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拾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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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
整个帐篷都被一股情欲过后特有的气息所充斥，地铺旁的牛油蜡烛噼啪燃烧出的火光微弱地摇曳。高杉从厚厚的棉被下伸手抚上了辰马的脸。
大漠夜间凉寒，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后小臂上顿时突起了一块疙瘩，辰马似是熟睡般在梦境中呢喃了句小晋，游动在脸庞上的手最终置在了墨镜旁。听闻后指尖颤了颤，还是一咬牙把它拿了下来。
烛光下男子的轮廓单纯又无害，挺拔的鼻梁上两眼阖合，浅淡的呼吸交错着喷在高杉的掌心。高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镜架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把自己完好的右眼凑向左侧的镜片。
“轰”的一声，世界崩然倒塌。
高杉怔怔地看着自己右眼中倾斜透彻的世界，只觉这一切都太过荒谬，像是一把犀利不已的刀把自己过去的信念与常识都慢慢撕破挑开。
于是他慢慢滑入了温暖的被窝钻了进去，将头枕在辰马的腹前用婴儿在母胎内的姿势蜷曲着咬住拳头，独自啜泣着逐渐入睡。
辰马看着自己腰间沉湎的高杉，苦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乱糟糟的一团紫发最终还是选择拎刀披上大衣。他掀开了门帘跨出了帐篷，蛰伏在附近监视的忍者看到他后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砍断了头，咕噜噜地滚了下来落在旁侧的灌木丛中。就是在那一刻起辰马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前吃过的一个红豆馅料麻薯团，结果被同样嗜好甜食的银时给拍了下来滚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再后来呢？再后来就不见了。
卷发男子厌恶地把沾满血迹的刀丢在了地上，回头向隐在夜色中的陆奥吩咐下一步的指令。
“我过几日就回，你先把前戏做足。”
头戴斗笠的女子把唇弯成了一个讥讽的角度，她看着辰马一双完好却故扮残疾的眼在喉间轻轻发出令人不快的嗤笑。
秘密根植在心中被时间磨得慢慢发酵，自以为对双方都好的决定却成了决裂最大的导火线。而又有谁会知道，这种暗藏着汹涌波涛的平和假象还能维持多久。
正所谓“若要攘外，必先安内”。
一味的战争是无法完全地将天人驱逐的，这样持久下去的车轮策略只会为无辜的国民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和无法扭转的败北。因此正如辰马所言，唯有真正地在权利与利益上压制敌人才能获得完胜。真正的战争不应该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而是在谈判桌上完成的。
可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了吗。
高杉将自己从少年到青年的这段青葱年华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辰马，甚至有时候还会忍不住萌发“即使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
他们曾与喇嘛们一步一磕头走向神圣的雪山，翻越村庄横穿黄沙；
他们曾坐在一个江南小镇大戏院的矮条凳上，铜锣银镲呀呀咿咿；
他们曾深夜被一所西洋人举办的教堂给收留，看着牧师灯下夜祷；
他们曾携手赤足走在有着细软白沙的海滩上，玩水跳浪捉虾捕鱼；
他们曾在落魄时走投无路向人乞讨半个馒头，坐在台阶剥皮分馅；
他们曾一掷千金在雕刻精美的大堂内听歌剧，躲在后排咯咯偷笑；
他们曾为一个普通的家庭旅馆做义工熬海鲜，那儿四季温暖如一；
他们就像是天下一切平凡而又普通的情侣般，温情四溢含情脉脉地度过每一天——不过细心如我，自然没有忽略小王子口中所说出的接连不断的排比内，没有一个缺少了个【曾】字。
而这一切的决裂，开始于那个大雾迷茫湿气弥漫的雨夜。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拾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