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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狭路相逢 ...


  •   悄悄地在远处往大门里望了一下,果然大厅里灯火灿灿,觥筹相错,小曲,欢笑,撒娇声揉成一片,两边斜架的黑桃木楼梯上更是挤满了各色姑娘,□□半露,薄衫巧掩玉肩,可谓春色满园,也不过如此,还不时轻拍娇掌起哄。

      来得正是时候,蔓笙潜身来到楼侧,推开雕花木门低头踏了进去,走廊上零星倚着些莺莺燕燕,自己果然没引起多大的注意,心里暗谢禹雷一把,就直奔绿阁。

      刚开一条细缝,里面有人就出声。

      “蔓笙?”
      半只脚才跨进门,蔓笙就被惊得生生缩了回来。

      天!自己这扮相还能一下被认出?

      房门细逢被开大,下一刻,伸出一只小手将自己一把拖了进去。
      原来是这个丫头,要猜也是,蔓笙缓口气。

      禹惜狠狠地环上自己的腰,还拧上两把,再狠狠看了自己几眼:“到现在才知道回来,还扮成这副恶心样,活该被人逮。”说着就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又一次狠狠地环了上来,将脸上脂粉悉数蹭在了自己胸前。

      蔓笙被她勒得气喘,苦道:“禹惜好尖的眼,一下就认了出来。苑里要再有几个像你一样的,你哥的如意盘可就朝天打翻了。”

      “哼,两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一个都不管人。”
      好个不讲理的主。

      蔓笙一下也不知如何才能解她的气,缓缓走到窗边,端详起自己的宝贝兰花。

      见他接不上话,禹惜也觉得自己任性得过了些,这两个自己最亲的人,一起这一走也是迫不得已:“算了啦,看你长个脸,就更气结,这次回来作甚?”

      蔓笙听她这么一说,回头坏笑:“谢谢禹惜,帮我照看兰花。”

      见他这副皮样,想气也气不起来:“你是来取走它的吧?”

      一语被她道中,蔓笙只好点头承认,双手捧起陶瓶:“我不能久留。”

      说着转身就要走,不料被她拦下,原本就水灵灵的眼睛这会儿更水。

      蔓笙刚要张口,被她抢先:“你就想这么走?”只见她一下从背后不知哪里抽出一方黑布,展开铺在地上,将花瓶放在中央,考究地细细包好:“那。”

      蔓笙也不接她递来的陶瓶,只唤了她的名。
      想她定是日日打扫自己的房间,还悉心照顾这瓶花,而自己想来便来要走便走,这一走怕是不可能再回来,朝夕再无可能。

      这份关怀从来都是受之有愧。
      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意,但自己给不起,也还不起。

      禹惜不知他心中愧感,倒是闪过一个机灵,匆匆往门外赶去,不一会儿,捧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进门来。

      “这是什么?”蔓笙凑到碗边闻了闻:“好香,是赤豆甜沙。”
      禹惜贼贼一笑:“我哥的作品,还得让劳驾本小姐再添上一笔,才能成为绝世杰作!”

      说着小手伸进碗中,大大挖了一坨,放在手心,仔细地揉成圆扁状,啪一下扣在蔓笙的右嘴角上方----媒婆痣最青睐的地儿。

      又细心地修补半天,忍笑道:“好好地一张俊脸就这么给我毁了。”

      蔓笙对着铜镜哑然,自己嘴角上一下长了这么大颗媒婆痣,好生不习惯,这两兄妹真是一个比一个绝。

      “还啰嗦什么,快走吧。”禹惜淡笑,很舒心的一笑,没有半点小家子。
      相处多年自己还真当不了解这小丫头。

      在禹惜的掩护下,两人过了走廊,快到门口时竟然正好撞上桃奴苑的主子-----越桃,血红入桃腮,淤青回柳眼,美艳已破七分。

      蔓笙心里一紧,低低垂首,禹惜巧步微移,刚好挡住蔓笙。
      可是精明如越桃一下便看出猫腻。

      越桃施施然,迈上碎步靠近,每走一步腰肢都要外向打个大圈。

      禹惜暗骂:怎么不把腰给扭舍了,你要是敢为难蔓笙,吐死了,可休怪我。

      越桃喜喜开口:“禹惜啊,你后面是哪家姑娘哟,女人尽有这样高挑的身段,不想脸肯定是倾国倾城了。”

      禹惜假装惊恐,向后掩住蔓笙:“哪来的倾国倾城,是我新认识的一起绣花的伴儿。”

      “绣花的伴儿?那看看又何妨。”越桃嗲声嗲气地接一句。

      “那可是楼主非要看的,可休怪禹惜了。”

      越桃表明姿态不怪她。
      禹惜让步,拉蔓笙上前抬头。

      随后便听到越桃扶墙,旁边的小丫头忙上前去扶,协助她把中午吃的银耳红枣羹飚得满地,差点把整个胃都飚出来,脸色红绿交替着上,空气中馊馊酸酸一股味儿。

      越桃患有罕见媒婆痣呕吐症,看到针眼般大的媒婆痣就会呕吐不止,更何况这么大一颗。

      这个禹惜以前听她的贴身丫鬟讲过,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无药可治,只说若她戒了这超乎寻常女子的爱美之心,病症可能就会不治而愈。

      今天以防万一,禹惜留了这么一招。
      片刻后众丫鬟都聚拢来扶,肉挤肉,好乱的场面。

      禹惜拿眼深深看蔓笙,眼里满是不舍,嘴上却坚决:“走。”

      蔓笙还愣在当场,刚自己还不信禹惜的,没想到嘴角这颗假痣竟真有这般功效,能在瞬间活生生折煞桃奴苑楼主。

      越桃捂着抽搐不停的胃,再无暇搭理这位绣花伴。
      蔓笙趁乱出了楼。

      虽然遇上些麻烦,不过终是顺利取到兰花。

      天还没暗下来,东方天幕上苍龙耀光灼眼。悄悄地起了些晚风,蔓笙掩掩领口,加紧了脚步。
      街上人影依旧寥寥,道旁小铺里弱弱地透出摇曳的光,掩饰不住的无助,显得这深秋下的晚街寂寞寥落。

      过了这石桥就快到花坊了,蔓笙轻巧地小跑过上坡,抬眼,一个心惊肉跳,前面痞痞地走来三人。

      自己一眼就认出了打头的那个人。

      精瘦蜡黄一张脸,眼睛凹陷得像恶鬼一样的男人,如今还独了左臂,走路失了衡,就更是不像人,西街一带的恶痞----顾一鹤

      左右一胖一瘦正是其羽翼----楞二,王莫。

      蔓笙压低头让出整条道,想从旁边绕走。

      怎样才能成为恶痞,其中一项便是眼厉眸尖,瘦子王莫身体摆开一个“大”字拦住蔓笙的路。

      蔓笙咬咬牙,体味一把冤家路窄,狗屎才到头。

      自己一开口就会露了陷,蔓笙抬头和善一笑。

      这时活剐王莫则将“眼厉眸尖”这一项专长发挥到了极致,尖声尖气怪叫道:“蔓笙!”

      这一叫,另外两人便像嗜血的蚂蝗一般游走而来,顾一鹤浑浊不堪的眼中飘忽透出血腥与奸佞,盯得蔓笙一个哆嗦。

      “蔓笙,你今天好像特有创意么?”王莫拖着长长的尾音,听得叫人气血上涌。

      逃是逃不了了,蔓笙手捏藏在袖中的迷粉。

      楞二这会儿子盯着蔓笙的嘴角瞧啊瞧,只怕要瞧出花来,才一本正经道:“今天的创意不在于主体而在于客体。”说着一只肥肥面包手伸向蔓笙嘴角,迅速地扣下那块媒婆痣。

      放在鼻子旁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放进来嘴里去尝,甜甜的赤豆甜沙在嘴里融开,楞二眼睛笑成花:“大哥,是豆沙,好甜呐。”

      看得蔓笙心发慌,愣了半响,连撒迷粉也忘掉。
      王莫表现很麻木:“好个客体,拉死你。”

      楞二不理会他,自顾自品甜沙,反正自己武功不如他,机灵也不如他,唯一骄傲便是他那哲学造诣。

      人就应该活得抽象,就像自己这身材,楞二又伸手去摸自己身板。

      顾一鹤没法麻木,呕出一个恶心,出手就是给他扑鼻盖脸一掌:“没出息的胚,要是鼻涕垢看你笑不笑的出来。”

      蔓笙这才反应,可迷粉已被手中冷汗湿透,只能逃跑了。

      趁那三人不防,猛得向左前方冲去,楞二王莫见状也急忙向左扑去,蔓笙膝盖一弯身子倾侧,那二人扑空,假动作奏效,蔓笙轻巧转了向,向右侧闪身而去,云裳逆风蹁跹。

      “笨蛋,右侧,还不快追。”顾一鹤一身的毛全数炸起。

      两人得命饿狼般奔命狂追,王莫金光乍现,一下溜进偏道。

      不出几步,王莫“嗖”地一下从旁侧巷道横飞出,蔓笙刹步不能,闷响一声,两头撞个结实。
      蔓笙后退三步,扶墙才勉强站稳,颅内轰鸣,头痛欲裂,额头巨包一个。

      楞二见机,亮出今生最勇猛的姿态,以最占便宜的姿势将蔓笙抱个满怀,头靠近蔓笙,用肥舌在刚才长媒婆痣的地方,又湿嗒嗒卷了一圈,在蔓笙耳旁轻声一句真甜后,才亮高嗓子道:“大哥,我擒住他了。”

      蔓笙被楞二圈,住无法动弹,只得抱紧陶瓶,大喊放开。

      顾一鹤悠的逼近,眼中泛起阴残,像是食素多日野狗,闻到鲜血的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扒光他。”

      楞二油腻腻的手探上蔓笙肩头,全力一拽,“嘶”地一声将紫袖扯下大半。

      蔓笙紧紧抱住兰花,退到墙边。

      “慢。”顾一鹤定睛:“把他手里的东西先给我夺下来。”

      这会儿王莫已经从刚才的眩晕中回过神来,上前来一道夺。

      蔓笙死死抱住花瓶,不知哪来的一拳攻在自己肋下,王莫将黑布向外一掀,向外飞出一丈远。
      这下完了,蔓笙心一沉,拼命针扎起来。

      同时听到“咣当”一声。
      陶瓶摔了个粉碎,土散了一地,黑布迎风打开,溢出淡淡兰香,随风而散,飘出数里。
      “什么破草,给我继续扒。”

      蔓笙全力推了一把,向右还没跨出一步,就被楞二肥肥的身体堵住,厚肉弹力送来,后脑又碰上了墙,脑壳中翻江倒海,身子都把不住,靠上了顾一鹤。

      嘿嘿……顾一鹤奸笑阵阵钻入耳朵。

      楞二又伸手去扒他衣服,手还没能摸上衣襟。“嗤”一声,有一片东西飞快从自己眼前闪过,快到都来不及看清是什么。

      当下手上传来刺痛,这刺痛一点不抽象而是很具体,低头一看,自己右拇指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削下,血已经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楞二惨叫一声,一摊软肉堆地上。

      又是“嗤”的一声,一只耳朵应声落地。

      确切的来说是顾一鹤的一只左耳。

      顾一鹤惨声,老大就是老大,当然没有软摊在地,只是已经无暇顾上怀里的人,将蔓笙推扔在地上,用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捂住左耳根,血从指缝挤出,淌了一脖子。

      顾一鹤狠狠:“谁削老子聪耳?”

      机警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捡起地上还粘在自己左耳上的东西,眯眼,一片小小叶子,兰花的叶子。

      这么小小一片兰花叶子,逆风而来,竟能这么爽快地削下自己一片耳朵,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容成百部
      容成峰峰主
      顾一鹤慌忙抬头。

      石桥上已然站了一人,红装依旧,锦袂逆风长扬,雍荣闲雅,独舍的气质显山露水之后无人能及。

      眉目间好似流淌一脉月光,月光花下漏,宜嗔宜傲;月光碧波徊,若清若辉。
      狭长的水眸只斜斜往这边瞟了半眼,又望向天际闲云,似乎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绝傲的人。

      容成百部,人如其名,傲世绝立。

      这可不是充好汉的时候。“走。”顾一鹤低吼一声,下一刻三人夹尾而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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