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莫离寒》陈佳杏

5、肆 阿娇

　　唉。。。。在我发出第N次叹息之后，我决定～～～～回家！！这里的市集，说真得，太让我失望啦。一点都不热闹，只有三三两两得小摊贩沿街卖点水果，蔬菜什么的，根本半点都没有电视上演得那么繁华，不过今天是年初一，可能人家都在家和家人共享天伦，哪跟我们似得不好好在家呆着四处乱窜啊！

　　“小武，那边什么事啊？过去看看。”我突然看见前面隐约有个瘦弱得白色身影伏在地上，赶紧拽着小武过去凑个热闹，总算有点新鲜的看了。

　　近了，才发现，是个全身素缟的女子，她面前的地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篆‘XXXX’，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看着架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要 ‘卖身葬X’。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薄薄的粗布衣裳，小小的身子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让人看了心里着实不忍她这么冻着。果然，‘怜香惜玉’的主儿来了。

　　“小姑娘，这大过年的你穿这一身白，给谁找晦气呢？”一个穿着略显富贵，面目清秀的公子走上前去朝着她肩膀就是一脚，她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鼻血立刻就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衣服上，晕开一朵朵红色的小花。脸也被小石子划破了，显出几道长长的血痕。那位公子的两个跟班完全视而不见她已经受伤，还落井下石的也跟着上去再踢了两脚。

　　我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把那位姑娘扶着坐了起来，她的鼻血还在流，我赶紧拿出手绢，塞进她的鼻孔，让她仰着头，轻拍她额头，叮嘱她就这么仰着，别低下来。正当我在紧急救护伤员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一阵风呼地吹过，抬头看见孙武挡在我身前，手掌牢牢固定住了本来是向着我挥来的一拳。

　　我看见小武在我身边，立马嚣张起来，躲在他身后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欺负良家妇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姑奶奶我今天就收了你们。小武，上！！”

　　小武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刚想说些什么，那两个跟班的拳脚就招呼上来了。只见小武脸色微愠，招招带劲，三下五除二，就打得那两小跟班就在地上拼命求饶。

　　“滚吧，下次要是再见到你们在市集闹事，定不轻饶。”

　　“哇。。。。小武，你真～～～的好厉害啊！一个打那么多！！”见那几个小流氓被打跑了，我马上跑到他面前用袖子擦着他莫须有的汗。小武笑着捏了捏我的脸，然后让小满拿了二十个铜贝给那位姑娘。“姑娘，你拿着这些铜贝殓葬你父亲，剩下的就留着生活吧。”

　　“多谢这位爷出手相救。”低沉的，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她挣扎着爬起来朝孙武福了福。原来她伏在地上的时候看不出身高，现在她站起来了，才发现，相对于女孩子来说，她的个子还真是高啊，十三，四岁的样子，可是个头却快赶上了孙捷。本来在现代，个子高的女生是很多的，可是来到这里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高的，不过除了小满和一些宫女丫鬟，我还真没见过几个这年代的女性，但是看小满孙捷他们惊讶的眼神，就明白了，这女孩子简直就是春秋时期的模特儿啊！！我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纤软小腰身，明秀天真面。淡画修眉小作春，中有相思怨。背立向人羞，颜破因谁倩。不比阳台梦里逢，亲向尊前见。”

　　陈师道的卜算子用在这里来形容她真真贴切。也许是感觉到我探究的目光，她转过头来朝我笑了笑。她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白色的素衣上沾染了黄色的泥土，还有鼻血滴在上面的点点血迹，鼻子上还插着我的粉色手绢，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了她脱俗的容貌，那笑容，就连同样是女人的我都要恍神了。唉。。。。。。为什么大家都是妈生的，差别就这么大呢？？基因果然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小武，我们回家吧。”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我突然感觉到危机。

　　“怎么就玩够了吗？”

　　“嗯，昨儿晚上太累了，现在稍微走走就乏了。”我笑着冲他眨眨眼睛，暧昧的说。果然，看见两抹红晕飞上了他的脸颊。

　　“咱们到前面的茶馆休息一下，我让孙捷雇顶软轿来。”说完，不由分说地牵起我的手，径直朝着不远处的貌似茶馆的地方走去。

　　进入茶馆，冷冷清清的没坐几个人，掌柜的可能看我们的打扮不俗，远远地就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各位客官，里边请。”

　　“老板，请问有雅座吗？”

　　“有，有，几位客官，楼上请。”

　　“客官想用点什么？”待我们落座后，老板恭敬地立在一旁问道。

　　“想吃点什么？”小武转头问我。

　　我仔细辨认了墙上那张牙舞爪的菜单，最后还是放弃了。“小店的特色，都来点吧。”我来这里前后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怎么能学会这么高深的大篆体嘛，小武摆明了捉弄我，哼。。。我气鼓鼓地望着他，他却故作惊讶道：“呀。。。筱寒呢？我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青蛙。”我正要对着他的俊脸上下其手，房间外面却传来一阵糟杂的声音。

　　“小姑娘，陪大爷喝一杯吧！”

　　“。。。。。。”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一个人呀？来，过来爷这边，让爷好好疼你。哈哈。。。”

　　“你。。。放开我。”低沉的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里面隐含着愤怒，也夹杂着无奈。

　　怎么这声音有点耳熟啊？我打开门探出头去想瞧个究竟，却没想到刚好碰上端茶进来的老板，热呼呼的茶水就往我身上招呼了。

　　“筱寒。。。”小武眼明手快的伸出长臂揽住了我，烫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他挡过来的手臂上。“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烫伤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被烫着了，反而着急的把我拉出怀抱，检查我有没有地方受伤。见他神色紧张，我的心里漾过一阵暖流。

　　“没事，幸亏你出手快。你呢？快给我看看。”我拉过他的手臂，把袖子推到手肘处，幸好，冬天穿的衣服多，只是手背红有点点红，倒是不厉害，我这才放下心来。“怎么办小武，今天你都救我两次啦，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我以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语调轻轻在他耳边说。我们这厢在打情骂俏，可把掌柜的给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在旁边作揖赔不是。

　　“真对不起啊，我老眼昏花，没瞧清楚就瞎闯乱窜的，这要是烫坏了贵客可怎么好啊！”

　　“老板，不关您事，是我不好，没撞着您吧？”我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这掌柜的一看就是老实人，长得慈眉善目的，特像公园里早起练太极的老大爷，让人看了就生出几分亲切感。

　　“没有，没有，我这把老骨头了，没事，倒是你，小姑娘，没烫着吧。”

　　“我没事，身体倍儿棒！”我拍拍胸脯显示自己的强壮，不理会小武在一旁偷笑的表情。怕掌柜的还在为这事担心，我赶紧转移话题。“老板，这外面吵吵嚷嚷得干嘛呢？”

　　老板刚要回答我，一抹白色得影子飘然来到门口。

　　夷。。。是那个‘卖身葬X’？

　　“奴婢名为阿娇。”她低着头，不卑不亢的说道。原来，我不自觉中竟然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丢人啊。。。。干脆躲到小武身后做鸵鸟。

　　“阿娇姑娘，你父亲可有好生安葬？”

　　“多亏公子出手相救，家父得以体面入殓。这些是剩下的铜贝，请公子收回。”她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小荷包，恭敬地放到桌子上。“奴婢从此就是公子的人了，愿追随左右伺候着。”

　　“阿娇姑娘，今日之事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取了这些铜贝，好生过日子去吧。”

　　“公子，阿娇虽然没读过书，可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否则老天爷都不容我，就请公子成全阿娇报恩的心。”说完，她俯身盈盈一拜，竟不起来了。

　　“阿娇啊，这么好的事情，你就从了吧，何必要做人家奴婢，看人家脸色呢？”我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她不肯拿那铜贝，我刚刚小声问过孙捷，知道一个铜贝就可以让一家三口过上一年的了，这二十个可不是小数目啊！！都赶上中LOTO了（法国的一种彩票）

　　“夫人，如今这乱世，阿娇一个弱质女流，拿着这些铜贝，只怕是没命花啊，这让奴婢。。。”话说一半，她掩面而泣，瘦弱的肩膀随着抽泣声一抖一抖的，让人说不出的心疼。她的无助，让我想起我刚到这个时代的慌乱，好运的是我俯身在公主身上，而且很快就遇到孙武，从此躲在他的庇佑下不管外面风云变幻，就像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木头，虽然还在飘飘浮浮，起码心稍微安定了些，其他的，就只能边走边看了。我不禁对她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大家都是女人，在这样的时代，难生存啊！“小武，那我们就带她回去好不好？现在就小满一个人跟在我身边，她都有点忙不过来呢！”我挽着他的手臂略带撒娇的摇晃着，期待的望着他。

　　“这。。。”他略微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禁不住我的眼神攻势，“好吧，你喜欢便带她回去吧。”

　　“谢谢。啵～～～”在他脸上啾了一口，阿娇似乎被我的大胆举动吓坏了，呆了呆，但很快恢复正常，“谢谢公子和夫人收留，阿娇一定尽心伺候夫人。”

　　其实我收留阿娇还是有另外一点私心的，像我这么普通的女人，为什么孙武会喜欢我呢？我的心里有太多的不自信和不确定，所以，我想看看美貌的阿娇会不会让孙武走私。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男人要是动了心，理由会有千千万万个的，外貌，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