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番茄炒蛋豪吃

178、第 178 章

　　林渡几乎是落荒而逃。

　　客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凌芸那带着戏谑和了然的视线。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和脸上不正常的热度。凌芸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一夜之间安抚两位如花美眷”。

　　这简直……荒谬！

　　她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从未觉得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心力交瘁。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夜灯，光线昏黄朦胧。主卧和次卧的门都虚掩着，透出些许微弱的光亮。

　　她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先去谁那里？

　　聂红裳性子热烈如火，爱憎分明，这些日子确实被冷落得狠了，虽然今天出去一趟有所缓和，但……楼婉清温柔似水，从不争抢，却也最是敏感细腻，独自等待的夜晚想必也不少。

　　手心手背都是肉，偏颇了哪一个，她都于心不忍，也违背了她今日想要弥补的初衷。

　　正当她心乱如麻之际，主卧的门被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聂红裳探出半个身子，她穿着那件墨绿色的真丝吊带睡裙，卷发慵懒地披散着，脸上带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湿润红晕，眼神亮晶晶的，“阿渡？你站在外面干嘛？”

　　林渡喉咙有些发紧，看着她，没动。

　　聂红裳眨了眨眼，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客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拉开了门，赤着脚走到林渡面前，伸出双臂，软软地环住了林渡的脖颈，温热的身躯几乎贴在她身上。

　　“今晚……陪我，好不好？”她仰起脸，吐气如兰，带着沐浴后的清香。

　　林渡身体僵硬，能清晰地感受到聂红裳胸前的柔软和手臂肌肤的滑腻，她下意识地想推开，手抬到一半，却又顿住，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看着聂红裳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期待，终究没能说出口。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次卧的门也悄无声息地开了。

　　楼婉清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素雅的浅粉色棉质睡裙，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手里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她似乎没想到外面是这番情景，微微一怔，脸上迅速飞起两抹红云，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退回房间。

　　“婉清。”林渡脱口而出。

　　楼婉清关门的动作停住，抬眸看向她，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惊讶，一丝了然。

　　气氛变得尴尬而微妙。

　　三个人，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形成了一个僵持的三角。

　　林渡只觉得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闪过一丝决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轻轻拍了拍聂红裳环在她颈后的手背，示意她松开。

　　聂红裳有些不情愿，但在林渡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缓缓松开了手臂，撅起了嘴。

　　林渡没有看任何一个人，转身走向了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可以放平的沙发。

　　她熟练地操作了一下侧边的机关，伴随着轻微的机械声，沙发缓缓展开，变成了一张宽敞舒适的沙发床。

　　然后，她转身，指了指这张新出现的“大床”。

　　“过来。今晚，我们都在这里。”

　　聂红裳和楼婉清同时愣住了。

　　都在这里？

　　在客厅沙发床？

　　这是什么意思？

　　林渡看着她们惊愕的表情，补充了一句，语气没什么波澜：“只是睡觉。”

　　聂红裳最先反应过来，她眼睛眨了眨，看看那张足够容纳三人还有富余的沙发床，又看看林渡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心安的脸，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

　　“好啊。”她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率先占据了靠左边的大部分位置，舒服地躺下，还拍了拍中间的空位，“阿渡，你睡中间！婉清，快来呀！这床够大！”

　　楼婉清脸颊绯红，她看着沙发床上那两人——聂红裳已经大方地躺下，林渡则坐在床边，神色无奈中带着纵容。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那份渴望靠近的冲动，低着头，慢慢走了过去。

　　她在靠右边的位置轻轻躺下，身体规规矩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与左边姿态慵懒舒展的聂红裳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渡看着并排躺下的两人，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认命般地，在中间空出的位置上躺了下来。

　　沙发床足够宽敞，即使躺了三个人，也远没有到拥挤的地步，彼此之间甚至还留有少许空隙。

　　聂红裳却似乎不满意这距离，林渡刚一躺稳，她就立刻像只八爪鱼一样侧身缠了上来，手臂搂住林渡的腰，脑袋枕在她的肩窝，长腿也不客气地搭了上来，“这样舒服……”

　　林渡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她。

　　右侧的楼婉清则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只是悄悄地将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林渡放在身侧的右手。

　　林渡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微凉和柔软，指尖微微一动，然后缓缓收拢，将那只手包裹在掌心。

　　楼婉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唇角悄悄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三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流淌进来，洒在沙发床上相互依偎的三人身上，勾勒出朦胧而亲密的轮廓。

　　这一夜，注定无人深眠。

　　林渡平躺着，身体因为左右两边传来的不同触感和体温而有些僵硬，左边是聂红裳火热而霸道的缠绕，右边是楼婉清温柔而含蓄的牵手，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心绪纷杂。

　　从武林盟的腥风血雨，到万载轮回的孤寂漂泊，再到此刻这具凡胎□□所承载的牵绊……一切恍如隔世。

　　聂红裳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嘟囔了一句什么，手臂无意识地收紧。楼婉清则始终安静，只是偶尔会因为林渡细微的动作而轻轻颤动一下睫毛。

　　林渡微微侧头，借着月光看向怀中聂红裳酣睡的侧脸，又转向右边，看了看楼婉清恬静的睡颜，一张明艳张扬，一张温婉清丽，都是因她而卷入这纷乱红尘。

　　她亏欠她们的，何止是一时半刻的陪伴？

　　或许，凌芸说得对。她不能再这样被动地逃避。既然选择了留下，选择了承担，她就必须学会如何去平衡，如何去……爱。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却又感到一丝释然。

　　她轻轻调整了一下被聂红裳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又紧了紧握着楼婉清的手。然后，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跳跃在聂红裳的眼皮上。她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林渡近在咫尺的、线条冷峻的侧脸，和自己紧紧搂着的、劲瘦的腰身。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脸上绽放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抬起头，飞快地在林渡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一声“啵”。

　　林渡被她惊醒，蹙眉睁开眼，就对上了聂红裳笑得像只偷腥猫儿的脸。

　　“早啊，阿渡。”

　　她这边的动静也吵醒了另一侧的楼婉清。楼婉清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竟握着林渡的手睡了一夜，而林渡的手还与她紧紧相扣，脸颊泛红，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想抽回手，却被林渡轻轻握住。

　　“早。”林渡看向她。

　　楼婉清对上她平静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红着脸，声如蚊蚋地回了句：“早、早安，林渡。”

　　三人以这样一种极其亲昵的姿势在沙发床上醒来，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聂红裳最先跳起来，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哎呀，睡得真舒服。阿渡，这沙发床不错，以后可以常睡。”

　　林渡：“……”

　　楼婉清红着脸坐起身，手指下意识地整理着睡裙的褶皱。

　　这时，客房的门开了。

　　凌芸抱着刚刚喂饱、精神奕奕的小林昭走了出来，看到客厅沙发床上这“壮观”的景象，她脚步一顿。

　　“看来……”她拖长了语调，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昨晚的假期，林少主安排得……很公平嘛，连睡觉的地方都选得如此……别出心裁。”

　　聂红裳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这沙发床可比房间里那张床舒服多了。”

　　楼婉清则恨不得把脸埋进膝盖里。

　　林渡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无视了凌芸话语中的调侃，径直走向厨房，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早餐，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廓，终究没能逃过凌芸锐利的眼睛。

　　阳光洒满客厅，婴儿在母亲怀中咿呀作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夹杂着聂红裳叽叽喳喳的笑语和楼婉清温柔的回应。

　　混乱，琐碎，却充满了生机。

　　林渡系上围裙，回头看了一眼这喧闹又温暖的景象，拿起鸡蛋的手微微一顿。

　　或许，这就是她跨越万载，最终寻得的……人间烟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