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清警

51、第五十一章

　　保时捷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向唐雅馨冲去，亮得刺眼的灯光照得她那张平素趾高气扬的脸一片雪白，她吓得抱住头惨叫起来：“啊——”

　　小玫和娜儿与此同时也冲至巷口，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骇得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吱——”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将似乎已经凝固的空气撕裂了一个大口。

　　保时捷在距离唐雅馨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堪堪停住。

　　巷里巷外，一片死寂。

　　小玫大口喘着气，往前迈了一步，突然觉得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蓝色保时捷，潇洒的漂移，除了齐傲，还能有谁？

　　“齐傲！”小玫抬起头，死死盯着那辆蓝色保时捷，大声叫起来，“你不要命了吗！”

　　是齐傲？

　　娜儿无意识地紧紧握住小玫的手，皱起眉头看向车门，真得是他？

　　两侧的车门打开了，两个男人微弓身，迈步缓缓而下。

　　同样颀长挺拔的身躯，同样的剑眉修鼻，连眉宇间的那抹冷酷也在此时惊人的相似。

　　若真有不同，那就是在冬夜的凛冽寒风中，一黑色短发凝然如墨，一金色长发漫舞张扬。

　　小玫心中的恼怒瞬间暴涨，他？他也在车上！他居然不制止齐傲！他居然也这么鲁莽！

　　如果……如果车子没有及时刹住，如果……如果唐雅馨有个不测……

　　这些后果，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

　　她不敢想下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牙齿想去咬住嘴唇，却发现抖得不像样子。

　　齐澈大步走过来，看到她煞白的俏脸，两片不停颤抖的嘴唇，纤弱的身子就像是风中一片无力的落叶，不由心中后悔，张开双臂猛地将她纳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喃喃道：“不怕，不怕……”

　　小玫窝在他的怀里，没有动。不过是一两个小时没见而已，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皂香却恍若隔世般让她痴迷。

　　这一刹，她好怕，怕他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掉。

　　像风中的一片花瓣，像火炉边的一枚水滴，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齐澈察觉到她的无助，更紧地拥住她，轻吻她冰凉的耳垂：“宝贝，别怕。”

　　“我不是怕！”她突然一把将他推开，抬起头直视他愕然的双眼，颤抖着身子一字一句，“我是生气！生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万一车子没刹住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怎么能那么冲动？你怎么能……”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眸中的惊愕一点点被深邃的波涛所吞没，她不顾一切冲口而出的斥责，她清亮的声音里渐渐染上的一丝哭腔，她略带血丝的眼睛是昨夜贪欢的疲惫，现下却被莹莹的泪雾缓缓掩盖……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被他突然而至的薄唇封住，狂热的吻，却没有平日的浪漫激/情，而是彻骨的爱和感动。

　　是的，他爱她，爱她。

　　一贯简陋昏暗的小巷此时却满溢光彩，似乎有无数烟火在这瞬间绽放，眼前相拥而吻的两人宛若萧萧夜风中的一幅画，无声流泻下一地温情。

　　娜儿手插在裤袋子里，静静地看着他们，鼻子不觉酸了。

　　身前几米处，齐傲靠在车上，没看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羁的眼眸里，隐隐有一抹温柔，似乎能将人溺毙。

　　“齐傲！你……你敢开车撞我！”唐雅馨抱着脑袋抖了半天，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撞成肉饼。

　　她茫然地瞪着两只眼睛发了会儿呆，当看清杵在身前的车子标志和车牌号码时，惊恐胆怯一扫而光，怒气直冲头顶。

　　她边扶着墙站起来，边破口大骂，见齐傲靠在车门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便转头望去。

　　一眼扫至，她差点再度倒下，忙扶着车子软着腿走出来，颤抖着嘴唇哭道：“齐叔叔，齐叔叔，你看他们……”

　　小玫闻言一个激灵，脑袋往后仰了仰，转过头来，只见身后已经站了一男一女。

　　男人虽已中年却依旧英俊帅气，正是齐天宇。

　　女人一头长发散在肩上，妩媚多姿的面容居然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此时正微张着红唇看着他们。

　　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理解为是感动吗？

　　她是谁？见自己看她，她突然展颜一笑，眉宇间的那抹风情，那股随意，和……不，应该是齐傲居然和她，颇为神似。

　　看她自然地挽着齐天宇的手臂，柔弱无骨的身子紧贴着他，小玫明白了，原来，她就是齐澈口中的齐天宇明目张胆金屋“藏”娇的情人——齐傲的妈妈。

　　以前，小玫觉得她是第三者，破坏了余雨晴和齐天宇的婚姻，不免有些不屑，加上齐傲的所作所为，虽然他后来改变了很多，但心里还是颇有芥蒂，对他们母子都没有什么好感。

　　可现在，这个印象中应该隐匿于某个阴暗角落的第三者，居然如此鲜艳多姿地站在眼前，对自己展开自然无比的笑容，小玫不由怔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不讨厌她，而且还觉得她挺好的……

　　齐天宇当然没有像乔绮那样微笑，而是招牌表情，皱着眉头开口：“小傲！澈儿！你们玩过头了！”

　　“爸，我们做什么了？”齐澈搂着小玫，淡淡开口，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在父亲面前亮相。

　　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把雅馨吓成这样，还叫没做什么？”齐天宇不悦。

　　“吓她，只是提醒她，凡事点到为止，不要太过份，这还是轻的。”齐澈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有点飘，却带了道凌厉，刮在唐雅馨脸上，冷得她心里一个哆嗦。

　　“轻的？难道你还想动她？”齐天宇脸沉了下来，“逆子”俩字几乎又要脱口而出。

　　“就算他不动她，我也会动她。”说话的是齐傲，他慢悠悠晃过来，走到娜儿身边，伸出手臂在她肩头凌空一环，对着乔绮挤眉弄眼地一笑。

　　乔绮眨了眨眼睛，抛了个媚眼，骇倒另外三个人。

　　娜儿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目光，往身后一瞥，正看到齐傲快速收回的手臂，冷冷地瞪他一眼，碍于情形没说什么。

　　“小傲！没你的事，一边去！”齐天宇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娜儿，心里不满，这个蓄着一头红色短发，打扮中性前卫的女孩子，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家的女孩儿。小傲那副德性，明显就是对她有意思。这两个逆子，没一个让人省心！

　　“小玫，你上次跟我说这个人有什么特点来着？”娜儿面无表情地开口。

　　小玫心里微愣了下，随即明白，缓缓道：“情商欠缺，刚愎自用。”

　　娜儿唇角一勾，冷冷一笑，拉家常似的继续聊：“情商欠缺，刚愎自用……嗯，非常形象……我说小玫，你可以啊，智商见长。”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这人别的不行，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小玫强忍住笑，眨眨眼睛，天真无邪地接口。

　　齐天宇越听脸越黑，眉毛几乎皱成了一个疙瘩，正要开口怒斥，旁边的人却先笑场了：“哈哈，小丫头，你为什么这么评价齐天宇啊？”

　　“绮绮！”齐天宇低下头看她，见她笑得花枝乱颤，不由微窘。

　　乔绮却理也不理他，继续追问：“嗯？说啊。”

　　“你想听？”小玫侧过脸，不由好奇，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当众拆台？

　　“真想听。”她点点头，唇角噙了笑容，一脸恳切。

　　“哦。那我就说给你听。”小玫清清嗓子，刚想说，却被齐天宇的咆哮打断：“林小玫，你真要和我作对？”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作对，可是，你不是一样在打压我吗？”小玫浮起嘲讽的笑容，“既然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就没有必要向你低头。”

　　齐澈闻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心中同样一片坚定。

　　迎着乔绮探究的目光，小玫微笑：“齐董事长明明不爱余阿姨，却偏要奉父母之命迎娶，还生下齐澈，是为情商欠缺之一。
　　他后来疯狂爱上齐傲的母亲，却不肯给人家一个名分，也不肯放余阿姨去寻求新的生活，而是守着什么所谓的伦理道德，嘴里说为她们好，其实是变相伤害了两个女人，是为情商欠缺之二。
　　唐雅馨的妈妈救了齐澈一命，他居然想通过两家联姻来报答恩情，天底下难道就没别的报恩方式了？是为情商欠缺之三。
　　如果齐澈真心爱唐小姐，或者不谈爱情，那也没关系，可他偏偏和我深深相爱，齐董事长得知消息后不但不理解我们，却还想尽种种办法来拆散我们，是为情商欠缺之四。
　　我和齐澈相恋不过几个月，和齐董事长也仅见过两次面而已，就得出四点理由，美女姐姐，你能说他情商健全吗？”

　　乔绮脸上早已没了笑容，怔怔地听着。

　　小玫后面说些什么，她没太听进去，她脑中反反复复在响着的，是前两个理由。

　　是的，她怨过，她恨过，齐天宇既然只爱自己，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名分，既然不爱余雨晴，为什么不放她去另觅真爱。

　　她也曾向闺蜜好友倾诉过，大家说的都差不多。

　　可转眼已是二十多年，一切都淡了，一切都看开了。

　　今天居然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一语道破，旧伤重提，她的心中又怎能不震动？

　　齐天宇阴郁地瞪着小玫，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拍飞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但看着怀中的乔绮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只能选择沉默。

　　片刻，乔绮终于幽幽开口：“是啊，你说得很对，那第二条呢，刚愎自用？”

　　“这个很好解释，他这么多选择都是错误的，应该也有人跟他提过，可是他却固执地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这不是刚愎自用是什么？”小玫转了转眼珠，突然抛出问题，“美女姐姐，这样一个情商欠缺、刚愎自用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有一个老婆一个情人了呀！”

　　齐天宇的怒火一压再压，攻击自己他倒还能强自忍住，可眼下这黄毛丫头居然开始挑拨离间，他怎还能做到坦然处之？遂大吼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