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蓉》爆走金魚

33、李唐王族

　　冬天即将过去，眼看元正之日很快就要来临，留在长安的王公大臣只需要向代表皇帝的太子朝拜即可，但是女皇在十二月初却行文通知长安的九名李姓王族必须前往洛阳参加元正之日的朝拜。

　　消息传来，引起诸王的猜疑，纷纷聚集在雍王宅里打探消息，他们担心女皇是被武三思等人挑唆得变了心，又想把皇位传到武家，这才要把李唐王族的九王召到洛阳，一网打尽。

　　太子哲的孩子里，最长的嫡子重润已死，重茂还是个孩子，在成年的两子中，又属三子重俊最为冲动、个性火爆。

　　还不等守礼发言，重俊急急地说「守礼，你说阿母子这是要做什么？」

　　「重俊！雍王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吗？」隆基怒喝一声，虽然同龄，但是两人从小就不对盘。

　　重俊受他一斥，转头也凶了回去「你狂什么？你还比我小两个月呢！」

　　「小两个月有什么要紧，不像有人，一天到晚摆哥哥的谱，实际上什么事都不懂，野气！」隆基冷笑着说。

　　「你！」重俊把手中的茶重重一放，就要冲过半个正堂去打隆基「你竟敢说我野气？」

　　野气，是长安、洛阳两京的人嘲笑外地人又土又俗的话，重俊在房州待了大半辈子，回到长安来，最忌讳有人说他野气，此话又出自地道“宫里人”的隆基之口，更惹得重俊火冒三丈。

　　重茂想拉住兄长，却被一掌挥开，一旁的隆范连忙接住，性格稳重的重福要挡，也被重俊推开「二哥你不要拦我，我要教训这个小混球！」

　　冬天不能常出去外面活动，爱好骑射的隆基早就憋了满肚子火，一听重俊骂他，站起身就往外头走去「李重俊！你有种骂我，就跟我到外面打一架，不要只会在雍哥哥跟前撒野！」

　　「好得很，我求之不得。」重俊也跟着走出去。

　　「雍哥哥，你看？」成器问。

　　守礼笑了笑，重俊是个烈性子，有勇无谋，向来看不起守礼等人，认为他们每天只会窝在宅子里动心眼，而不敢有实际的作为，守礼认为，与其让他把他的不满压住，倒不如发泄出来的好，不过，守礼不打算将重俊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他太悍，不爱用脑子，不用脑子的人，在长安，一定会是最早被牺牲掉的。

　　两人在正殿前的空地下摆好架势，一边一个，都气得脸红脖子粗，两只斗鸡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挑衅对方。

　　「隆基，打倒重俊哥哥！你要赢了，我把铜箜篌给你！」最好热闹的隆范首先出声，铜箜篌是隆范在东市里偶然买到的心肝宝贝，隆基多次想要，隆范都不肯割爱。

　　「隆范，你当这是赌博吗？」守礼瞪了他一眼，咳了几声，却说「那我赌三坛价千金的老石冻春。」

　　众人都笑了，就连正准备出招的两人都忍俊不禁，这一笑，把原本紧张的气氛都化解开来，没了怒气，两人看看对方，毕竟是堂兄弟，竟不好意思打起来。

　　「怎么？我听说有人要打架，连忙跑来要看，结果和好了？」房妃的声音从正殿的走廊上传来，众人看去，她抱着雪生，见了熟人，雪生舞着小手，像在打招呼，房妃对雪生说「雪生，你看，叔叔们要打架呢！这样不对，妳不能学哦！」

　　原本还有些严肃的气氛被雪生的出现一扫而空，守礼对重福兄弟三人说「这是太妃。」

　　重福兄弟赶上来见礼，雪生见到新人，便“呀呀”着要给他们抱，轮到重俊时，房妃叫雪生伸出手来，在重俊手心上轻轻地打了一下，雪生好像也知道重俊做了不好的事，所以鼓起了腮帮子，圆圆的眼睛不赞同地看着他。

　　「好好好，重俊叔叔以后不打架，跟隆基做好朋友，这样总行了吧？」重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陪笑着对雪生说「雪生让叔叔抱一下，好不好？」

　　雪生这才笑逐颜开，抓着重俊的肩膀，一派亲昵。

　　回到正殿，众人才想起刚才要讨论的正事，守礼说「阿母子要我们赶上元旦的洛阳朝拜，旨意上是说今年来朝的属邦特别多什么的，要显一显国威，你们觉得呢？」

　　「除了我们，可还有调其它的王公大臣？」成器问。

　　守礼看向成义，成义微一欠身，回答「没有了，我让人去查过这批从洛阳来的诏命，单召我们九个。」

　　众人都沉默了，这次的旨意，用的是最普通的行文，显示这趟洛阳之行，是近似于公事的，必定要去，不去，可以被视为一种对国家的轻蔑，因为他们除了是女皇的亲人，也是大周王朝的臣子。

　　守礼看了房妃一眼，四目相交的那一霎那，房妃的手轻轻在雪生的小腿肚上捏了一把，雪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房妃说「不哭不哭，给阿哥抱，好不好？」

　　说着，守礼便把雪生接过来，雪生哭起来一向不好哄，揪着守礼头冠的飘带，说什么也不放，手忙脚乱中，守礼对众人说「先应下来吧，我还要再打听看看洛阳里的情形怎么样。」

　　重福兄弟三人见讨论不出结果，便起身告辞，守礼抱着雪生，对相王五子说「我们到大母那里去说。」

　　进了房妃的寝殿，雪生就被乳母抱去外面，众人这才要开始商量正事，隆基说「洛阳对我们实在不利，能够把握的资源太少，如果要去，很冒险。」

　　「以往是这样没错，不过这回不然。」守礼从怀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单丝罗，传给众人「这是宫闱丞高力士夹在随旨赏赐里的书信，他说，阿母子不放心张氏兄弟，想藉我们压一压张氏兄弟的气焰。」

　　成器兄弟五人看看彼此，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悲哀。

　　「阿母子老得发晕了！」向来不太说话，一脸睡相的隆业突然愤怒地说「我们是堂堂的陇西李氏，九世公卿、三代君王之家，拿我们去跟那对连出身不知道是什么的男妾比？」

　　「他们已经不只是阿母子的男妾了。」守礼看着都是一脸受辱的兄弟们，他郑重地说「张氏兄弟那个小的不成气候，主要是大的，他会耍点心计，让小的哄得阿母子把洛阳宫交给他管，我怀疑，他们也想要阿母子的位子。」

　　「他们？」隆基说，那两个字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守礼破颜一笑，隆基的脸上还有些孩子气，生起气来竟跟雪生有几分相似「是的，他们，我想他们是怕阿母子死后，他们也会落个没好下场，干脆自己当皇帝，省事。」

　　「所以，我们还去洛阳？」成器问，他是个实际的人，比起李家的声名，他更关心此行的安全。

　　「嗯，还去，不过我要上个奏折，请阿母子准许我们带家眷“同沐圣恩”。」守礼看起来并不太担心，说起奏折上常用的谀辞，众人都是苦笑「带家眷，当然也要带上乳母、侍女等等一大车的人，这样，就可以容下我们的侍卫，至少，如果出事，要能保着我们杀出洛阳。」

　　众人点头，隆基又说「只怕还要有人能接应我们，否则，洛阳是阿母子经营数十年的地方，诸官多是阿母子的亲信，洛阳城是铜墙铁壁，一声令下，就算有侍卫，我们还是出不去。」

　　「你们忘了一个人。」众人闻声看去，房妃看着他们说「洛阳的左羽林卫将军，李多祚，有他，我们的安全就没有顾虑了。」

　　守礼轻笑，从怀里取出一份已经用火漆封缄的书信，亮了一亮，上面的收信者，正是李多祚，房妃眉棱微微一动，随即淡淡一笑，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