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伤》暴走人质

6、坦诚相待

　　这场告白得有仪式感但又不能太刻意，过于繁琐花哨的场面会让苏郁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他是个不会麻烦别人的人，不能给他太多负担。

　　路风谭等苏郁睡熟后悄悄起身，来到客厅对着台灯写起了告白信，因为心里有太多话想说所以不知不觉间竟写了整整一页，但是却忘了写“我喜欢你”。

　　或许在他们之间“喜欢”才是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的小事。

　　没办法，只好重新再写，这次路风谭一开始就写了“我喜欢你”，但想了想觉得这四个字太轻。

　　于是又换了张纸重新写，这次他写了“我爱你”，可是又感觉这三个字太沉重，他对苏郁的感情不是能用“喜欢”和“爱”这样简单的字眼表达出来的。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路风谭放弃信纸，决定用一副画代替告白书。

　　画什么呢？路风谭想起来第一次见苏郁的场景。

　　那是一堂公共课，他早早的就去了教室，到了后随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接着陆陆续续有学生来但是没人坐他旁边。

　　快要上课时，忽然有阵极轻的风从身边掠过，裹挟着如棉花般软软的声音，轻轻的落在耳边：“同学你好，旁边有人吗”，他刷视频的手顿了一下，缓缓摇头。

　　苏郁就这样坐到了他的旁边，虽然他们之间还隔得一个位置，但是他依然能清晰的闻到苏郁身上传来的阵阵皂香，不是刺鼻的工业香精味，而是像小时候姑婆用老肥皂洗过的床单，再经过晾晒，带着股让人踏实且安心的气息。

　　课堂很枯燥乏味，老师在讲着一些没用的东西。

　　他听的犯困，不经意撇了眼苏郁，却发现他后背挺得笔直，眼睛亮亮的看着老师。

　　他觉得这个男孩子很可爱，好像一切事物在他那如小鹿一般圆溜溜的眼睛里都是有趣的。

　　快要下课时，老师布置了小组作业。

　　他听到小组作业这四个字就心烦，他实在不喜欢和人交流，倒不是他不会只是懒得，在他眼里和人沟通是一件累人的事。

　　本想着就自己一个人完成就行，没想到苏郁主动邀请自己。

　　这时，他才看清苏郁的样子，毛茸茸的卷发，白嫩透亮的脸蛋上镶嵌着深浅不一的雀斑，像是一个撒着香脆的芝麻的奶白蛋糕。

　　之后，他们加了好友。苏郁每次发消息都会带一个可爱的表情包，他觉得有趣每次都会保存下来。

　　还没等路风谭从回忆中走出来，苏郁发现身边没人，懵懵的叫了声路风谭的名字，吓得他赶忙收拾好桌上的纸张，匆匆回了句：“哦，我出来喝点水”。

　　苏郁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慢悠悠的说起身，刚下床路风谭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拉着苏郁又重新躺回床上。

　　路风谭把苏郁环在怀中，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说：“睡吧”，苏郁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只好另找时间画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趁苏郁睡觉抓紧完成，几天下来他多了两个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苏郁察觉到了路风谭的不对劲，这个人老是在自己睡着后离开，问他也总是说什么“喝水”、“上卫生间”之类的，明明以前不这样的，更何况他眼下清晰可见的青黑分明就是没有好好睡觉。

　　苏郁越想越感觉路风谭很可疑，他打心里厌烦这种无休无尽的猜疑，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缠的人胸口发闷。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路风谭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会让他在心里反复琢磨，拆解，最终这种猜来猜去的日子只会消磨掉他对路风谭的信任。

　　再多一秒都是煎熬，苏郁直接向路风谭摊牌：“你这几天晚上趁我睡着后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

　　路风谭被苏郁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心脏瞬时漏了半拍，手里的杯子晃了晃，脑子空白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没，没什么，别多想”。

　　看着路风谭支支吾吾的不说实话，以及他那躲闪的眼神，苏郁顿时感到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上气来，他手指攥的发紧，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却还是强压着问：

　　“你到底在干什么，和我说实话”。

　　路风谭抬头看到苏郁因生气而皱巴巴的脸，原本圆圆的脸蛋也变得像一个小包子一样，嘴唇紧紧抿着，眼尾还有点泛红。

　　他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一抽一抽的疼，他赶忙放下水杯走到苏郁面前轻轻碰了他皱起的眉头，柔声的哄到：

　　“不要生气，其实我每天晚上都在画画”，随即他从房间里拿出完成了一半的半成品。

　　铅笔勾勒得轮廓只完成了一半——左侧眉眼到下颌的线条已经清晰，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熟悉的笑意，可右侧脸颊还留着几道未成型的草稿线，头发也只是零零散散画了几缕线条。

　　苏郁一时竟楞了神，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问：“这，这是我吗？”。

　　路风谭轻轻点头，抬手用大拇指缓缓摩挲着苏郁软乎乎的脸蛋，动作极尽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委屈的小猫：

　　“是我错了，不要生气，无论我做什么事都是与你有关”。

　　苏郁看着画中的自己，心里满是愧疚，他抬头眼底带着歉意的说：“我……”。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路风谭就打断了他：“接下来你做我的模特吧”。

　　苏郁笑着点头说好，于是路风谭的画很快就画好了。

　　俩人把画装在画框里，并将其摆在门口的吧台上，还顺便买了一束白色的洋桔梗放在旁边。

　　路风谭原本计划的浪漫告白也是失败了，但他看到苏郁因自己偷偷瞒着他而生气感到开心，甚至不时开始回味，享受着苏郁因他而失控的每个瞬间，那是独属于自己的最“在乎”的回应。

　　由于告白计划没开始就结束了，路风谭又重新设计着下一次，但是还没等他想好，苏郁就送了个惊喜给他。

　　“路风谭，你可以帮我去取个快递吗，我不想下去”，苏郁对着路风谭撒娇道。

　　路风谭使劲揉了揉苏郁炸毛的脑袋，笑着点头随后就出门取快递了，再等他回来时，屋里一片黑暗，只有卧室亮着灯，那束灯光沿着走廊铺开，像一条无声的指引。

　　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看到苏郁上半身穿着他的衬衣，随意的扣着两颗扣子，下面却只有两条光溜溜的腿，懒散的放在柔软的床上像只舒展的猫。

　　手里还拿着领带左右晃着，看到路风谭回来了，苏郁起身走过来，眨着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的说：“你回来啦”，路风谭接过苏郁手里的领带，系在他脖子上拉着向床边走去。

　　路风谭坐在床边，用指尖轻轻捏着苏郁的手指，像摆弄小玩具那样把玩着他的手，忽然片头看着苏郁，眼尾带着笑意说：“你在干什么”。

　　苏郁抽出手指嘟囔的说：“没什么”，身体不自觉的左右摇摆。

　　路风谭挑眉轻轻拽了一下领带，苏郁被迫低头于之对视，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而手却在绕着领带打圈，声音慵懒的说：“是我想的那样吗”。

　　苏郁点点头，眼睛不敢再看路风谭。

　　路风谭没说什么，随手脱去了外衣，苏郁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留着淡红的印记，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苏郁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疤，每触碰一处手指就不自觉的停顿，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温柔，像是在安抚这些曾经受过的痛。

　　过了许久，苏郁才声音发颤的问：“这是什么，疼吗”。

　　路风谭看着苏郁发红的眼眶，语气轻柔的说：“不疼”，说罢将苏郁揽在怀中，轻轻的笑了笑，带着对过去的释然一句一句的慢慢讲着伤疤的由来，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苏郁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等到路风谭说完，不知不觉间滚烫的眼泪早已流下，落在二人交握的手背上，泄露出他藏不住的心疼。

　　路风谭轻轻拭去苏郁脸颊的泪珠，望着苏郁泛红的双眼，释然的说：“别哭，都过去了，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就再也没做过那些事”。

　　苏郁往路风谭怀里缩了缩，指尖反复轻蹭那些伤痕悄悄的说：“都过去了”。

　　二人再没有说话，就这样紧紧相拥而眠。

　　时间距离新年越来越近了，这天天空下起了大雪，雪花像撕碎的棉絮般被风裹挟着，“刷刷”的落下，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世界就穿上了一件雪白的衣服，连楼下的公园的长椅都盖上了软乎乎的毛毯。

　　马路上车开的很慢，碾压着雪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很快就又被新的雪盖住了，车越来越少，只听得到风呼啸的声音。

　　差不过下了三四个小时，雪开始变小了，又过了一个小时，雪终于停了，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

　　苏郁和路风谭下楼打算堆个雪人，两人蹲在雪地里认真的滚着雪球，不一会儿两个一大一小的圆滚滚，胖嘟嘟雪球就完成了。

　　路风谭小心翼翼的将小雪团放在大雪球上，苏郁在一旁寻找树枝当它的胳膊。

　　等雪人成型时，远处的天边层层叠叠泛起橘红，突然这时一声“苏郁”打破了这现实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