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尽-天空》子兰华

1、(一)

　　桑之陌第一次见桑之诘的时候大概是六岁吧，那时桑之诘两岁，粉嘟嘟的，可爱。

　　那天他在外面玩耍回来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一个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端庄贤淑的样子，略显拘束地坐在床铺上冲他微笑。和一个孩子，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孩被漂亮的女人抱在怀里，不时伸出莲藕样的小手挥舞着，也冲桑之陌笑，不过是有些傻傻的笑，一笑嘴边就淌出银线，看得桑之陌直皱眉。

　　“之陌，过来叫妈妈。”桑明德特有的冰冷的声音传到桑之陌耳朵里。桑之陌看到一向有些冷的爸爸居然在对那个女人微笑，虽然很淡，可他知道爸爸是出自内心的微笑。好久了，记忆以来就没见爸爸笑过。以四岁以前是没见过爸爸，和妈妈，大哥一起生活在乡下，四岁以后爸爸将兄弟俩接到了身边，因为妈妈离开了，爸爸说妈妈死了，哥哥问，什么是死了？得到的是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后来哥俩再没问过这个问题。

　　看着那个笑厣如花的女人，之陌没来由的有些抵触，他困惑地望着爸爸，“妈妈？”有些无意识地轻喃。桑之陌有些不明白，妈妈不是早就离开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漂亮的妈妈呢？
　　“还在那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叫妈妈？!”桑明德的脸色又换成了之陌最怕的铁青色，“喔…”他吞声应着，慢慢走过去。

　　这时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痛着之陌的耳朵，“之陌不准过去，不准叫她妈!”之陌转过小小的身子，看到冲进来的男孩，原来是大哥之榆，“大哥!”他甜甜地冲桑之榆笑，脚步随之停住。
　　桑之榆没停住的身体差点把桑之陌撞翻，他忙抓住桑之陌让他站稳，然后一把把他塞到身后，认真地对他说，“之陌，那个女人不是我们妈妈，我们不能叫她妈，知道吗？”“嗯!”桑之陌也认真地点着小脑袋，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不许他叫那个漂亮的阿姨妈妈，但他知道哥哥一定不会害他的。

　　“你们….你们…啪!”一记狠狠的耳光甩上桑之榆的脸上，把他的头打歪在一边，“给我叫，马上叫!”桑明德顺手抓过一支筷子指着桑之榆。

　　“不叫!”桑之榆也怒瞪着爸爸，两人对恃着，满屋的火药味。漂亮女人抱着吓哭的小孩担忧地看着这边，有走过来的意思，“不准过来!”桑之榆朝她怒吼，漂亮女人有些无措地看着桑明德，“明德，你，别打了，孩子还小，不叫就算了。”“谁要你假好心了？你巴不得我们被打死是不是？假惺惺!”桑之榆不屑地朝漂亮女人的方向嗟了一口。

　　“你这个死小子，不叫是吧，不叫我打死你!你以为我不敢!今天就给我试试!”随着“啪!”的一声，桑之榆的右脸颊立刻再挨一耳光，漂亮女人忙放下怀里的男孩跑过来拉桑明德，那点儿力气哪里能挡得住桑明德？

　　桑明德手一掀就把她推到一边，拧小鸡似的抓起桑之榆的领子往阳台去。
　　桑之陌忙拽住桑明德的裤腿，他知道阳台是什么地方，每次爸爸都在阳台上教训他们，“爸爸，别打哥哥….别打哥哥…”桑明德冲他吼，“你叫不叫妈妈？叫不叫？!”“我…”桑之陌低下头，漂亮女人好象也不坏，她的样子像是真的关心我们，要不要叫呢？叫了哥哥肯定会生我气…可是…“之陌不准叫!”之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可能伤到了牙齿。“哥哥…”桑之陌怯怯地叫着，“爸爸不打哥哥好不好？”“叫了就不打，不叫我连你一块儿打!”桑明德的火还没降下来，血红的眼睛瞪得桑之陌直发慌，“叫不叫？!”

　　桑之陌决定了，不要哥哥挨打。他甩着短短的腿跑到漂亮女人的身边，仰起头，“妈妈..”声音细如蚊吟，不知道会不会被哥哥听到…

　　女人慢慢蹲下和他一般高，把把搂进怀里，“之陌真乖。”抚了抚他的头，女人又看向桑明德，“明德，算了吧，小孩子…以后再叫也没关系的，别吓着了孩子…”之陌偷偷转过去，发现哥哥眼睛瞪得大大的，可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尽是失望……哥哥…之陌难过地直掉泪，哥哥肯定不会再原谅他了…

　　“好吧，你们妈帮你们求情，这次就算了，下次，哼!”桑明德松开抓着桑之榆领子的手，往床上一坐，端起茶杯直灌水，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瞪着桑之榆兄弟。这两个混小子，真是气死他了! 存心让他难堪!
　　桑明德的手一松，之榆立刻振脱了之陌讨好地拉着他的手，狠狠瞪了一眼桑明德和漂亮女人哭着跑出去…哭得那么伤心….可没再看之陌一眼…

　　后来桑明德勿勿上班去，漂亮女人把小孩放到床上进厨房做饭，小孩好象看到什么稀奇事物一样对着之陌“呵呵”发笑，屋里就只有之陌和小孩。
　　毕竟也是小孩，没多过一会儿，之陌对床上小婴孩的兴趣胜过了难过的心情，他蹭蹭地跑过去把小孩翻来地看，确切地说应该是玩….爸爸说叫漂亮阿姨做妈妈，那这个就是弟弟或妹妹喽？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好奇心驱使他凑到小孩的身上….拉开小孩的开叉裤…..
　　哇!弟弟也!之陌开心死了，这下有玩具了，以前哥哥老是耍着他玩，说他是弟弟，弟弟就是给哥哥玩的….可是…弟弟的那个怎么这么小呢….然后之陌还把自己的比了比….= =+
　　以前他和隔壁的小妹妹玩时，哥哥都不准他欺负小妹妹，说弟弟可以欺负，妹妹可以欺负= =就是说他以后也有可以玩耍，可以欺负的人喽？太好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玩都不会哭，看他笑成那样，之陌忍不住就想欺负他一下= =
　　咬…好软…再咬…咦？还不哭….还咬…感觉有什么滴到自己脸上了…抬头一看，弟弟正用泪汪汪的大眼盯着他，“喂!你别哭，千万别哭啊…”之陌生怕他哭起来惊动了厨房里的“妈妈”，弟弟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然后…凑上自己粉嘟嘟的小嘴，盯了他半天，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脸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还说是小婴孩，力道比他刚才大多了!恐怕使了全部吃奶的劲吧!
　　之陌条件反射地把他甩开，妈呀!这臭小子，还真用力!痛死了!之陌真想一巴掌挥过去….
　　“哇…..呜呜…..呜呜…..”有没有搞错，之陌看看自己的手，明明没有挥下去嘛，这小子哭得这么伤心…..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屋顶都快给他掀了…之陌厌恶地撇撇嘴，直觉地讨厌….肯定要挨骂了…果然…
　　“不哭…不哭….喔….乖….小诘不哭…..”之陌看着妈妈匆忙从厨房出来抱起哭个不停的弟弟咬牙切齿，明明自己被他狠咬了一口，还居然恶人先告状= =，恶…
　　愤愤地抬起头，居然对上弟弟挑衅又无辜的眼神….眼睛笑得弯弯的….这小鬼多大？之陌盯着他，突然觉得全身凉飕飕的...

　　那时之陌下了一个决定，以后再也不和他玩了!输不起!哼!
　　那年，之榆10岁，之陌6岁，之诘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