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叁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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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傻丫头，你这样做，不是把你老妈我逼进死胡同了吗？
受的刺激太大，阮妈妈脚步不稳地从卧室里疾走出来：只能看看老头子有什么办法了。
谁知不看还好，看了她差点背过气去：还在下棋喝茶？！亏她在房里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刁难这个臭小子，真是，尽帮倒忙！
看到客厅里老伴一派祥和地呵呵呵，阮妈妈怒从心头起，直直走过去，准备发飙。
“阿姨，喝茶。”
谁知老伴专心在棋盘上，根本没注意到她即将爆发的状态；反倒是正在考虑下一步走法的刘启勋抬头笑着向她招呼。
都是这个臭小子，她哪还有心思喝茶！
“别喝了！”
一举夺下老伴刚碰到唇边的茶杯，顿放在茶几上，阮妈妈一指指向棋盘：“收掉。”
“这就要关子了。”没了茶喝，阮爸爸还是一味气定神闲。
“还‘关子’？你女儿就快被别人骗去关了！”自己先往客厅另一头走，阮妈妈头也不回地恨声道。
此话怎讲？
意识到老伴真的生气了，阮爸爸这才抬了头，眼角余光刚好瞟到从卧室里出来，正靠着墙根偷眼看过来的女儿：看的不是他这个爸爸，而是对面正回头也看过去的小子。
两个人不知道递了什么暗号，女儿停了一会儿才顺从她妈的意思走了过去；刘家小子则从疑惑变得镇定，回过头来稳声说道：“棋我来收吧，阮叔您先过去。”
“下完。”大家长不动如山。
都反了都反了，全都造反了！
眼见叫不动老伴，阮妈妈只能自己坐在那里边向这边投射眼刀边生闷气。
挨过来的阮晓芒端个小凳子在母亲对面坐下：“你要是不喜欢那个颜色，我再拿去换。”
“你就知道败家，拿去退了！”正好有火无处发，阮妈妈轰隆隆地开火。
“我跑了好几家，只有那家还有这件红的。真要拿去退？”故意说得委屈，阮晓芒偷眼看看明显迁怒的母亲：“哎呦，上次你自己看到说喜欢的，而且我觉得只有红色的颜色最正，你穿上去很精神，年纪又不会很大，不夸张啦。”
……是吗？
想想自己刚才在穿衣镜里看到的试穿样子，的确是――不错。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是自己女儿送的，拿了东西她不好说话啊！
看到母亲被自己一句话挤住、明明舍不得还硬撑的样子，阮晓芒直想笑。
“好了。”
那边有声音传来，她看过去：爸爸心满意足地一口气喝掉杯里的茶，站起来，背着手昂首踱过来。启勋呢？脸微微有些涨红，仍不失从容利落地正在收棋，然后把泡过的茶叶倒掉，茶具送进厨房略冲了冲拿回放好，这才抽了张纸巾擦手，走过来挨着她坐下。
回头，对上母亲不知为何又变得生气的脸。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看不惯这小子这么“宾至如归”，阮妈妈脸色又变差，转念一想又要叹气：谁叫自己女儿要――－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是没说错。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已经收了别人的礼？”
还是冲着老伴，阮妈妈说得火气直冒。
什么礼？阮爸爸不解。
“你自己说！”看不过去女儿刚才当着她理直气壮、一正式谈就装害怕的样子，阮妈妈命令道。
“我来说吧。”刘启勋看到女友为难，朗声接过话题：“叔叔、阿姨，我已经跟晓芒说过结婚的事了，今天是特意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
征求意见？从悔婚到背着他们同居再到现在理所当然地上门提亲，他把所有的动作都做齐了，还征求什么意见！
“我想，阿姨说的事，应该是我妈给晓芒的那套首饰。”
没错，怪来怪去，还是要怨女儿没出息，要不是她自作主张先收了别人的聘礼，现在他们做父母的怎么会这么被动？
既然事情已经说破，阮妈妈眼神越发锐利地射向女儿，却发现刚才还低头不语的阮晓芒这时却抬头看向臭小子，整个人因为他的一番言语镇定下来。
“我以为是什么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阮爸爸这时开了口，轻描淡写的语气又成功地把阮妈妈气了个七窍生烟。
“你！”
“难道你要晓晓把东西还回去？”作一个稍安毋躁的手势，阮爸爸看看老伴被他的问话堵住下文，接着说道：“再怎么说，那是别人父母送的。晓晓，”话头指向女儿：“你的意思呢？”
“爸――”她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叔叔――”
“我等一下才要问你。”打断刘启勋又要代为发言的势头，阮爸爸还是对着女儿开口：“不要含含糊糊的，讲清楚。”
“爸，”再看一眼男友，阮晓芒暗吸一口气，“我们决定结婚。”
一时间，整个客厅安静下来。
几次下来，阮妈妈已经明白对女儿的事，老伴有明确的打算，不便插话；刘启勋经过刚才棋桌上的一场恶战、再看着阮爸爸现在严肃低头的样子，知道大家长心里还有计较，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备战，根本不敢随意开口；阮晓芒说完自己该说的，反倒轻松了，静静坐在那里等候判决。
“启勋啊，”半晌，阮爸爸终于说话：“围棋这个东西，是相当有讲究的。”说的却是和婚事无关的东西。
“它讲究个‘礼’，也讲究个‘理’。”凭空画出两个字，阮爸爸深深地凝视对面的年轻男子，见他点头赞同，笑一下：“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什么叫礼？”
阮爸爸莫不是真的要开杀戒――拒婚？
刘启勋看一眼身边的女友，见她也紧张看他，勉力稳定住自己，安抚地朝她笑笑，深吸一口气，准备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在我看来，按理办事才算是‘礼’。”阮爸爸说出重点：“之前结婚的事中途变卦，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是谁的错，你作为一个男人一直不对我们清楚解释，我看这就不能算是按理办事；现在还是决定结婚，你作为晚辈不告诉我们就先把聘礼送给晓晓，这也称不上讲理。”
话说得重了，见对面两个小的一脸凝重，阮爸爸又笑一笑：“平时下棋放点水都无所谓，但是终身大事，不能够这样和稀泥。”
言尽于此，接下来该说话的不是他了。
“叔叔，”考虑片刻，刘启勋开口：“前一次计划结婚出问题，是因为晓芒误会――”停了一下，“是因为我没把和之前大学时期的女朋友的关系处理好，让晓芒伤心。当时我担心晓芒听不进去，勉强的话可能会把事情弄糟，想等她冷静一点之后再想办法。”
看一眼直盯住他却不说话的阮爸爸和旁边明显不信他说辞的阮妈妈，刘启勋调整一下再启口：“这当中没有和你们沟通是我不对，晓芒为这个也受了很多苦。”伸手拉过女友的手，他也直视过去：“不过，我从来没有取消婚礼的想法，所以从北京一回来我马上就找晓芒了。叔叔、阿姨，我对晓芒，是一心一意的。”
顾不了父母的反应，阮晓芒攥紧了启勋的手，感受他手心炙热的温度：妈妈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没出息，面对感情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软弱得很彻底，认了。
“至于那套首饰，我不太了解这边的风俗；”没试过一连串表白心意的话这样讲出来，低头清清嗓子，刘启勋开始谈第二件事，“我家那边，这只是表达我妈对晓芒的心意；而聘礼，”
谈到关键问题，他抬头诚恳地看向两位家长：“老实说，不止是聘礼，结婚的一切，我都不想靠家里――两边家里都不靠。”顿一顿――
“当然，前提是二位能答应把晓芒嫁给我。”
“我们当然不――”
“靠你自己？怎么说？”
两位老人家同时发言，男性那位又成功地取得最终发言权。
“需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力准备，也要麻烦你们能随时提点我。我父母辛苦了一辈子，我自己现在也有一定能力，所以不想再靠家里。”
“嗯，”一直沉默倾听的晓芒也开始帮着说明：“爸、妈，我们商量过了，希望可以办得简单一点。”
听听，才刚刚说谁都不靠，硬气得很呢，原来是一切从简！也就是欺负她家丫头傻，愿意这么没身没价地嫁过去！
心里的火气又翻腾而上，阮妈妈气得一顿手，看一眼老伴：老头子你先说了那一大堆，再看看这小子，根本没作用！
阮爸爸却老神在在，从旁边的矮柜上拿出一包绿茶，递给女儿：“拿我那个大杯子泡。”
“哦。”
这种时刻，阮晓芒不敢有半点违逆，连忙松开与刘启勋相握的手，接过茶包走了。
身后刘启勋镇定的声音传过来：“阿姨，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能力虽然一般，但也不可能就这样把晓芒娶过来。”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不一定怎么了不起，但只要是晓芒想要的，他都想给。
“上次――那次也征求过你们的意见了，还是把我那里当作新房，不过我想再重新设计装修一下。”晓芒曾经看过他给宋姐家做的设计，很喜欢开放式的厨房和做成茶室的阳台，现在完全可以在自己这里做个更好的。
“婚宴的事情，我家那边，我已经和我父母商量好，只简单地请亲戚朋友到家里聚一聚；这边，如果有需要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也尽量简单一些。”
那你的能力还真是有限，钱都要留起来干嘛？别说是以后过日子，过日子的钱要有，婚礼这些事情难道能这样省的？
被走过来递茶的女儿挡到视线，刚好，阮妈妈狠狠地瞪她一眼。
瞪她干嘛？阮晓芒觉得无辜地坐下：她赞成这样的想法，最想要的婚纱照之前已经照过了，至于其他的，都是虚招子，她真的不在乎，细水才能长流。
“……还有，晓芒她一直想去欧洲度蜜月，我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地陪她过去玩一玩。”
谁知启勋却说出之前从没跟她提起过的想法，阮晓芒惊得猛转头看过去。
是的，他的全部想法也不过是这样了。
微笑着看看女友，刘启勋很清楚：晓芒不用他担心，应该能理解他并不是一味为了节省；两位家长的观念可能不同――不过就算不同意也不怕，实在不行，他可以回头再想办法说服晓芒的。
现在剩下的，只能是静待结果。
静，一片彻底的安静。
对欧洲的憧憬，她从来没让他知道过。
除开她小时候某次在商店橱窗看到昂贵小公主裙不敢找妈妈要以外，这一直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向往：还是在当学生的时候，同班有家境好的同学利用暑假去欧洲游学，拍回了一堆照片，四轮马车、古旧吊桥、尖顶古堡，美不胜收，心下羡慕不已，常暗自思忖――这一辈子，也要去一次，满足每一个女孩心里都有的公主梦。
真的可以实现、由他来帮她实现吗？
完了完了，看看那个样子，这个女儿是彻底留不住了。
不过――
这小子，唉，也算是有心了。还要求什么呢？任何关于婚礼的花费，不过是想女儿嫁得风光，之前这孩子受的委屈不算少；可说到底，要嫁的，也毕竟是晓晓自己，给她最想要的，她才会最幸福吧。
罢了罢了，这个女儿是彻底留不住了。
“启勋，以后下棋不要再让，你明明可以下得很好。输并不可怕，关键是要心里敞亮。”
沉默过后，仍是阮爸爸最先打破沉寂：
“老太婆，还愣着干什么？做饭做饭。”
家里亲戚、老战友、老邻居……还有哪些人要请的？
啧，头疼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叁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