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是·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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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县，仙台市。
乙骨忧太正独自一人走在山路上。他不敢回家、不能回家。他不可以去人多的地方，里香会毁了一切。
想到此，乙骨忧太停下脚步。他摸向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眼前是一片黏稠的血雾，猩红而又恶臭。
里香杀人了。
乙骨忧太猛的拼命摇头，不停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该怎么办？
为什么遭遇这种事的偏偏是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饿得头晕眼花。昨天从学校跑出来后他便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却一直在跋山涉水。
此刻，他的体力差不多到极限了。
乙骨忧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幸运的是，他看到了一条小溪。
乙骨忧太拎着裤脚准备下河摸鱼。他想当然的准备荒野求生，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会不会钻木取火这件事。
他还没有碰到水，就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乙骨忧太不敢再望向小溪。
水里倒影着他和……里香。
乙骨忧太知道里香现在没有出来，那只是他的错觉。
他不能再靠近那条河了。
乙骨忧太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走。
他根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只是不想伤害别人。
他只知道自己要远离人群。
也许他的余生要一直这样离群索居下去，也许他会在某天结束自己这可笑的人生。
“也许”，也许真是个很好的词啊。
让乙骨忧太这样糟糕的人也能畅想。
*
宫城县，仙台市。
你正独自一人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一旁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你。从岩手到仙台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
你还没有吃午饭，此刻正饥肠辘辘。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你去过乙骨忧太家里了。
学弟灰原守在那里。学弟七海目前在哪你不知道。禅院小姐最多过问一下上层派谁来处理这个任务。
你也去过当地警察署了。
很遗憾，乙骨忧太的事被警察厅勒令不用过问了。让普通警察去对付特级咒灵就是在让他们去送死。
监控也没有能用的。
乙骨忧太既然是在“逃亡”，就不可能待在人多的地方。大概率是在青叶城遗址一带，七海估计就是在那边搜查。
要找到乙骨忧太不难，只要像上次一样把术式扩大到整个仙台市——你知道乙骨忧太的外貌，可以很快锁定他。不过这样做太消耗咒力了，你不能这样浪费。
你准备吃过晚饭后只在青叶城附近小范围用一下，无论如何都比七海找的快。
七海总不能……你才不立flag。
仙台是烤牛舌的发源地。你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准备点上一份尝尝，又点了一些其他爱吃的菜品。
像“利久”和“伊达”这种知名老店现在这个点你肯定挤不进去，你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餐厅。
只希望不要太难吃。
你今天一天可就只吃了一份草莓蛋糕。
坐下来的时候你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简直像下一秒你就要猝死了。
你宽慰自己的大脑等找到乙骨忧太就歇两天，让它不要再抱怨了。
这家店上菜好慢。
「特级咒灵祈本里香」
它和乙骨忧太是恋人。
把学生塞进储物柜的应当是它。
几个学生重伤未死，作为「特级」咒灵有点不够看。如果「特级」的评定没有掺假（你倒也没觉得掺假，毕竟一整个学校的师生都遭到诅咒侵蚀昏了过去），只能证明那只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理智”，亦或者——
真的，特级咒灵杀死普通学生比人类踩死蚂蚁还简单。有时候蚂蚁跑得飞快你踩不到。但是人类不可能比特级咒灵还快。
“小姐，请用。”
“唔……谢谢。”
你多看了这名服务员几眼。
服务员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青年，不过他给你的感觉有点像咒术师。
很像……难不成是能看见咒灵但是一直没有被咒术界发现的那类人？
你一直盯着别人看太不礼貌了。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摇摇头：“不好意思，您头上的缝合线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啊……”青年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我做过脑科手术。”
“非常抱歉，我似乎提及您的伤心事了。”
“小姐，您不用放在心上。”
“您……”你没有把“您能不能看见咒灵”这句话问出口。他看上去很享受现如今的生活，你还是不要破坏他的人生了。
铃木和他不一样，铃木住在东京，经常能遇见咒灵，看见就会招来祸患的物种铃木必须学会自保。
而仙台的咒灵很少。
“您这种材质的缝线一般七到十四天就可以去医院拆除了。到时候——”
“小姐，您的菜上齐了。”
“谢谢。”
他其实一直在看你，但你没放在心上。他上完菜就安静地退下了。
你漫不经心地尝了一口烤牛舌，随后惊为天人。
果然高手在民间！
什么多年老店，能比这家餐厅做的还好吃？
对不起，你不该说它老破小的。
这叫大隐隐于市！
吃饱喝足后你满意的离开这家只有你一个客人的餐厅。
餐厅后厨，厨师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人……这个人居然让她给宿傩大人以外的人下厨，把这个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愤怒！
服务员回到后厨，笑眯眯的说：“呦，生气啦？”
“我们的合作该终止了，羂索。”
“因为我迟迟不复活你心爱的宿傩大人？”服务员继续笑眯眯的说：“我对复活两面宿傩没有多大兴趣。”
“那那个粉发小子是怎么回事！？”厨师质问道。
“我给两面宿傩准备的容器。”服务员摊手道：“你瞧，里梅，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容器？要怎么用？”厨师立即急迫的追问。
“现在还没到时候呢，里梅。”
“那什么时候能时候到了！？”
“等我拿到夏油杰的身体之后。”
“呵。”厨师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你喂了他那么多年，就等着让他被五条悟杀掉？”
服务员摆摆手，一副你行你上的样子，让厨师气不打一处来。
厨师生气的样子逗乐了服务员，他欢快的说：“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嘛。”
“什么两手准备？”
“夏油杰是输是赢我不在乎。夏油杰赢了，正好顺应我的想法。我是术师，又帮了他那么多年，他没理由拒绝我的提议。夏油杰输了，犯下大错的他会被五条悟杀掉。我拿到他的身体，同样可以继续我的计划。”
“那为什么又说‘等你拿到夏油杰的身体之后’？夏油杰赢了你就不复活宿傩大人了！？”
“欸～这不是夏油杰输的可能性更大嘛。他几乎没可能赢。”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厨师待在后厨，她只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声音，还有赖于她作为咒术师的良好耳力。
“我的一位旧友。”
厨师把菜刀插入案板，冷着一张脸说：“你怎么不亲自‘下厨’招待她？”
“我这不是要和她聊天嘛。”
厨师翻了个白眼。
服务员宽慰道：“里梅的厨艺天下无出其右。”
“我最擅长料理的是人肉。下次别再让我做这种事了。”
“别生气啊。宿傩和她勉强算半个朋友。你就当不是招待我的朋友，而是招待你宿傩大人的朋友。”
“朋友？”厨师压根不信，“宿傩大人没有朋友。”
“随你咯。”
厨师开始回忆她和宿傩大人认识的人。
“所以是谁？”厨师问道，她没在记忆里找到这么一个人。
“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厨师震撼了。她自很久以前就开始追随宿傩大人，不可能有宿傩大人认识而她不认识的人。
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要不是需要他帮忙复活宿傩大人——“别随意用冰凝咒法啊。”服务员闪身躲开冰柱。
“你给我说清楚！”
服务员一脸无奈：“四位特级、哦不，马上是五位特级了。五位特级之一的わかばはつ。”
厨师心中只有被戏弄的愤怒。
“哎呀呀，我可没有骗你。”服务员掏出一根封印完好的手指，“她的术式能让她和以这种形式存在的两面宿傩对话。”
什么——“我们把她杀了，你用她的身体——”
你当我没杀过吗？
服务员突然冷脸，活了上千年的他压迫感显然比厨师重得多。
羂索满心以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还能获得一个强力术式，可捞上来的尸体完全不能用，废了这么多年才剥离出这么一点术式——你刚刚是被自己的术式影响了。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术式设防。
你的身体他用不了，羂索只好执行别的计划。
结果你又“死而复生”了。
所幸失忆的你可怜夏油杰，失忆的你不敢面对五条悟，羂索的计划能继续执行下去。
只要五条悟不知道你还活着，他就不会对夏油杰手下留情。
羂索不会让五条悟有可以商量的人，在夏油杰死掉之前不会让你和五条悟见面。
是的，在羂索这里，夏油杰没有活路了，留给夏油杰的只有死路一条。
夏油杰赢不了你和五条悟。
他只能死。
“都说了她是我的旧友啦。对旧友痛下杀手多不好。”
“我们能和咒术师是朋友？”厨师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们刚刚不是还聊得很愉快？”真不知道两面宿傩和你能聊什么。不过再说这件事里梅就真的生气了。还是别提了。
里梅完全无法理解“咒术师和诅咒师是朋友”这件事。
“你大费周章就只打算和她说说话？”
“那不然呢？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
羂索其实不该和你见面，要是被你联想到什么就不好了。不过他想着自己还有后招。
他按耐不住自己想见你的冲动啊——这可是真正的死而复生！
“那个特级也是你的手笔？”
“哦，那倒不是。我观察祈本里香好多年了。它之前基本上只是耍小孩子脾气，也只出来一点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它如此大动肝火。”
“夏油杰是咒灵操使吧？”说这话时里梅都要被自己恶心到了，她最恨咒灵操使。
“要是被他拿到祈本里香，他的胜率就能大大提高了吧？”夏油杰还是输吧，死了好。里梅暗自腹诽。
“不。”羂索肯定的说：“他的败局早已注定。”
羂索继续说：“不过祈本里香的出现，大概会让夏油杰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里梅都知道，只要拿到祈本里香，胜率就能大大增加。夏油杰怎么可能想不到。
如果夏油杰不展开行动夺取祈本里香，他还对得起他心中的“大义”吗？
等夏油杰听到特级咒灵祈本里香的消息，战争就要开始了。
呵。
如果让羂索发动这场战争，他会让全国各地都频出咒灵伤人事件，让咒术师疲于奔命，也能最大程度削弱你和五条悟两名特级术师。
但是夏油杰绝不会使此阴招。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
“我们等着就行了吧？”
“嗯。”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里梅。”
你在地下室找到了被绑起来的店长。
店长身边留了纸条：“就不给はつさん添麻烦了。”
不给我添麻烦，是指没有杀掉店长吗！？
这个混蛋！
你感到无与伦比的愤怒。
完全被耍了！
我果然有仇家！
该死的诅咒师！
头上有缝合线的家伙，我记住你了！
骂完之后你立刻冷静下来。
你作为「特级」，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中招——那个人完全没有恶意。
这不是理由。
他有和你类似的术式……不对，整件事就是你在这里安心吃了顿饭。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对话也很正常。
就是顾客和服务员的对谈。
不对，果然最奇怪的还是“他有和你类似的术式”这一点。
要想影响你，对方起码也是特级……可你完完全全没有察觉到，这是巨大的失误！
你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做到让你乖乖听话——也就我自己——［你宽慰自己的大脑等找到乙骨忧太就歇两天，让它不要再抱怨了。］
你找到这行字。
你这是在用自己的术式对自己的大脑施加影响。
我自己的术式。
“我自己的术式。”
一个恐怖的事实睁开双眼。
它的目光使你遍体生寒。
［咒术有多种多样，你可以理解为有多少名术师，就有多少种祓除咒灵的方法。］
每一名咒术师，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世界上存在另一个我？
那不是我的样貌。
“我……我真的长这样吗？”
不对！
“我就是长这样！有那么多人认识我！”
“无论如何我在这个世界就是长这样！”
你深呼一口气舒缓心情。
还有一种可能，“复制”。
这也能解释他为何要专门和你碰面。
他复制了你的术式并反用到你身上。
不知道这种“复制”能持续多久。
得找到他。
他最大的特征是……缝合线。
你细细回想，他在你提到缝合线的材质时打断了你。事后也没有让你忘记“缝合线”这个最大的特征……他无法让你忘记这件事。
他不可能是忘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某种“代价”。
术师的术式刻印在脑上，复制他人术式的他脑部有缝合线倒挺正常。
他的缝合线到底要不要拆？是不是需要定期更换？他自己动手？还是去医院？
你想不明白。
找人、找人。
先找乙骨忧太。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我是·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