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水》nar7

6、第五话 交易

　　第四话 交易

　　人和人，一直在做交易。付出代价，承担风险，因为想要从中获益。任何一桩交易，你要有盈利的把握，也要做好亏损的心理准备，衡量得失，然后才敢投资。感情是一桩比较奇怪的交易，有时候明知道会满盘皆输，还是想要赌一把。在这个行当里，我知道我已然倾家荡产，拿不出任何成本，与人交易。

　　***

　　“石皓，你干嘛？”在旅馆里，宛丘失态地咆哮着。如果石粼看得到这一幕，她一定无法相信，这是她所认识的宛丘。

　　石皓沉默地坐在沙发里，而愤怒却早在它的心中爆发。

　　宛丘无法容忍对自己的气愤视若无睹的石皓，她大步流星到他面前，警告道：“你不要忘记你答应我什么！”

　　石皓冷冷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我会和你结婚，你不用担心。”

　　“我宛丘不是要和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结婚！”宛丘情绪激动，张牙舞爪。

　　“你有得选择吗？”石皓一句话刺中宛丘的要害。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爱他，爱得近乎疯狂。他也曾经试图报答她的爱，他也不想欠她。但，爱情是一只不听话的猫。

　　宛丘静了一下，有些恍神。是啊，她没得选择，爱上他，是她的宿命。但是她就是无法接受石皓爱的不是她。她有些像遇到危险的刺猬，顷刻之间翻出自己所有的尖锐。她威胁石皓：“你以为我把那事告诉她，她能接受吗？”

　　“Shut up!”石皓突然变得像只恶魔一样，眼中布满血丝，谁看见了都要害怕。

　　宛丘却狂妄地抽动嘴角，面不改色地从石皓面前离开。她不需害怕，是的，因为她握着这个游戏的主动权。她唯一的筹码只是爱情，这意味着，除了爱情，她不会失去什么。而爱情，反正她从来没有拥有过，反正她得不到，石粼也不会得到。

　　石粼，如果没有石皓，我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我很遗憾：宛丘在心中默想，然后闭上双眼，莲蓬头里洒下温水。

　　宛丘洗好澡出来，穿着浴袍，娇好身材，若隐若现。石皓站起身，宛丘正在到跟前。石皓侧了下身，道：“这房归你。”

　　宛丘狡捷地再次闪现在石皓跟前，拉着他的宽大的衣服，目光迷离。她的指尖抚摸石皓的下巴，那些细碎的胡渣。石皓一把抓住宛丘的手，然后放下，眼光坚定，起步又要离开。宛丘再次留住她，她颤动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强硬：“还少我一个吗？”

　　石皓却不解温柔地甩开她。那临走前绝情的眼神狠狠地刺痛宛丘。她觉得，这个抓不住的男人让她那么无力。

　　石皓在自己的房里静静地坐着，他想他明白父亲为什么送石粼到法国来。那个洋味儿十足的中国男孩，会是石粼的归属吗？单是这样想想，石皓就感到纠心地痛。放心爱的人到幸福的地方，做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况石皓也知道，对石粼来说，哪里才是幸福的地方……

　　“你何必？”凯风问石粼。两人安静地坐在床的两端。

　　石粼微侧过身，看了凯风一眼。她想，她明白凯风问的是什么。

　　是的，她和石皓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在旁人看来她大可不必如此躲避心中的爱意。

　　“凯风，你还不明白吗？”石粼有些怅惋，“石家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然而我不是。所以我只有扮演好女儿的角色，才是最大的报答。而不是去成为石家的媳妇。父亲之所以送我来法国，他的意思，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明了于心。”

　　凯风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可惜我，一个同性恋。”

　　不是。其实他不是。他只是一直在一种非正常的状态下，寻找刺激。他只是想要挑战世人的道德标准。那些假冒伪善的人，其实比社会阴暗潮湿处生长的苔藓还要肮脏。他选择自甘堕落，只是因为他那个看似圆满、实则千疮百孔的家庭。幸好，这个家庭早已不复存在了。

　　只是心中的阴影永远无法抹杀。然而，凯风不得不承认。他爱上石粼了。这个特别的女人。她的坚韧，她的理智，还有她那拼命想要遗弃却始终存在地爱情。这一切的一切都那样地吸引着凯风。这时候凯风相信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是，纵使天天睡在一张床上，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并不是凯风对石粼没有欲望。而是凯风切切感到石粼每天僵硬地躺在床上，心中无法掩饰的抗拒。凯风不想重蹈父母的覆辙，那种没有爱却要勉强维系的关系。

　　“难道我就那么没有魅力？”石粼自我调侃。

　　“NO.”凯风一语中的，“因为我觉不到，你的爱。”

　　闻言，石粼马上收敛了上一刻的顽皮。她对自己失望：“是的。我连自己都骗不了，我怎么骗你？”

　　凯风安慰道：“生活是你的，不是为谁活。”

　　“生活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石粼无奈，“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你已经伤害了。”凯风打断道，“你，你哥。”

　　石粼看了凯风一眼，有些惊奇。

　　凯风继续说：“你知道，他爱……”

　　石粼没有让凯风说下去，她叫喊着：“你不要说！不要说！说出来一切都完蛋了！”

　　凯风只能笑了笑。因为说与不说其实没有差别。石粼自己也知道，石皓爱她。他们相爱，是种默契，从不道明，却彼此明白。然而那道无法逾越的城墙，却实实在在摆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