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清警

42、第四十二章

　　小玫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带眼睛也看不清楚东西，不是泪水作祟，而是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身体里再没有一丝力气，她手指用力扒着门框，努力不使自己倒下。

　　紧盯着这张薄薄的纸，大大的一行黑字却幻化出无数道黑影，晃得她看不清楚。

　　抬起头来，她眨了眨眼睛，看向眼前冷漠的人，他的脸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只听到他冷冷道：“林小姐，这下你总相信了吧。”

　　“不！我不信！”勇气突然又回到了她体内，她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沙哑，“不过是两张纸而已，有钱人什么做不到？开张报告轻而易举。你以为这种雕虫小技能骗倒我吗？”

　　“林小姐，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自己的孙子开玩笑吗？实话告诉你，这个孩子是十月份的时候有的。雅馨告诉我，那天澈儿和她一起出席雅仕公司老总的五十大寿，喝醉了才和她有了夫妻之实。”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研判着她的表情，又道：“我没必要骗你，我只告诉你，这说明他们俩有缘份，一次就能怀上孩子。既然是我们齐家的种，我肯定是要给她名分的。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你骗人！齐澈告诉我，他和唐雅馨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玫狠狠地将那张报告单扔过去，纸很轻，没有挨着他身子，便飘然落地，一如她的无力。

　　齐天宇轻轻一笑，道：“你不信的话，可以再等几个月，看雅馨的肚子会不会变大，如果还怀疑，你可以等孩子生下来，亲自押他们去验ＤＮＡ。”

　　他的语气很镇定，从容地道出这个事实。

　　小玫惨白了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是啊，如果唐雅馨到时候生下的孩子真的是齐澈的，那该怎么办？

　　自己还有何退路？到时候情何以堪？

　　齐天宇眼眸中闪过得意，道：“林小姐，我不否认澈儿现在确实对你动心了，但也只是动心而已。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这种身份，根本就进不了齐家的门。与其以后闹得不好看，不如现在离开，面子上还好看点。”

　　小玫没有说话，整个人都靠在门框上，幽黑的眼珠瞪着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浑浑噩噩地听着。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突然又停住，回头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澈儿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他现在鬼迷心窍，如果知道了，很有可能会逼着雅馨去打掉。林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否则你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我警告过你了，如果我的孙子出现一点意外，到时候你不要怪我不客气！”

　　眼眸眯了眯，寒光乍起，他凝重地再看她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阿回探过头来，看到小玫呆滞地站在那里，微张了嘴，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不由着急。

　　正琢磨着待会儿要赶快报告齐澈，却听见齐天宇沉声道：“阿回，今天都跟着我，我要去办点事情。”

　　“是的，董事长。”阿回顿时泄气，看了一眼小玫，垂下头跟着走了。

　　小玫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框慢慢滑坐在地上，手颤抖着抱上自己的肩膀，心如乱麻。

　　这是真的吗？

　　难道他们真有了孩子？

　　也许齐澈自己都不知道吧？

　　是不是唐雅馨当时故意勾引他的？

　　如果他们真有了孩子，自己该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他们三个人的感情纠葛了，而是关乎于后代、家庭。

　　一切，变得更加复杂。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小玫就这么呆呆坐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全黑了。

　　一阵冷风吹进来，她突然发现原来门还没有关。

　　慢慢地站起身，她走到门口，望着黑洞洞的走廊，心里念头急转。

　　真得是怕齐澈会打掉孩子才叫她不告诉他吗？

　　还是只是想他们就这样阴差阳错下去？

　　对，很有可能是这样！

　　你不让我去问，我就要去问！

　　如果把唐雅馨带到医院，真是怀孕了，我就痛痛快快地离开。

　　打定主意，她似乎又有了力气，转身回屋，穿上了大衣，背着包包直奔梦湖酒店。

　　之所以直奔这里，是因为中午的时候齐澈打电话告诉她今天要在这里开会，现在应该还在那里吧。

　　梦湖酒店总经理办公室。

　　齐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唐雅馨站在他身后，也看着窗外。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齐澈才开口：“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如果我不呢？”唐雅馨轻轻巧巧地笑。

　　“这次的事情，还有上次在流光咖啡厅你对她的侮辱，我会一起算回来。”他猛地转过身来，冰冷如铁，“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澈……”她突然扁了下嘴，拉了丝哭腔，“你真得不要我了吗？”

　　齐澈不耐烦地蹙眉：“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爱的人是小玫。以前的订婚，我只能说声抱歉。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价，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都会满足你。”

　　冷酷地盯着她，无声中制止了她欲上前的脚步，他抿了抿薄唇，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

　　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唐雅馨取出来，打开短消息，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冷冷的笑。

　　仅一瞬她便又换回了之前的泫然欲泣，颤声道：“阿澈，我是真得爱你。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好吗？”

　　齐澈不再说话，凝重的背影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幽幽一叹，又道：“就算我肯放弃，你觉得齐叔叔会放弃吗？”

　　闻言他身形一顿，终于还是淡淡道：“大不了，我不在齐氏做了。”

　　唐雅馨恨地暗自咬牙，但却轻轻道：“你真得这么爱她？肯为她放弃一切？”

　　“嗯。”

　　“那好吧，我成全你们。”

　　齐澈霍地转过身来，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唐雅馨凄然一笑：“我输了，与其纠缠下去让你恨我，不如直接放手，或许那样你还会记得我的好。”

　　齐澈微点头，道：“那是最好，谢谢你的成全。你可以走了。”

　　他就是在等她这句话吗？

　　说了这句话，就毫不留情地打发她走？

　　唐雅馨心里真得痛了，泪水潸然而下，颤声道：“那，我可不可以提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要一个goodbye kiss。”她的泪水更加汹涌，“在一起这么久，除了在公开场合你为了顾全礼节吻过我的脸，其它时候你从来没有吻过我。”

　　齐澈皱眉，那表情里居然含了丝厌恶：“这个我做不到。你换个条件。”

　　“阿澈！”虽然隔了泪光，可唐雅馨还是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厌恶，心中恨意燃烧。

　　突然感到衣袋里的手机又颤动了一下，她心里浮起冷笑，走上前道：“阿澈，我只要一个吻，就当是给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了结吧。你放心，我不但会放弃，还会劝叔叔接受小玫。”

　　她继续道：“你不在乎你自己，你总在乎她吧？你总不希望她一直被叔叔排斥吧？”

　　齐澈皱眉，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唐雅馨无助地站在那里，轻咬了嘴唇，泪光莹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齐澈终于走上前，低下头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

　　她仰起脸，指了指嘴唇：“Goodbye kiss，是在这里。”

　　他深吸口气，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缓缓地印下薄唇，刚触及她……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小玫试探地推开门，想看看齐澈有没有在里面，却正看到这一幕情景。

　　如果说上次看到莫一凡和于娜儿在巷里接吻，她是震惊的话，那么这次，她居然毫无感觉。

　　她的心空落落的，似乎有个巨大的洞，有一些东西掉了下去，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她只是呆呆地站着，脚如同生了根，挪不动，手如同焊在了门上，也收不回来，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欣赏眼前两人的热吻。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

　　他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是真的！

　　不过是几秒钟，对于小玫来讲，却似乎是捱过了几个世纪。

　　她看到齐澈轻轻地推开了唐雅馨，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

　　唐雅馨娇笑起来，异常妩媚：“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那笑声如刀子般戳在小玫的心上，也瞬间惊醒了她，打了个激灵，她猛地缩回手，转身就跑。

　　门上传来的呯的声音惊动了齐澈：“谁？”

　　外面没有回音。

　　他直觉不妙，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唐雅馨，快步追了出去。

　　正看到电梯门缓缓关上，里面赫然是一张苍白绝望的脸。

　　“小玫！你听我说！”

　　他冲上去，想伸手去分开电梯门，但一切只是徒牢，电梯已快速下降。

　　他急得一拳敲在门上，转身飞快地顺着楼梯跑下去。

　　身旁似乎有人走过，似乎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小玫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晃晃悠悠地出了酒店，再也支撑不住般，她的身子如同枯败的落叶，晃了两下，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突然身旁伸过一只手来，有力地扶住了她，有人柔声在耳旁唤：“小玫。”

　　小玫缓缓地抬起头来，泪眼模糊中，居然是莫一凡那张温和的笑颜。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一凡……”

　　“什么都别说，乖，有我在。”

　　他盈盈一笑，说不尽的温暖，轻弯下腰，将她一把抱起。

　　当初在慕晴小苑里她的脚受伤时，他也是这么抱着她的。

　　只是，再抱起，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