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撒哈拉

1、０１章

　　柔美的月光下，是冷冷的刀光，却还是比不上握着它的主人的表情更冷。凛然而鄙弃一切的眼神，森森然看着这场撕杀；白皙没有生气的脸上，却绽开着妖艳的红花，他的，或是别人的血；配上披肩微卷的头发，纯然的黑，越发显的妖娆而诡异。

　　接到报告来阻止这次□□聚众斗殴的戚少商，楞在这样一个画面前，无法思考。
　　直到让人寒彻底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才把他从那个让他怀疑是不是幻境的情境中拉出来，回到喧嚣的街道。
　　同事们早早在行动。
　　混混和警察。叫的，抓的，逃的，顺从的，抵抗的。
　　在这样混乱的场面里。那个人还是处变不惊，没有一丝一毫要逃跑反抗的迹象。

　　“我是警察，放下武器。”戚少商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和糨糊差不多，但他是还知道自己是谁。拿着枪，对着恍若会消失在这夜色里的人儿，慢慢靠近。

　　他看着他，笑了。似云淡风轻，似戏谑邪美。是不是月光太恍惚，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轻轻把刀放下，踢了下，刀落在戚少商脚边。
　　光亮的刀，没有伤过人的痕迹。这样他也许就不会被控告伤人。戚少商舒了一口气。那他脸上的血是他自己的？安下来的心又无来由的疼起来。
　　莫名其妙。戚少商自己骂了一句。

　　警察局里。
　　戚少商主动要求自己给他录口供。别人也乐意，因为先前给他录口供的人差点失控打人。
　　明亮的灯光，照得眼前的人没有了月光下的不真实感。没有被抓的落魄，依然从容，甚至优雅着。交叠的双腿修长，身板也挺的很直，指甲剪地很干净的手指轻轻抚摩着桌上的水杯。额头被包扎了，那血果然是他自己的么。看见戚少商进来，淡淡扫了一眼，离开。拿起杯子，小小地淬了一口，挑挑眉，开口道：“这警察局就穷到这份上？还是拿这样涩口的水专门来虐待被审讯的人？”
　　“你……臭小子，你猖狂什么，看可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冲动的穆鸠平果然火了。戚少商考虑要不要先把这个人打发出去，有他在好象更不可能成功录到口供的样子。
　　“我们警察也喝这水。”戚少商不紧不慢答道。
　　“原来是警察的要求底啊，现在的警察果然是清廉，让我们这些市民跟着警察受苦。”讽刺的语调又刺激着穆鸠平。
　　“你这小子，皮痒不是？”挥了挥拳头，穆鸠平狠狠道。
　　戚少商再次考虑刚才的问题。
　　“警察还想打人么？”他冷冷一笑，转头对戚少商道，“想录我的口供，先把这个人撵出去。”
　　“我们的意见一致。”戚少商也笑了，露出特色的酒窝，温柔的态度倒让坐着的人有些微楞。
　　“老八，你先出去。”
　　“可是……”刚才还嚣张的人在戚少商面前却乖巧起来。
　　“没有可是，我来问他，你难道还不相信！”
　　严肃的口吻，穆鸠平知道这是工作上戚少商不会退让的态度。“那我出去了。”又愤愤地瞪了眼那个人，才离开。

　　拉开凳子，戚少商笑道：“那我们开始吧。名字？”
　　“顾惜朝。”
　　“家庭住址？”
　　“戚少商，这些废话就不必再问了，该有的资料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直接进入主题吧。”
　　“你认得我？！”莫名的惊喜。戚少商觉得自己该回家好好冲个凉水澡，清醒清醒。
　　“反黑组组长，招牌的酒窝。上任不久就捣了不少人的窝。在地头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大名。”
　　顾惜朝嘴上这么说，语气里的嘲讽戚少商还是听得出来。
　　“虽然我们有你的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搜集到一些资料，不过也要核对一下。这是工作必要的程序。”
　　“哼，直说怀疑我的资料不就行了。”顾惜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直视戚少商，失了方才的闲散，认真道；“顾惜朝就是顾惜朝，什么都是真的。”
　　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郑重的表情，尽管短暂。
　　戚少商有种错觉，顾惜朝反感的饿不止是警察，也许是整个世界；他的承诺也不是给警察，甚至也不是给他的，而是一个对他来说太重要的人，重要到，他愿意向那个人呈现全部的真实。虽然不曾了解顾惜朝的过去，但这样的感觉紧紧围绕这他。
　　“那好，我们直接进入重点。”稳了稳心神，戚少商继续问道：“今天，这两帮派的人为什么要闹事？你，又为什么在那？”
　　也许，他迫切想知道的是第二个答案。
　　“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怎么会知道事情的原委。”
　　“你最好老实说。”
　　“戚组长，我已经很合作了。他们闹事的原因，我不知道。至于，我为什么在那，私人问题，算是去看热闹。”
　　戚少商正欲再开口，被顾惜朝打断道：“你不用白费口水问我是什么私人问题，既然是私人的，我就不会说。难道你们除了把我拘留在这48小时之外，还有什么证据控告我不成？！我可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那把刀，我刚好捡起来的。脸上的血是我自己的，说起来，我还是一个受害者。该问警察是怎么办事的，就让我这样的良好市民在□□斗殴事件中受伤，现在还是这样的待遇？！”
　　这人的确不好对付。明摆着是他有份的事，可以被扭曲到这地步。他们的确没有证据可以起诉他，但也没有天真的信了他的“良民”言论。
　　要是平常的戚少商会这么想，也会顺藤摸瓜。但现在的戚少商不是平常的戚少商。
　　“我也很高兴你不会被起诉。”
　　看着笑的似乎傻傻的戚少商，顾惜朝觉得自己纵然聪明无双，倒也看不出这人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了。
　　“咚，咚……”敲门声适时响起。
　　“进来。”
　　“大当家，顾惜朝的律师来了，是黄金麟。”
　　不是律师界有名的人物么？！现在还是大人物傅宗书的私人律师。怎么现在来当顾惜朝的律师？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顾惜朝不是平常人，没想到他和傅宗书也有关系。
　　戚少商扭头看眼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的顾惜朝。出门去见黄金麟了。

　　黄金麟保释了顾惜朝。

　　虽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最大的惩罚也就拘留48小时了。但这么快就放人也让戚少商郁闷起来。他要走了，而且可能有着不可忽视的身份。

　　戚少商胡思乱想间。顾惜朝已经被问完了口供被释放出来。提前离开这里，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高兴的表情。

　　“顾惜朝！” 黄金麟迎了上去，说到，“他让我接你回去。”两人很熟洛的样子。
　　“我没什么可以回去的地方。”顾惜朝冷然的态度，比刚才更甚。
　　戚少商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觉得忽冷忽热，感冒了不成？！
　　“你不回去，连今天都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黄金麟有些急了。
　　“今晚？！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看见顾惜朝看这自己的眼神，戚少商心里直打鼓，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今天就住他家。”顾惜朝指着戚少商说到，“我想以为市民服务为己任的戚组长该不会拒绝吧？！”
　　“你这不是乱来么！”
　　看着快失控的黄金麟，戚少商脱口：“要是真没地方去，一晚应该没有问题。我也下班了。”戚少商觉得自己难不成真烧到脑子了。也许，顾惜朝是说着玩的，而且天都快亮了。
　　“他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事要说？没有就走吧。”
　　“那好，今天就罢了。你自己小心。”深深看眼顾惜朝，黄金麟叹了口气先离开了。

　　他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可是他是认真的！
　　“谢了，我洗完了。”没有诚意的谢。
　　戚少商的单身公寓里多了个刚洗完澡，穿了睡衣，吹了头发的美人，可惜是个男人。
　　“睡哪？”
　　戚少商指指床。这么点大的房间，就只有这么张床，连沙发都没有。还好当初为了睡觉舒服，买的是双人的。
　　迟疑了会，顾惜朝点点头：“你睡觉没什么坏习惯吧？不然就下床！”
　　这是谁家啊？！“没有！放心！”

　　关灯睡下。其实外面的天已微微发亮，看来只能算是补眠了。
　　戚少商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似乎安心。但一个可能是□□的人会在警察身边睡那么安稳么？戚少商觉得自己就不该在□□上的人身边睡塌实。顾惜朝身上飘出淡淡的香味。自己平常用的沐浴乳，没发现它香过。怎么换个人用就不一样了。
　　但许是连续几天为了案子没有睡过，太累了；许是，那样的香味有催眠的效用，戚少商最后还是沉沉睡去。

　　太阳已经升腾起来，炽烈而火红。它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而光芒万丈的吧。
　　遮掩了阳光的窗帘后，是同样青春激情的两个生命。他们不知道，以后的岁月里，他们是如何为对方燃烧着自己。
　　世界上的相遇，从没有偶然，只有必然；这，只是一场宿命纠缠的开始。牵拌，岁岁年年，甚至，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