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快乐》水何采采

2、片段二

　　这夜的残月异常的亮。

　　亮得整个天空都要被冰凉的明亮冰住了。

　　病房里，莘的身体也是冷的。

　　悄无声息地坐在病床的床头，虚弱不堪的爱人早已熟睡，时不时压抑地闷哼几声，就是在梦里，他也是压抑着的，骨痛的滋味痛得他凉汗一阵又一阵，他的唇角居然还勾着一抹笑。是笑来安慰我的吗？

　　莘一轻轻抚摸着那张消瘦了依然俊朗的脸，心如刀割。

　　彰，痛了就叫出来吧。

　　莘沉沉地道。

　　抚慰着那柔软微湿的发丝，打量着那上帝厚爱赐给的好面孔，不知不觉，天色微明。再一个不知不觉，日出爬上白色的窗帘，太阳升起了，就透过窗帘轻轻透在那张美好的面孔上一个光晕。

　　莘沉沉地望着厚厚的睫毛，一粒粒数着。直到浓厚睫毛的主人睁开眼睛。

　　“莘，早啊。“

　　浓密睫毛的主人吃力地笑了。

　　“早，恒。“莘回应着，轻轻在那睫毛上印一个热吻，苏恒闭上眼睛，默许着，依稀想起了两人初相识时。

　　第一次见面，不小心跪倒在这位中年人面前之后，英俊的中年人便时不时在他面前出现，先是莫名知道了他的手机号，再是在公司门外驾一辆法拉利接下班，似是将他当女人追求了。苏恒也不示弱，干脆拽上一个美眉，索性三人一起活动。莘则是霸道地指着仙道的鼻子对这个美眉笑说：”告诉你们公司的所有人，这个人，是我的。“这事在公司曾引起过轩然大波。索性广告公司从来不乏眉目如画的GAY，更不缺霸气LALA，倒也没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两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就像所有的电视剧进行的那么自然。

　　可是，不是所有的电视剧都有人生病。就像不是所有的电视剧有人死亡一般。然而，苏恒知道自己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用药的剂量越来越大，疼痛却愈演愈烈；笑得越来越吃力，身体的各个器官也越来越偷懒。呼吸越来越困难，肾也坏了，早已失禁的身体如今可以一天滴水不下，苏恒清晰地觉得，死神的脚步正越来越近。

　　“想什么呢？”
　　温柔的毛巾轻轻触及他的皮肤，莘小心为他擦拭着脸，脖颈，手心，腋下，大腿的根部。

　　“我想回家。”苏恒补充道：“我们的家。”

　　手中的毛巾便这样生生停下。

　　片刻之后，毛巾顺着刚才的部位继续着。

　　帮苏恒擦拭完毕，牧将毛巾投入水中，清洗，水声哗啦啦地撞击着水盆。拧干，水声又是一阵喧哗。第二次拧干的时候，莘抬起早已湿润的眼：“回，回咱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