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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书卷一梦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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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古宅院·偏厢客房】
隔壁客房内，气氛远比客厅更为紧绷。
陈琳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临时请来的医生套上一件略显违和的古装外袍，一边压低声音紧急交代：“听着，十倍诊金！原因就一个——里面那位病人，有深度幻想症，坚信自己是古代皇子！你千万、千万别露馅，一切按他的‘剧本’来！”
医生迅速系好衣带，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是见钱眼开的敬业：“明白！钱到位，我这演技绝对影帝级别的！”
两人调整好表情，推门而入。
床榻上，南珩因失血和疼痛意识模糊，但长期的宫廷生活，让他即使在虚弱中也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听到动静，他猛地睁开眼，视线如冰冷的刀锋般剐过陈琳和医生，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你们是谁？母后他们去那儿了？”
陈琳心里一咯噔，脸上堆起尽可能和善的笑容，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解释：“七、七殿下息怒！我们是楚世子的故友，我叫陈琳。方才与姐妹宋璃在外踏青，恰巧遇到你们遭遇刺杀，这才出手相助。这位是我府上的大夫，特来为您诊治。”
那医生立刻进入角色，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故作沉稳：“殿下万福，您伤势不轻，且让老夫一观。”
南珩眼神中的怀疑并未散去，但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无力深究，只能紧绷着身体，任由医生检查。
医生原本以为只是配合“精神病患者”演场戏，说不定伤口都是自己画上去的。然而，当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鲜血浸透的布料，看到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狰狞箭伤时，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这伤口太深了，必须立刻去医院用专业设备清创缝合！不然一但感染，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胡说什么！”陈琳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捂住医生的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忘了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了？哪来的医院！”
医生被捂着嘴，仍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挣扎声，眼神焦急地指向南珩的伤口，用力摇头。
陈琳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知要坏菜，连推带搡地把他往门外赶：“滚！赶紧给我滚！治不了就别治！”
被推出门的医生还在不甘心地大喊：“陈小姐！讳疾忌医要不得啊！真会死人的！”
“啪！”陈琳重重摔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喘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身强笑道：“殿下莫怪，这庸医胆小怕事，我自己来……”
她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的触感瞬间贴上她脆弱的脖颈！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南珩，不知何时竟强撑着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处摸来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稳稳地架在陈琳颈侧。他脸色虽然苍白，呼吸因剧痛而急促，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里面翻涌着被欺骗和陷入未知境地的杀意。
“说！你究竟是谁？此地是何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刀刃微微陷入皮肤，一丝血线立刻蜿蜒而下。
冰冷的刺痛让陈琳浑身一僵，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我说！我说！这里是现实世界！你和玉容皇后、楚归鸿，都只是一本书里的人物！你们能穿越过来，是靠星月之链，它有穿越时空的力量！”
“星月之链？”南珩眼神闪过一丝微光，那是什么东西？心神因这匪夷所思的答案出现了刹那的松懈。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陈琳抓住机会，用手肘猛地向后撞击他胸前的伤口！
“呃啊！”南珩猝不及防，伤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手上力道一松。陈琳立刻挣脱开来，连滚爬爬地冲向门口，尖声呼救：“楚归鸿！小璃！救命啊！七皇子要杀人啦！”
“你！”南珩想追，却因剧痛和失血踉跄一步，扶住床柱才勉强站稳，眼中满是愤怒与被愚弄的屈辱。
【客厅·闻讯而动】
外面的楚归鸿和宋璃听到陈琳凄厉的呼救，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过来。玉容皇后也紧随其后。
一进门，便看到陈琳捂着流血的脖子惊魂未定，而南珩扶着床柱，脸色惨白，眼神却如困兽般凶狠地瞪着众人。
“珩儿！”玉容皇后见状，又惊又怒，“陈姑娘是我们的恩人！你怎能如此无礼？”
南珩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扫过楚归鸿和宋璃，最后定格在玉容皇后身上，语气充满了不信任与焦急：“母后！此地诡异，此二人身份不明，言行古怪！还有那大夫所言‘医院’、‘感染’，皆是闻所未闻之词！如何能信她们？”
“你既不信，我便送你回去便是。” 楚归鸿声音冷冽，计划中本来就不该带南珩过来。他大步上前，不容分说地将南珩按回床榻，动作看似粗暴，实则避开了他的伤口。他迅速拿起一旁陈琳备下的、南珩从未见过的现代消毒药水和敷料，手法熟练地开始处理那道狰狞的伤口。
药水触及伤处的刺痛让南珩倒抽一口冷气，但他更大的震惊，来源于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成熟、高大、动作精准利落的楚归鸿。
“嘶——你……楚归鸿？” 南珩仰着头，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俊朗侧脸，眼中充满了巨大的茫然与惊疑，先前所有的愤怒和质疑，在这一刻都被这颠覆性的形象冲击得七零八落。穿越的事在突然长大的楚归鸿现实证据作证下，南珩已经信了五分。
“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回去，也定要要带母后一起。”
“由不得你！”楚归鸿手起刀落，打晕了男珩，晕过去的那一刻，南珩似乎听到楚归鸿手里拿出什么东西，开始念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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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一梦世界·皇家猎场外围林地】
时空转换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南珩只觉眼前一花，身侧的楚归鸿已在那奇异的光芒中，从一个身量颀长的青年，骤然缩水成了他记忆中那个七岁孩童的模样。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几乎让南珩以为自己伤势过重出现了幻觉。他强忍着肩背处因穿越震荡而再度渗血的剧痛，一把抓住楚归鸿尚且稚嫩的胳膊，声音因急切与惊疑而微微发颤：“楚归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琳说的书本、剧情……还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归鸿抬起眼，那双属于孩童的清澈眼眸里，却透露出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冰冷与疲惫。他用力甩开南珩的手，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没必要知道这些。走吧，该回去了。”
话音未落，林间已传来整齐急促的脚步声，千羽王的亲卫循迹而来，迅速将两人围护在中心。
【皇宫·勤政殿】
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皇帝高踞御座之上，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探针，刺向下方面色各异的楚归鸿与南珩。
“说！”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在大殿中回荡，“你们二人与皇后一同出去，如今皇后何在？！”
楚归鸿上前一步，依照早已想好的说辞，以小童的姿态恭敬行礼，声音清晰却带着刻意伪装的余悸：“禀陛下，我们三人归途遭遇大批刺客伏击。追兵实在太多，情急之下，为分散贼人兵力，只得……分头突围。我与南珩殿下一起，姑母则带着几名侍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之后我们一直在林中寻找姑母踪迹，却一无所获，直至遇到前来接应的千羽军。”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殿内众臣大多微微颔首。
然而，南珩却突然抬头，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父皇！楚归鸿撒谎！母后并非失踪，而是……而是被他的人藏了起来！”
一语既出，满殿皆惊，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南珩身上。
皇帝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寒光乍现：“哦？你是说，楚家……幽禁了皇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那你告诉朕，皇后被幽禁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南珩的呼吸急促起来，那个地方的景象光怪陆离，远超他的认知，他试图描述，言语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地方奇怪得很……云遮雾绕，建筑样式前所未见，人也……人也穿着古怪！我根本看不清，辨不明！”
“南珩！”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怒斥声如同惊雷，“朕看真正撒谎的人是你！依楚归鸿所言，你们三人分头而行，他一个七岁稚童，如何能对皇后下手？唯有你！在千羽军与楚归鸿找到皇后之前，你与你背后的高家，才有时间、有能力、有动机行那不臣之事！杀了皇后，再编造此等荒谬谎言，意图嫁祸楚家，才是你唯一的可能！”
“父皇！儿臣没有！”南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巨大的冤屈与不被信任的痛苦几乎将他淹没，肩上的伤口因激动而崩裂，鲜血缓缓渗出袍服，他却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楚归鸿再次开口：“陛下，我也曾怀疑七殿下和高家，可是在我们三人分开之前，遭遇冷箭，南珩殿下为保护姑母，以身挡箭，身受重伤。姑母身手不弱，殿下当时重伤在身，又是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害姑母。此事，许多幸存的侍卫皆可作证。”
南珩确实不是刺杀的主谋，而且还为姑母挡箭，此事他确实无辜，不应该牵连与他，何况在楚归鸿下定决心带楚家离开这个世界后，对所谓的主谋还是什么真相，都没有那么在意了。
但皇帝闻言，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刮过南珩：“哼！他自然是杀不了，可他背后那神通广大的高家，能人异士还少吗？！”
一直沉默旁听的千羽王楚凌峰此刻终于迈步出列，他面容沉毅，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陛下，臣以楚家满门荣耀与性命担保，鸿儿绝不会拿玉容的性命开玩笑，更做不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当务之急，是加派人手，扩大范围搜寻皇后娘娘踪迹。臣，恳请陛下允准！”
皇帝看着下方跪着的南珩，又看了看一脸“坦荡”的楚归鸿和忠心耿耿的千羽王，胸中的怒火与猜忌翻滚不息。他深知此刻没有实证，动不了根基深厚的楚家，而南珩……这个他一直不喜的儿子，正好是发泄怒火的最佳对象。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杀意，做出了裁决：“罢了！就依千羽王所言，加派人手，全力搜寻皇后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跪伏于地的南珩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至于南珩，保护皇后不力，事后更欺君罔上，编造谎言，意图诬陷忠良，逃离罪责！即日起，禁足七鸾殿三月，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给朕好好反省！”
南珩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明白，楚归鸿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将母后留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儿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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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七鸾殿内只余一盏孤灯。
皇帝禁足的旨意已传遍宫闱，虽碍于玉容皇后的回护无人敢明着苛待，但那些拜高踩低的宫人最擅察言观色。一个面生的太监提着食盒进来，动作敷衍地将一个冷硬的馒头放在桌上，嗓音尖细：
“七殿下，真对不住，杂家今儿个去御膳房晚了些，就只剩这个了。您……金尊玉贵，暂且将就着点吧？”
南珩连眼皮都未抬，只从喉间溢出一声淡漠的：“嗯。”他早已习惯这些了。
“哼—！”那太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扭身便走。
但殿内刚恢复寂静，后窗便传来一声轻响。楚归鸿利落地翻身而入，玄色衣袂在昏黄灯下划过一道弧线。他看似随意地将一个明显出自千羽王府后厨的精致食盒往桌上一搁，眼神扫过那个孤零零的馒头，嘴角扯出一个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的表情：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混得这么惨？堂堂皇子，竟被一个太监欺负到头上？”
南珩的目光在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盒上停留一瞬，随即抬起，牢牢锁住楚归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这个不重要。不如我们先聊聊，上一世，你‘摸’了我脖子的事？”
楚归鸿身形几不可察一顿，看来南珩果然是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但随即他用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残忍的平淡语气回答：“很简单。高家杀我姑母，我就杀你。一命偿一命。”
“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南珩的眉头骤然锁紧，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急迫，“为什么我死了之后，时间会倒流？为什么一切会重来？是我身负什么不祥的诅咒……还是你，楚归鸿，你会什么逆转时空的妖术？”
楚归鸿倏地转过身，背对着南珩，肩线绷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探究的目光。“有区别吗？”他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只需要知道，你死了，一切就能重来。某种意义上，你在这个世界等于拥有了不死之身。既然如此，那些奴才，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想说，就算了。”
南珩见他依旧避重就轻，心中觉得无力，身体有些疲累地向后靠去，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他抓起手边的书册，重重地翻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是赌气般地不再看那近在咫尺的食盒一眼。
楚归鸿确认南珩不会挨饿受冻后，也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