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降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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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守礼，先雍王贤之子、朕之长孙，平素爱重，前令太子监国、雍王辅之，以叔侄至亲、君臣之分，应殚精竭虑以报太子，然其数度无礼于储君，今降爵一等，仍做嗣王，食邑千户，令往巴州迎先雍王遗骨，归葬长安。」
高力士身穿正式的朝服，宣完旨，将旨意卷好，递到守礼面前「请殿下承旨。」
守礼的眉棱骨不易觉察地一挑，不假思索，就深深地拜了下去「臣，正一品雍王领雍州牧、左金吾卫大将军，李守礼，承旨谢恩。
高力士将旨意放在守礼手上，守礼一拜之后，将旨意触额以表敬意，力士退回原位「好去！」
「诺！」守礼接着答话，叩首之后，宣旨的仪式才算完成。
守礼站起身来，示意力士跟他到内堂去，两人一进内堂，守礼请他坐下，镇定地说「阿母子还有旨意吧？」
「殿下英明。」力士点头，金刚从外面送茶进来，力士以目致意，他的确身负另一道旨意，只是有话无字。
「大家说，太子那里眼下都由张柬之做主，张柬之从宫变后，就对殿下有防备，必定是在太子那挑唆了不少坏话，与其让太子怕得下手，大家先将您降爵，以安太子之心，要您去巴州暂避风头，缓着走，一路多结交地方仕绅、官员，在西边占一席之地，太子就是有心加害，也会顾忌。」
守礼阴沉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他恨恨地说「都怪我不谨慎，没防着张柬之他们贪功，更没想到上官婉儿那贱妇已经跟三叔有往来，若是早一步知道，今日绝不是这样的局面，可恨！」
金刚见堂中一片沉重，便对守礼说「殿下，太子妃那边，是不是也要打点打点？」
力士与守礼赞赏地看了金刚一眼，力士说「这是再好不过了，张柬之就是跟太子再亲，也亲不过韦娘娘，若是交好韦娘娘，枕头风一搧，也就风平浪静了。」
「如此甚好，力士，这事情，你替我多操点心。」守礼交代，一挥手，金刚捧来一个小包「这里，一半拿去打点，另一半，你收起来。」
力士也不推辞，接过小包，里面清清脆脆的金属声，揣在怀里沉甸甸的，看来份量不轻，对于这种收入，力士从来不跟守礼客气的「力士谢过殿下。」
「不用谢，应当的，我这几日是不适合进宫了，去巴州，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守礼从怀中拿出一环绿得透亮的小小玉镯，见过无数珍宝的力士一眼就知道是上等的玉，价值不菲「你代我去瞧瞧雪生，这镯子，拿去给她做耍子吧！」
力士接过，从怀中掏出手巾小心裹好，放进衣襟内的夹袋，他是个精细人，怕碰坏了镯子「那么，力士告辞了。」
「去吧！」、「殿下留步。」
守礼站起身，目送着力士的背影，对金刚说「原本想着，太子是我的亲叔父，再怎么也不会加害于我，只是没想到，叔侄竟疑心到这个份上，真令人心寒。」
金刚收拾着茶盏，闻言，淡淡地说「殿下，这宫里头，没什么不可能的。」
守礼失落地笑了，望着内堂寂静的庭院，就想起自家大门这几日冷落了许多，这两年，雍王宅的门庭向来不缺车马，宅里，别说外面的殿堂，就是武妃的小花厅，也往往挤满了各家女眷、奴婢乳母，热闹得了不得。
从前嫌吵，今日，人们都往张柬之家里去了，一下子空了下来，倒不习惯了。
「金刚，你说，这人是不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守礼飘忽地说，仰起的脸庞，带着桀骜不驯的神色「往昔，我在宫里，一个个往宅里挤着要见我，现在，我在家几天，倒一个也不来了，你说，可不可怕？」
金刚“噗嗤”地笑出声来，守礼转过头，金刚说「殿下呀！您到底还年轻哪！」
「怎么？」守礼认真地看着他。
「奴婢给您说件事，您就明白了，您记得太妃房里总有一盘棋吗？」金刚说，守礼点头，坐回原处，金刚放下托盘「不管是偏宫或是宅里，白天自然还热闹，晚上，太妃就寂寞了，奴婢想陪她说话什么，但是她总叫奴婢去休息，怕奴婢白天伺候得太累，总之，一入夜，她就把棋盘、棋子摆好，一只手抓黑子、另一只抓白子，自己下棋，下完了棋，也就到了就寝时分，熄灯，睡觉。」
想起房妃，守礼心中什么滋味都有，两年不见，她无只字词组捎来，像是消失在巴州的山里，可是每两个月派往巴州的人，都会在州衙与她派来的女婢见面，又好像一切都好，虽是心里一阵酸楚，守礼还是问「这，跟我年轻有什么关系？」
「奴婢问太妃为什么自己下棋，太妃说“这就是让自己变老，老了，就深沉、就耐得住孤独，耐得住孤独，就看得淡，尽管世人聚散来去，你还是你”。」金刚解释，看着守礼说「所以奴婢才说，您还年轻哪。」
「我，确实不如大母…」守礼听罢，抚膝长叹「从前送雪生去东宫，我还不愿意，现在太子的儿女都长大了，雪生倒成了掌上明珠，爱若性命，这回，只怕也要藉助他们疼惜雪生，免我雍王宅横祸呀！」
「殿下倒不用担心东宫，东宫里服侍的，奴婢都用钱喂饱了，叫他们死心踏地给殿下出力，只是，奴婢担心太妃在巴州出事了。」金刚皱着眉，担心地说。
「怎么回事？」守礼迅速地问，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奴婢今日接到长安来信，说薛大公子十一月底到了长安，就一病不起，服侍大公子的人，是从前在高公公那里认识的，他说大公子回到长安时，整个人神情恍惚，病倒后，满口胡话，声音凄楚，听得人心里头都揪成一团了…」金刚说到此处，似乎想就此打住。
「崇简，都说了些什么？」守礼敏感地追问，端着磁盏的手，捏得死紧。
金刚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叫着“芙蓉”…」
“喀啦”一声，血，滴在守礼的外袍上，被压成两半的蓝釉磁盏，划破了他的手心…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降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