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写手k君

3、3

　　第二天，徐泽早早起来。外面天还没亮，冷冷的西北风，刮在人脸上，有如刀割一样。她只穿了一双薄布鞋，却把那双草鞋套在布鞋外面。草鞋的属性说明上，写着速度+1，物理防御+1。穿上草鞋，虽然脚冷得厉害，但是身体果然轻快了很多。来到后门，时间才5点半。没想到卢正坤、孙溪、杨汝修都到了。孙溪穿着一件褐色的短打，黑色布靴。腕套扎紧了袖口，他提着宝剑，真有点像古代的侠客。杨汝修也是运动服运动裤，冻得原地直蹦。卢正坤背了个大旅行包，瞧见徐泽的鞋子，大为惊讶，笑着说：“你怎么穿成这样，不害怕走路滑倒么？”徐泽说：“这是怪物掉出来的，名叫破草鞋，速度+1，物理防御+1。”卢正坤说：“真厉害，不错，不错。”杨汝修说：“先热热身吧。”三人点点头。杨汝修就领着三人在校园里跑圈，跑了两圈，几人筋骨活络开了，于是按照昨天的编制，两人一组，开始杀怪。等到6点时，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还带了宿舍兄弟或朋友，数下来，竟有四十八人之多。
　　卢正坤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和笔，说：“我昨天想了想，咱们这些人，算是学校里战斗力最高的了吧。我宣布几条纪律，大家觉得合适就都要遵守。
　　1，不得随意在规定区域外引怪，不得私自打高等级怪。
　　2，怪物掉落的东西，一律上交，然后统一分配……”
　　他话音一落，便有人叫起来：“凭什么，我们打的东西，为什么交给你。”卢正坤看他不是昨天的熟面孔，于是说：“是有点不合理，不过我们就是这么干的，如果你不同意，请自己找个地方玩吧。”
　　立刻便有几个男生叫骂起来。一人说：“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自个儿找块儿地方练级！”徐泽看他们真的把现实当成了游戏翻版，心中担忧，又不知要如何提醒，遂不说话。卢正坤说：“每个小组交上来的装备，我这里会有登记，不会贪你们一块巧克力的。3，严禁相互斗殴，有矛盾公开解决。谁敢动手打人，别怪我把他丢到外面的狼堆里！好的，纪律暂时就这三条，不同意的可以退出。”
　　很多人低声议论。徐泽听见有人说：“操，当个社长了不起，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孙溪听见反对之声，说：“我同意这三条纪律。不同意的人，我也不同意他用我的剑。”杨汝修说：“大家既然在一块儿，都是为了救自己的兄弟或者女朋友。要是没有纪律，自己先乱了套，就根本不能救出人了。”卢正坤说：“大家不要以为我们是图你们什么。杨姐有刀有武功，她们宿舍也没人困在外面，根本可以不管我们。孙溪也有宝剑。要是真散了伙，谁有优势谁没有，大家也看得清。好了，现在大家自行分队，每队选个队长，过来登记，剩下的人，绕着花坛跑一圈，热热身，不要到时候抽筋了。”
　　大家畏惧孙溪和杨汝修，不敢违抗，分好队便开始跑步。卢正坤掏出钢笔登记，冻得手也哆哆嗦嗦的。一会儿，众人跑完步，分队打怪。刚片刻，徐泽说：“我也要升级了。”说完，她身上散发白光。杨汝修说：“你也加力量和敏捷吧。”徐泽点点头，在心里召唤出状态栏。一片莹白的光幕，浮现在眼前，左上角是自己的一寸照片，旁边姓名年龄性别和身份证号都由。徐泽加了2点力量，1点敏捷。关掉状态栏，她活动身体，果然灵活很多。
　　到了中午，四十八个人，竟然有十六个都升到了1级，受伤的也不少`。卢正坤准备充分，拿出绷带、云南白药、创可贴、酒精分发下去。他这样做，立刻在众人心中增加了分量。这一上午，四十八人打了一条腰带，加智力的，一根枣木棍，没有任何属性，就是弯弯曲曲的枣木棍，十分坚硬，适合打人。其它的各种面包、巧克力、水，更是装满了旅行包。
　　卢正坤把枣木棍发给了上交的小组，各色吃食平均分了下去。水倒不是很有用，就先留着。一条腰带却无法处理。那腰带是粉色的，十分漂亮。几个男生试着系了会儿，笑嘻嘻地说：“加智力，我没觉得自己变聪明了啊。”孙溪说：“玩儿过游戏没啊？这八成是加魔法的。我晕，这世界要是有魔法，那简直太乱套了。”卢正坤说：“腰带先给上交的小组拿着吧，等到有用了再分配。”众人见他果然没有贪东西，都暗暗服气。四十多个人，吆五喝六地冲击食堂，占了两大张桌子。因为后门外的小饭馆不能去了，食堂里人山人海，十分拥挤。几人打到了饭，坐到一处，纷纷叫嚷：“才给这么一点，太小气了。”徐泽、孙溪、杨汝修、卢正坤四人相视一眼，都觉出了恐怖，可谁也没敢把想法说出来。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没有解决方案，说出来徒增恐慌，有何裨益。
　　徐泽在吃饭空隙，给小雅和万松都发了短信，让她们尽量多买超市的巧克力、糖果、食盐、挂面，不要管钱。下午自己就会去接她们了。
　　饭后，一部分人吵着回去睡午觉。卢正坤说：“我、杨姐、孙溪、徐泽四个都不回去，接着练，想回去的回去吧。”众人犹豫一番，终于还是跑掉了十几个。剩下二十六个，昨天来的那十几号男生，都留下来了。
　　来到后门，这里已经比昨天热闹。有人在打白肉球练级，有人隔着铁拦门用石头扔狼。孙溪又惊又怒，掏出宝剑把人轰走了。几匹被激怒的狼，趴在铁栏杆上，不住嚎叫。
　　卢正坤叫众人占了一块空地。其它学生看他们人多，敢怒不敢言，带着朋友转移到其它空地去了。杨汝修说：“我们再引一只狼试试吧。”孙溪说：“不可能，你没看，三条狼都被激怒了，门一开铁定全冲进来！”杨汝修说：“没准等一会儿，狼就走了。”孙溪无可奈何，一伙人又分成小组，一边打怪，一边等。约莫过了五分钟，那几匹狼消了怒气，散开了。
　　杨汝修一刀结果了身边的白肉球，忽然一僵。一抹雪白的光芒从她身体里喷出。好半天，光芒消散。众人知道她又升级了，大觉兴奋。周围的同学第一次见到升级的奇景，全都轰动，围过来问东问西。二十来个人被许多人围住，无法出去。杨汝修大声说：“大家散开吧，，今天晚上听校园广播，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却没人听她的。一个男生大吼一声，骂道：“都他妈滚蛋，围在这儿干嘛？老子女朋友困在超市里，我们要出去救人，不怕被狼咬就围着吧！”说完，他冲到铁门旁，呼啦一声，拉开了一扇小门。
　　围观同学吓得惊叫散开。徐泽也觉得烦不胜烦，却没有办法。杨汝修、孙溪、卢正坤、徐泽四人，都是配合熟了的，分别站好。杨汝修立在最前，扔出一颗石头子。一匹灰狼立即冲进校门。四周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意乱。杨汝修屏气敛息，迎着冲上去，一刀斜劈下去，荡起一片刀光。孙溪在狼的右侧，冲上去，把剑从下往上斜撩，刺进柔软的狼腹。受伤的狼仰天怒号，遍身的毛都竖起来了，鲜血标溅，骇人无比。卢正坤冲上去，翻身骑在狼背上，两手揪住狼耳。徐泽搬起一块大石，对准狼头，猛地砸下。只听一声凄厉的狼嚎，灰狼四肢一软，倒在血泊中。
　　围观人群，哄地发出叫好声。白光消散，地面上留下一根弯弯曲曲的枣木棍。卢正坤递给徐泽，说道：“你拿着吧。”
　　二十多人围上来，激动不已。杨汝修说：“看来升级以后，果然不一样了。”卢正坤说：“咱们四个先出去，一有情况，立即回来。”徐泽和孙溪都没有异议。卢正坤安排两个升过级加敏捷的男生，守在小门旁。杨汝修深吸一口气，握紧短刀，从小门里迈了出去！

　　围观的人一片抽气声。那二十多个男生，人人凝重。随后，徐泽、孙溪、卢正坤都钻了出来。四人站立片刻，见那些狼都只是抬头望一眼，并不主动咬人。几人走了几步，忽然明白过来，这些恶狼，也和那些白肉球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几人愣了许久，禁不住欢呼起来，超校园里的人挥手。那一伙人，犹犹豫豫，一个挨一个钻了出来。二十多人排成一列，去网吧、超市、小饭馆里，接出人来，一番忙乱，并不细表。赵雅和万松看见徐泽，喜极而泣，围上来诉说近况。这一天一夜，她们过得万分辛苦。绝望压抑的情绪在人群中散播，要不是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强力弹压，这里没准先闹起来了。赵雅打开背包，里面鼓鼓得塞满了挂面和食盐。万松的包里也装满了高热量零食。一伙人浩浩荡荡，走出店里。卢正坤三令五申，要众人注意队列，与狼群保持距离。然而，挚友相逢，情人再会，众人情绪激动，哪里听得进去。卢正坤勉强叫了几个人，分布在队伍外面警戒。
　　这时，一匹极为高大的狼，走到队伍面前。它毛皮暗红，在太阳下发出油亮的光。狼眼冰冷淡漠，气势骇人。一堆人俱都吓呆了。孙溪拉着杨汝修站到队伍前面，徐泽也急忙跟上。队伍里吵吵嚷嚷。卢正坤大怒，吼道：“大家保持安静！”被救出来的人，并不服气他，依旧吵嚷。一个男生兴奋地叫道：”这狼长成这样，没准是个boss，爆了它，拿装备！”卢正坤气得脸色发白。杨汝修转过头，突然走进队伍中，厉声骂道：“要爆你他妈去爆，给我滚出队伍！”
　　众人都惊呆了。孙溪跟上去，说道：“消消气啊汝修！”杨汝修两眼都红了，指着那个男生，一字一顿说道：“给、我、滚、出、去。”
　　气氛顿时僵极了。孙溪急忙朝那男生使眼色，在杨汝修背后，双手抱拳，作出“拜托”的模样。那男生也害怕了，低声说：“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孙溪笑道：“就是么，他都道歉了，走了走了。”强行把杨汝修拉出队伍。卢正坤脸色惨白，低声说：“他妈的，我真是犯贱，他们爱干嘛干嘛，我管什么事，又没半点好处。”孙溪安慰他几句。杨汝修深吸一口气，泪水毫无预兆地滚滚而下，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是啊，他们都知道我会武功，可是我才会多少武功，还真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一样？大家都看着我，我只有硬着头皮上。我心里怕死了，不敢说……”孙溪拉住她的手，说道：“回去说回去说。这么多人，真乱起来，要死人的。”
　　那红毛狼站在队伍前，仿佛奚落一般，看着众人。孙溪没办法，对徐泽说：“徐泽，咱们上去看看，那狼要是不咬人，咱们就绕开它走。”
　　徐泽咬牙点点头。两个人走上前。那红毛狼一扫蓬尾，并不理会。孙溪松了口气，招手让众人离开。一伙人有惊无险回到学校。进了校门，各自分别。徐泽、赵雅、万松一块儿回了寝室。四女团聚，禁不住又哭又笑好一会儿。徐泽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说了一番，三女都感惊讶。大姐和赵雅都是不玩游戏的，经徐泽讲解好半天，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大姐说：“今天你不在时，辅导员来了，从明天开始，咱们都要去上自习，不去的扣德育分。”
　　徐泽说道：“什么？上自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上自习！”
　　大姐说：“就是啊，但是辅导员亲自来说，还说谁要不去上，取消全宿舍这学期的评优评先资格。”
　　徐泽哭笑不得，说：“发什么神经。”忽然间，她脑中灵光一现，有个念头模模糊糊地升起来：“上自习，只是为了不让学生们乱跑，怕出了事学校担不起责任吧。”
　　万松说：“上什么自习啊，现在到处都是野兽，咱们四个出去打怪升级吧。”
　　大姐说：“不行，还得上自习啊。”
　　这时，赵雅发话了：“还是去上自习吧，要是学校真干得太不合理，肯定有男生们先违反规定。咱们何必当出头鸟。”
　　赵雅是宿舍长，她中等个子，皮肤白皙，算是09针英班里班花级别的人物。宿舍三个女生都依赖她。徐泽苦笑说：“赵雅说得也对，还是别当出头鸟。”
　　大姐说：“对了，你买那么多泡面干什么？”赵雅和万松看见阳台上高高的一摞泡面箱子，俱都惊讶。徐泽拉上阳台的窗帘，关了门，低声说：“我爸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济源现在也是满街怪物，超市里的吃的都抢光了。我准备一点，有备无患吧。”三女对视一眼，不觉惊怖，说道：“没那么严重吧？”
　　徐泽说：“你们想想，咱们出个后街都差点儿死人，食堂的采购车又怎么去买粮食？那一点存粮，够全校师生吃几顿？”
　　宿舍一时寂静。四女无话可说，各自回到床上。赵雅和大姐都到阳台上，给家人打电话。万松翻出电脑，上网搜索资料。徐泽去隔壁宿舍借来剪刀，把去年在银基买的过时的长袖衫剪成长条，细细地卷在枣木棍一端。又找出背包，把阿莫西林、云南白药、创可贴、饭卡、水壶装好，说道：“明天上自习，趁着还有一下午，我再出去练一会儿。”
　　出得宿舍楼，操场上十分热闹。自从打怪能升级的消息传出来后，许多胆大的学生，已经开始猎杀怪物。大多都是以寝室为单位，四人一组，八人一拨，那武器千奇百怪，什么凳子腿、拖把棍、钢筋条、热得快……无奇不有。许多人见徐泽拿着枣木棍，面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徐泽见状，把枣木棍藏在怀中，一路朝着学校正门走去。
　　河南中医学院的格局，是个东西长，南北窄的长方形，教学楼是一座东西向长楼，像个微曲的弧形。当年，设计图纸把这栋楼描述为亚洲第一长楼。不料人有旦夕祸福，中医学院前任院长贪污受贿被迫下马，卷着工程款跑到国外逍遥快活。学校没有钱，教学楼只盖好了一半，另外一半仍裸露着钢筋水泥。阳光之下望去，两面对照，极具视觉冲击力。平时，学生们就在盖好的那一半楼里上课，内心之中，很有怨恨。这奇特的半成品教学楼，也因此有了更拉风的名字，叫“亚洲第一烂尾楼。”
　　没盖好的一半，工程早已停了，原来供建筑工人居住的小棚房却还保存着，荒草萋萋，人迹罕至。徐泽踏着衰草枯叶，找了个地方，放下背包，开始练级。此时，没有了杨汝修的帮助，她练级效率极低，每干掉一只白肉球，就要花费十几分钟。更别提这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还要花费数倍的时间来休息。到吃晚饭时，她总共也才干掉5只白肉球，收获1片面包。
　　拖着枣木棍，去到食堂。这天的晚饭，已经没有蔬菜了，连包子和水煎包都很少，只有各种稀粥和白馒头。学生们怨声载道。有个男生在打饭窗口前说：“就这个怎么够吃饱。唉，我要5个馒头。”卖饭的小姑娘说：“5个不卖，最多只能拿两个。”那男生大怒，和小姑娘吵了起来。徐泽换了一个窗口，买来稀粥和白馒头，味同嚼蜡地咽完，预备接着去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