      “佐助!佐助!”焦急的金发少年在摩肩并踵的人潮中奋力穿行,深蓝色浴衣的背襟因为汗水浸透湿了一片,大而澄澈的眼眸灵活却无目标地顾盼左右,试图再度识出那袭不久前还让自己惊魂未定的黑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不容易挤出攘攘人流,靠在稍微冷清一些的墙角处休憩,鸣人回望灯火璀璨的主街,尘世的欢愉喧嚣投射在每个人的脸上。前一刻感觉如此贴近的另个人此时却不知身处何方。

      那是佐助,确定无疑。

      虽然很困难,还是要试一试。

      与佐助见面的任何机会都不想错过。

      顾不得旁人探究的目光,鸣人闭眼结印,将自己的查克拉以蛛网的形状放射出去,迅速扩张笼罩整片街区的地域,试图捕捉那可能存在的些许气息。

      这个术是忍者任务中的大忌——尤其当施术者企图用以搜集情报时。大面积地覆盖查克拉本身就是极大的消耗,还很容易惊动严阵以待的敌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运气好的话,只要短暂的几秒就足够了。

      一定是因为这种闷热天气的缘故,才会如此不冷静!

      宇智波佐助尽量以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在这个热闹夏日祭之夜发生的事情,都与常理无关。

      所以才会主动去招惹那个金发笨蛋,所以才会在看到那两个人的亲昵举动时不小心外泄了气息——好吧到底是不
      小心还是故意的确存在争论——本来只要干干脆脆地完成任务就行,偏偏又被某个比鼻涕虫好不了多少的家伙黏上了。

      怎么说呢,看到鸣人毫不犹豫地只身追来,心情的确有好一点。

      即使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堆堆的麻烦,也好过无聊的任务。

      那个家伙……又成长到何种程度了呢?快点解决手里的任务说不定还有时间较量一下。

      只是想想而已,就有种血液快要沸腾起来的冲动。

      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平静了啊……

      太过平静,太久不见,所以有不点习惯亦不足为奇。

      甚至会有一种……生命就是以另个人的出现为周期而继续下去的错觉。(实在忍不住想吐槽:喂你就是在变相表白吧???)

      决定要封闭起来的这颗心慢慢死去,却总能在见到鸣人的那一刻重获新生,仿佛清和的春与暄腾的夏一同来临,迸发出末日般鲜烈的色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鸣人对于自己,应当是特殊的存在。

      只是列为“与过去相连的桥梁”的关系,似乎不足以形容。

      思考带来的短暂失神使佐助步下一顿,附近某种细微声响激发了本能的杀气——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发现那不过是一只被自己惊动的老鼠。

      而目标所在的宅邸,离这里也不过数十步之遥。

      不能够,再分心了。

      在黑衣少年整理好思绪潜入夜色之前,几不可察的查克拉波动一闪即逝。

      奇怪,刚才的感应明明是这个方向啊……沉沉的夜色,沉沉的巷道,连带着阴暗处的潮湿一点一点自脚下蜿蜒而上。

      明明是,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地方,几条街的距离竟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佐助,却到了这种地方跟丢了。

      啊,好麻烦啊!

      漩涡鸣人不耐烦地捶在一旁的石墙上,冰凉的触感里还带了一点刺痛,想必是突出的石子咯破了皮。

      又要再试一次么?

      佐助那家伙一向谨慎,说不定就是因为刚才察觉到自己的追踪才故意甩开的。况且,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是那么安全——进入这个小镇的时候大和队长就发觉了监视他们的忍者,这一带虽然是属于火之国境内,势力范围却很暧昧,对方没有正式出面交涉也有一定的原因吧——前提是不越界。

      说不定有很多像小樱这样的女忍者都赶过来了一个个都去管那还不烦死!

      再往前走走吧。

      打定主意后,自恃胆大的少年忍者坚定地步入更深的黑暗。

      任务目标早已确定,本来是步步到位的事情。

      宇智波的心里有不可忽视的小小急躁。

      进入的过程太顺利了,藏在书房暗藏小格里的东西得手也太容易了。就连现在大摇大摆地走向既定的出口的过程也坦荡的很……

      到了这种时候还没有疑心,只有那个吊车尾才做得到吧?
      (虽然鸣人的实力已经暗地里认可过了但是……你懂得)

      有时候,剧情就是这么烂俗,怀疑的事情不发生就太对不起那颗饱含忧虑的心了。

      迈入后院的第一步,发型嚣张的少年立刻感觉到地面偏左方向的轻微震动,是机关么?发动的速度太慢了——毫不在意地迈出第二步,整个人都暴露在倾天流泻的银色光华之下,俊秀到不真实的面容笼上说不出的诡谲美感。

      于是这位几年内闻名忍界的后起之辈理所当然地安心了——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一定不值得珍惜,这是真理。

      这一方庭院的布置本来及其普通,正如一般富人家的安然模样,有小池,有假石,有枝叶盎然,有青草间的小径,因这月光的朗照而发着亮。

      门扉半掩的角落里,有黑影静静地立着。

      风清月朗。

      他却即刻感觉到一股难以自持的不安。

      源自心底最深处的,轻微却无法忽略的震荡。

      那是……

      无法言语,无可名状。

      那是……

      攻击来得极快,佐助轻易闪开了第一波手里剑——纯粹以力量投掷出来的冰冷金属不能带来任何威胁。
      这也,差太多了吧?

      少年挺拔的身姿灵活地侧闪过连续的投掷,比起之前接下的任务,这样的攻击也太光明正大——

      “噹!”

      修长手指勾住一只擦身而过的手里剑,金属碰撞的瞬间迸出星点火光,急致的压力源自近在眼前的人。

      月光映照下,苦无的边缘有幽蓝的荧光。

      ——不可能,鸣人什么时候会在苦无上……

      被黑色斗篷遮住全身的对方只露出那只紧紧握着苦无的手。

      有力,肤质略显粗糙,颜色健康的少年人的手。

      佐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这样,无比熟悉、近在咫尺的气息,曾经那样亲密地萦绕在自己的周围。

      如果有颜色,那就是如那个人万年不变的外套一般,仿似燃烧着、涌动着勃勃生机的橘色。

      此刻却为冷漠的黑色隔离开来。

      对面的人抬起头,却是一张惨白空洞的脸,比自己先前的所戴的面具没好到哪里去。

      不是木叶暗部的阿猫阿狗,不是某一方的天神天将——大概只有“怨灵”才能恰当形容这么没品的设计吧……

      “Na——”他张开唇瓣,另个音节滞留在另个人的下一轮攻击中。
      毫不顾忌自身的安危,从开始就不断地露出足以死上几百次的破绽,大概唯一的目的就是“解决掉”迟迟不肯下重手的自己吧?
      换了平常,一定会不吝于奉上狠厉的还击。
      可是,今晚的“鸣人”并没有像往日那般一边大喊着“佐助!我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一边冲过来,亟不可

      待地用出新练的术,使得整个画面都会是让人头疼的热闹喧腾。
      沉默的,单调的诡异攻击,始终看不清的藏在面具后的脸。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鸣人?!?!?
      不会错的……无论身高、体术习惯,乃至身体内那般不详的属于尾兽的气息……啊,还有间隙里露出的几缕金发!
      “鸣人!”
      抿了抿嘴,用力震开从侧面攻来的人影,压抑着怒气的呼喝终于出声了。
      没有反应——虽然知道那家伙体力很好到现在没有丝毫倦态但是这样密集到可以说让人烦不胜烦的低层次半自杀式较量实在是太无趣了!
      就算看不惯自己,就算恨着自己,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叫喊没有丝毫回应的样子吧?
      宇智波的耐心,想当然地在“难道故意不承认身份假装不认识我么”的考虑中用完了。
      漂亮的黑眸微眯起来,灵活地闪开握着苦无的手,反手扣住腕部借对方的冲力在原地转了半圈,格挡下另只手的左臂上抬,抓向那人的面具。
      一开始就该这样做嘛。
      佐助没有料到对方会在右手被制的情况下蛮力肘击,指尖才触到冰冷面具就生生擦开,小指在最后一刻勾住斗篷的边缘,用来固定的细线早已松动,月华之下熠熠发光的金发顿时展露无遗。
      跟自己左右支棱的嚣张发型一样显著的特征,属于漩涡鸣人的金灿灿的鸟窝头。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那张惨白空洞的面具显得更加恶趣味了。
      黑发黑眼黑面的某人彻底怒了:“吊车尾!你这家伙到底是在做什么!”
      确定无疑的对象,像因为突发事故变成哑巴顺便连听力也一并失去了,再度扑过来……
      只是,一味地用体术攻击么?
      刺猬头少年急速运转的脑中,闪过了极其重要的信息。
      融雪。

      非常直观简洁亲和的称呼,正是此次任务目标的名字。
      世居于火之国边界的某一支忍者族系,多年前独创、盛行一时的忍具之一。
      经过繁琐的材料收集,制作过程中加入制作者|委托者的血液的药香,只要取到一滴某个人的血液涂在香的点燃之端,就能在整盘香燃尽之前完全控制住对方的思维与行动。
      与其说思维与行动,更干脆的解释是完全切断对方本身的思维达到操纵的目的。
      所谓融雪,就是将思维——意识慢慢消融掉的过程。
      听起来十分好用,也的确在战时立过大功。
      但是融雪却极快地湮灭在遍地开花层出不穷的操纵术中。
      毕竟,抛开搜集药材的麻烦不说,实效发挥的先决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首先,必须专门定做,本族人还好,对外的要价太贵了,存香寸金还嫌不够;其次,必须事先取得对象的鲜血,注意哦,是“鲜血”,可以被成香吸收的鲜血。有这个能力拿到对忍者来说至关重要的血液早就有千百种方法咒死他了(喂!);再者,必须有适合使用的环境——范围不能太广,时间不能太久,天气不能太糟(风不能太大下雨是万万不能),啊啊,敌人还不能太多(你以为是影模仿还群技哦!)……室内大概最理想;最后,还存在“体术ONLY”的巨大bug,被制者的确用不出得意技解决起来很轻松但是相对的被用来“反间”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总而言之,融雪的使用程序有够麻烦——相信只有暗杀忍者才会有耐心来一一达成上述条件,操纵对象还多半是常人或者很弱的家伙。当然潜伏在某一处的耐心与实力也必不可少。于是产量日渐减少,本族中愿意去制造或者说能制造出成香的人也不多。
      大蛇丸想要融雪的理由,佐助猜到了八九分。
      没有什么能比在身体完全无损的情况下被完全控制的实验对象更让他满意了。
      那个“实验对象”,应该也包括自己吧……

      融雪的一大特点是,除了受制者,其他人都闻不到香的味道。
      操纵者的位置被巧妙地隐藏,近乎完美的反追踪。
      佐助迅速冷静下来。
      今次的对手,并不是鸣人——或者说,并不完全是鸣人。
      鸣人,隐藏着的人,还有自己。
      若要杀掉这种状态下的鸣人,太容易了。
      然而融雪被人怨恨着的最大原因莫过于此。
      相知相亲的人对自己举起了刺刀。
      明明有熟悉的脸熟悉的手温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气息,记忆也好情感也好,都“假死”了。
      像春来的冰雪,干干净净地融化掉。
      除去措手不及被杀的那些,更多的是死在犹豫之中。
      鸣人不知疲倦、毫不留情的进攻,物理上带来的伤害远远比不上前一刻自己心中的疑惧与怒意。
      没有可供追踪的查克拉,这边又缠得太紧,写轮眼暂时不起作用。
      他需要一个“绝对瞬间”。

      宇智波佐助,曾经的木叶天才之一,在闪过单纯的刺击之后迅速倒退,站定的那刻双眼紧闭。
      在鸣人又一次冲上来的短短几秒间——
      一切景象都消失了:银色流光下恍若天人之居的庭院、稀疏暗淡的寥寥树影、微微吐蕊的轻白花盏,曾经是伙伴的那个人。
      气流在急剧变动着。
      自己引起的,鸣人引起的,还有——自然的风。
      虽然整个后园有高高围墙格出的独立空间,但是本身作为“花园”的设计,免不了为了夜风徐来留出余白。
      如果自己是操纵者,一定会选一个能将不大不小的徐徐流入的风力发挥到刚好的位置。
      燃香的条件,融雪起作用的条件,将一切掌握于指间的条件。
      为了确保香的安全,并且处于有效操纵的范围内,施术者不会离它太远。
      凭着匆匆的观测与预想,佐助毫不犹豫地拔剑、睁眼:
      在那里——
      草剃的寒光笔直划过园中近于凝滞的月色与空气——
      苦无的尖端在同一秒扎入少年的左肩——
      惯性推动下黑色衣袂直直撞上身后的围壁,有轻微但清晰的碰撞声,金属与砖石间的脆响。
      完全,贯穿了肩部。

      “啊——”来自后园另一头的惨呼随即响起。
      暗色液体被刃尖堵住,一时不能流畅地涌出,却依旧迅速洇湿了整个肩部的衣物。

      有毒的血液被压制在肩部不得扩散,那种麻痹一般的僵硬十分清晰。
      修长白皙的手指趁着对方一击得手的停顿“唰”地掀开惨白面具。
      ——被控制了的家伙,真难看呢。
      金发少年沐浴在月光之下的脸庞是如此熟悉,就算他手中的利刃还深深地嵌在自己的骨血间,佐助也觉得再没有这样安心过。

      他是宇智波佐助,他是漩涡鸣人。
      ——呐,吊车尾,不是说你很厉害么?这样的陷阱也会让你栽跟头啊!
      对上那双无神蓝眸的瞬间,写轮眼,发动。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卡卡西班早早完成了整理牧草的D级任务,前前后后拉成一条的四人队伍都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下懒懒散散地移动着。
      “哇啊!卡卡西老师快看!”走在最前头的橘色身影一蹦一蹦地落到小路的边缘,手搭凉棚似模似样地往下眺望着:“好漂亮的山坡!”

      斜度并不大的山坡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翠野草,尚未及膝的高度,漫漫铺开去,满眼都是赏心悦目的绿意。

      没等稻草人队长下令,某个活力过剩的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就地打了好几个滚,嘴里不忘大声感叹着“好舒服啊~~~哇啊啊啊~~~”

      下一个跑进去的是小樱,女孩子飞快地占领了山坡上唯一的树荫,舒舒服服地靠着树干“休憩”着。

      “嘛,那就暂时休息一下吧!”

      抓了抓一边倒、沾了不少牧草的银色头发(虽然极力避免但是笨手笨脚的鸣人还是“不小心”倒了一捧牧草在他的“脸”上),旗木卡卡西对唯一一个冷着脸站在身边待命的部下完美地眯起右眼:“佐助也辛苦了,不过不要跟鸣人一样没形象哟~~~”

      语毕,已经很自觉地掏出小黄书的右手朝小小少年挥了挥,“嗖”地瞬身不知去哪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床也没这么舒服啊~~~~”满足地嗅了嗅泥土与青草特有的清香,小猫一样的男孩子顺势翻过身:一个滚、两个滚、三个滚……

      就像一张软软的永远都滚不到边的大床一样啊~~~

      ……再一个——唉?!?

      这么快就到头了么?

      猫须孩子有些不痛快地睁开眼,空投在自己身上的阴影正属于同班的某个讨厌的家伙。

      不过今天得心情很好啦不多多计较了——

      “——那是你家的床从来都不会整理吧?”

      混蛋佐助!

      湛蓝湛蓝的大眼睛猛地闭上又睁开,鸣人的大嗓门又欢快地响起来:“呀佐助要不要一起来~~~”(好吧咱XE了……好不容易把“滚XX”给忍下去)

      说着,一手向站得笔直的男孩子的踝部抓去,佐助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狠狠着地了——身上迅速多了个永远不知道安静为何物的橘子色小动物。

      “哈哈哈哈~~我果然很厉害吧~~~~”

      得意地大笑着的鸣人显然忘了“骄兵必败”的箴言,下一秒被脸色沉沉的蓝衣男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干脆地压了回去。

      “喂喂你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一边大声争辩着一边显然又忘了自己才是发起者的某只小小狐狸奋力地跟跨坐在身上的小团扇扭打着,两个人的位置不时颠倒——本来佐助在体术上绝对比这家伙厉害,可惜任务中消耗了不少力气鸣人又是出了名的好体力——不过就算这样打成平手也很丢人吧?

      “算了,不玩了!”

      不知是谁先说的这句话,彼此都相当满意这样的结果,于是变成双双平摊在生机勃勃的草地上的姿势。

      细小的暖风擦过脸颊,挂有汗珠的位置产生了舒服的凉意,视线被身体两边未被压倒的草叶做了小小的分割。

      漩涡鸣人侧过脸,看向安静地躺在身侧的同伴。

      长长的睫毛覆在轻阖的眼睑上,投下淡淡阴影,鼻形是恰到好处的挺直,淡红的嘴唇薄薄的,下巴从这里看过去非常的,非常的,呃,是“精致”还是什么来着……肤色白皙得不像男孩子,触感的话……大概是小樱的那样么?咦那又是怎样的?

      佐助的脸……好漂亮啊……

      被这个不由自主地浮现的念头吓了一大跳,金发孩子迅速别过脸,愣愣地看向纯蓝纯蓝的空中悠悠飘过的形状不明的白云。

      天空……也好漂亮啊……

      永远这么下去该多好啊!

      ——佐助……

      心里念着,没想到竟然出了声。

      ——“干吗!”

      呀呀,果然还是这种讨厌的冷冰冰的声音!

      ——“没什么!”

      ——“白痴吊车尾!”

      ——“混蛋佐助!”

      …………

      那样的日子,仿佛永无止境的美好。

      “喂!快点醒来!”
      什么啊……好吵……
      “喂!白痴!”
      实在是……有够讨厌的声音啊……
      “鸣人!”
      呃……是在……叫我?
      青空白云突然碎成无数闪光的块状物,一点一点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之上巨大的黑色漩涡吞噬。
      像是裂开外壳的果实,迷蒙的蓝色眼眸自沉重的束缚中显露出来。
      是梦么……还是,那之前深藏于心的某段记忆?
      “唔——”
      想揉揉眼睛的举动却带来浑身的酸痛,肌肉僵得要命。
      怎么回事啊就像连续修炼了一整天——
      呀!不是在追佐助么刚才难道睡着了??????
      “喂!”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金发少年终于将视线集中到面前的人身上,然后——
      “白痴!”
      在一旁将某个单细胞动物的全部面部表情(=心理活动)收入眼底的某团扇及时给出了切中肯綮的评价。
      “佐、佐、佐助!!!”
      辛苦追了一圈的家伙就站在自己面前,表情臭臭的,啊啊啊啊又是那身有暴露倾向的衣服!
      不过……这边的肩上,怎么多了一圈绷带?
      “佐助你受伤了啊?怎么回事?”
      陷入不可自拔的手忙脚乱之中的某人相当热心地要扑过来,被更加干脆地推了回去。
      到底这家伙有没有“自身安危”这样的认识……
      ——现在我们的身份,绝对不适合上演同伴情深吧?
      这样的话,此时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吗?怎么会中那么垃圾的陷阱?”
      “陷阱?什么陷阱?啊佐助原来你知道我在后——”
      “你的手上有划伤,刚才被人控制了。”
      “哈?”
      强忍着下一个由衷的“白痴”,宇智波佐助深吸一口气,侧身不看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的金发少年。
      “这里离小镇有点距离,他们暂时不会追来。”
      将昏迷的鸣人带到这边本来是多此一举吧……对伤口也好……对其他什么也好……
      ——单独跟鸣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切换到从前的相处模式。
      被血弄脏的衣物已经换下来处理掉了,抢到的剩下的融雪扔进了不远的小河中。
      任务算是失败了吧?制住鸣人之后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简直不堪一击。真可笑,是打算看看所谓的前伙伴兵戈相向会有什么结果么?
      ——本以为,可以走得更干脆潇洒一点的。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

      “我走了。”

      就要走了?!?!?可是自己还有,到底还有什么没有——

      “佐助!”漩涡鸣人收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本来打算大声喊出来的,曾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话语,却莫名地带上了哽咽的颤音:“一定要回来啊!”

      瞬间已置身几棵树外的白衣少年止住身形,这个晚上所有的烦躁与混乱都像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潮,迅速平息了下去。

      他忽然觉得,这些日子里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包括今天不自觉地暴露身份,都是为了等到这句话。

      某个白痴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见面就喊出来的话。

      虽然黑暗中浮现的浅笑,以不为人知的速度消逝,整颗不停叫嚣着嘶鸣着的心却安定了。

      于是鸣人看到那个有着嚣张发型的昔日同伴微微侧头,并不看向他的眼眸凝视着某一处的沉静空气。

      “知道了。”

      然后再不停顿地消失在愈来愈浓的夜色中。

      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毫不在意地向后倒在正待葱郁的草地上。

      月光下泛起的稀薄雾气,袅袅徘徊在原野的边际之处。

      突然间……就不想再做出任何动作了……生理上的疲惫似乎也扩散到了精神上……小樱……大和队长……佐井……会担心吧……可我……真的不想再……做出任何远离他的动作了。

      只是“知道了”而不是“嗯”或者“好”吗?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明知道不会有期待中的回答,明知道佐助的脚步不会因为自己的挽留而停止,明知道再回不去从前。

      可是,看到佐助的瞬间,那么多的明知道都失去了维持理智的作用,脑海中只会有这样的念头:我要他回来。

      报仇也好,变强也好,复兴宇智波家族也好,只要他想做的,怎样都好,我愿意帮他完成。

      ——佐助,只要你回来。

      Naruto

      身侧是快速掠去的模糊的深色树影,轻巧的音节在灵活的唇舌间无声地跳落,宇智波佐助的眼睛,被所有人盛赞的墨色双眼,却失去了以往的清明,深深浅浅,蒙上了金色的雾霭。

      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值得连你都要失去的意义,我不敢深究。

      纵然要站在敌对的立场,纵然要一再伤你,纵然要继续孤独下去。这也是我选择的,正如你对火影的坚持、就算没有人强迫就算是错误的,也要一直贯彻下去的道路。

      我明白现在的自己,是为死去的人而活着。

      什么时候会结束呢,我不知道。

      就因为这未来之结束,平添诸多烦恼。

      我自信这人生,不过如此。

      亿万年来朝升夕落的太阳,总有一天也会彻底熄灭光华化为湮尘。

      所以我不害怕那注定的尽头。

      只要你在就好,只要你还愿意追逐就好。这样,我才会有背弃一切前行的勇气与力量。

      我会隐藏好所有情绪,如同隐藏所有痛苦。

      ——鸣人,不要放弃我。

      那一切都像是夏夜里短暂却又深沉的梦,在不安稳的睡眠中耗尽了全部心神。所有跌宕起伏所有因缘后果,所有的人所有的景所有痛彻心扉的种种,都隔了漫天降下的雾。如同置身大洋底处的断井残垣,不闻涛声,不经风雨,任凭早已失去视力的深海游鱼无动于衷地偶尔经过,慢慢堆积成寂寥的失乐之园。

      想要,伸出手。

      想要,叫出声。

      想要,和你一起潜入连光都无法触及的海底。

      然后,梦醒了。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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