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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嗯,我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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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幺?你......你怎么会认识幺幺?"
夏语凉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他琥珀色的双眼瞪得浑圆,瞳孔在灯光下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一抹红晕从她白皙的脖颈迅速蔓延至脸颊,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
李临沂死死盯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夏语凉这副模样他太熟悉了——每次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时,他就会露出这种羞涩又动人的表情。而现在,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她就...
"果然。"李临沂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指关节因握拳过猛而泛白。一团怒火从胸腔直冲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幺幺"这个名字立刻被他刻进了脑海的黑名单——一个大男人取这种娘们唧唧的名字,能是什么好东西?
电话里那个叫"哥哥"的稚嫩嗓音又在他耳边回响。姚跃...幺幺...是同一个人吗?如果不是...李临沂的胃部一阵绞痛,仿佛有人在那里塞了一块烧红的炭。夏语凉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是啊,幺幺。"李临沂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得可怕,"叫得可真亲热。"他向前逼近一步,夏语凉不自觉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是你以前的老相好?怪不得..."他的目光扫过卧室床头柜,那里曾经放着一盒开封过的避孕套,"房间里会有那种东西。"
夏语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李临沂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喷涌而出的妒火。
"不过,夏语凉啊,"他俯身靠近他的耳畔,呼吸灼热,每个字都像淬了毒,"那家伙的尺寸能满足你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嫉妒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理智。
夏语凉的身体明显僵住了。李临沂能看到她锁骨处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甚至能数清她因震惊而颤抖的睫毛。这一刻,他既想狠狠吻住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唇,又想摇晃他的肩膀问个清楚。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李临沂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但更让他痛苦的是,即使现在,他仍然无法抑制地为夏语凉开脱——也许他只是太寂寞了,也许她需要有人陪伴...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愤怒,既是对夏语凉,也是对自己。
"哈?"夏语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眉头蹙起,表情从震惊转为困惑,"你在说什么啊?"他抬手按住李临沂的胸膛,轻轻推开他一些距离,"幺幺,幺幺是我的宠物玩具狗啊!"
"你说什么?玩具?!不,不可能吧!"李临沂的声音陡然拔高,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夏语凉正扶着观景台的栏杆喘气,闻言抬起头,发丝间还沾着山间的雾气:"对啊,就放在我枕头右边,怎么了?"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你看,今早出门前我还拍了张照。"他被李临沂夸张的反应突然逗笑,反问道,“怎么,我就不能有毛绒玩具了?”
手机屏幕上,一个灰色的宠物抱枕安静地躺在凌乱的被窝里,阳光透过窗帘在它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抱枕做成了一只蜷缩的狗狗形状,右耳处明显有手工缝补的痕迹。
李临沂的登山表突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刺耳。他盯着照片,想起二十分钟前在半山腰凉亭里,自己那句咬牙切齿的"尺寸能满足你吗",现在恨不能直接跳下悬崖。
"所以..."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每天晚上..."
"必须抱着才能睡着。"夏语凉把手机塞回口袋,顺手扶了扶被风吹歪的遮阳帽,"从大学宿舍到现在,换了三个枕套都没换掉它。"他突然皱眉,"你该不会以为..."
远处传来缆车运行的嗡鸣,一群白鸽从城堡方向掠过他们头顶。李临沂猛地转身,假装对山下的多瑙河产生了极大兴趣:"那早上打电话的..."
"我去爬山时偶尔碰到的一个学弟。"
夏语凉一笔带过道。
显然,他并不想在李临沂面前多提及姚跃。
远处传来缆车运行的嗡鸣,一群白鸽李临沂盯着照片上日期显示是上周三,正是他送夏语凉回家的那天。
山风突然变大,吹乱了他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吹散了最后一点疑虑。
"至于那个..."夏语凉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外套拉链,"是尹宁上次来我家硬塞的...说是什么新品试用..."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随手就塞床头柜里了..."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李临沂的下巴,"所以李总,您这是在查岗吗?"
李临沂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呼吸一滞,熟悉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他别过脸,假装咳嗽掩饰发烫的耳根:"谁、谁查岗了!我就是...就是..."
"吃醋了?"夏语凉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胡说!"李临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他手忙脚乱地后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夏语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他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化开。
"笑什么笑!"李临沂恼羞成怒,却在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时,怒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消散。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发顶:"...以后不准让别人叫你哥哥。"
夏语凉眨了眨眼,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那叫什么?男朋友?"
“夏语凉!”
“还说没吃我醋?”
山风突然转急,吹乱了夏语凉额前的碎发。李临沂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拨开,却在半空僵住,指尖微微发颤。
"没......没啊!"他仓皇收回手,声音散在风里。多瑙河在脚下蜿蜒如绸,而他的心事比布达山的石阶还要曲折。他其实是怕——怕自己才是那个备胎,怕这份殊荣终会变成镜花水月。
"我......"李临沂的喉结滚动,登山靴碾着地上的松针,"我是怕你把人家小孩祸害了。"这话甫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夏语凉的眼睛突然睁大,像被惊动的鹿。
山雾漫过观景台栏杆,在他们之间织出薄纱。李临沂看着夏语凉被雾气朦胧的轮廓,突然觉得她随时会消散似的,急忙又补了句:"他听着都没成年,你..."话到一半更糟了,活像在暗示成年就可以。
"不对,我是说......"
夏语凉忽然向前一步。他运动鞋尖抵住他的登山靴,这个细微的触碰让李临沂呼吸一滞。晨光穿透云层,她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
"李临沂。"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比山泉还清冽,"我喜欢一个人时..."山风掀起她的刘海,发梢扫过他紧绷的手臂,"眼里就只装得下他。"
国会大厦的钟声恰在此刻响起,惊起满山飞鸟。李临沂看见他眼里的星辰突然坠落到自己身上,烫得他心脏发疼。骄傲与欢欣在血管里奔涌,却又被某种更深的不安缠绕——他何德何能,竟独占这片星河?
"那..."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登山杖的纹路,"怎样你才会...不喜欢了?"
一片枫叶盘旋着落在夏语凉肩头。他没拂去,任那抹红色灼在李临沂视线里。
"攒够失望的时候吧。"他轻声说,却在李临沂伸手想碰那片叶子时微微侧身。这个下意识的躲避让两人同时僵住。
李临沂的手悬在半空,指节泛白:"怎样算...失望?"
夏语凉望向远处链子桥上来往的车辆。有艘游轮正穿过桥洞,鸣笛声在山谷回荡。他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李临沂摔门而去时,幺幺抱枕被她哭湿了大半边。
"不知道。"他终于摇头,转回来时眼眶有些红,"可能...没有底线就是最深的底线。"
这句话像把钝刀,慢慢锉着李临沂的神经。
"那如果..."他嗓子发紧,"失望过后..."
"破镜难圆。"夏语凉突然笑了,这个笑容比山雾还薄,"就像..."他指了指李临沂背包侧袋的水壶,昨天摔凹的那处永远无法复原。
一阵急促的登山客脚步声打破沉寂。等人群走过,夏语凉已经退到栏杆边,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不过嘛..."他歪头眨眨眼,学着他先前的语气,"至少得找个18cm的?毕竟..."指尖轻点手机屏幕,上面还留着避孕套的照片,"那个尺寸确实..."
"夏语凉!"
李临沂的耳尖"唰"地红透了,像被山间的朝霞染了色。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夏语凉这话题转得比布达山的缆车还陡,刚才还沉浸在略带伤感的氛围里,转眼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开黄腔。
18cm?李临沂不自觉地并拢了双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夜里夏语凉泛红的眼尾和压抑的喘息。当时他明明...应该是舒服的吧?
"哎,再问你个事儿。"夏语凉突然开口,右手无意识地揪住外套下摆揉搓。他佯装镇定,可右腿却像装了马达似的不停抖动,登山鞋尖在石板路上磕出细碎的声响。
"什么?"李临沂故作冷淡地回应,眼睛却忍不住瞟向夏语凉被山风吹乱的发梢。
"你刚才问那些话..."夏语凉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是因为在吃醋吗?"问完就立即别过脸去,假装对远处渔人堡的尖顶产生了浓厚兴趣。
山间的雾气突然变得浓重,李临沂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恐怕整座布达山都能听见。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夏语凉。"他故意拖长音调,声音却微微发颤。
"嗯?"夏语凉转回头,眼里盛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你是不是又自恋了?"李临沂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慌忙转身假装整理背包,生怕对方看见自己发烫的脸颊。
夏语凉望着李临沂僵硬的背影,突然笑了。月光穿透云层,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层淡淡的荧光粉。"行呗,你说不是就不是。"他耸耸肩,声音轻快得像山间跳跃的松鼠。
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夏语凉心里已经笃定了某个猜想。其实他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不是一个确切的回答,而是一个能够释怀的理由。那些被冷落的日子里积攒的委屈、失落,此刻都化作了李临沂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眼神,像蜜糖般融化在心尖。
"那......"夏语凉低头抠着大拇指的指甲,声音轻得几乎被山风吹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李临沂转过身来,看见阳光在夏语凉发顶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他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嗯,你说。"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夏语凉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都不要突然冷落我好不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如果你心里有疑问,就直接问我,我保证都会如实回答的。"
山风突然静止了。
李临沂感到怀里的夏语凉在发抖,那颤抖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像一只受惊的雏鸟。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这才发现夏语凉的指尖冰凉,正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对不起。"李临沂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从未想过自己一时的猜忌会让夏语凉害怕成这样——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
夏语凉把脸埋在他肩头,呼吸的热度透过衬衫灼烧着皮肤:"...真的不会再突然消失了吗?"
远处多瑙河上的游轮拉响汽笛,惊起岸边一群白鸽。李临沂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颈间,他抬手抚上夏语凉的后脑勺,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我保证。"
他们就这样站在布达山的观景台上,脚下是灯火璀璨的佩斯城。夜风重新流动时,夏语凉终于抬起头,眼角还泛着红,却已经扬起一个浅浅的笑:"真快啊,四年了。"
"嗯。"李临沂用拇指擦去他脸颊的湿痕,"你刚来匈牙利时,估计连咖啡机都不会用吧。"
夏语凉笑着捶了他一下,却在李临沂问出下一个问题时骤然僵住。
"当时...为什么选择出国?"
夜灯在夏语凉眼中碎成千万片浮冰。他松开环抱的手,转身面向灯火通明的链子桥,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因为想逃出来。"
李临沂看到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内侧的一道浅疤——那是他从未问过的伤痕。夏语凉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山风吹散。
"逃什么?"李临沂轻声问。
夏语凉摇了摇头,突然指向河对岸:"你看,国会大厦的灯光像不像碎钻洒在黑丝绒上?"他的声音重新变得轻快,但李临沂分明看到他的指尖仍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