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过不相识》晒门大人

56、五十六 晴天霹雳

　　“爸，我需要你的帮忙！我要找个病人！现在就要找！”
　　爸爸被我突然的一句吓得愣住，再看到我脸上还没擦干了泪水更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是？”
　　“你别问了，听孩子的就是。”女人跟爸爸说。
　　爸爸看看我又看看女人，“好好好，辰辰你说，找什么人？”
　　是呀，找什么人？我怎么知道蛔虫家的谁生病了。不，不管是谁生病了，只要不是蛔虫就行。
　　“卫扬！”
　　“卫扬，这名字太普通了，你说具体点。”爸爸已经拿起了手机。
　　“保卫的卫，飘扬的扬，女，24岁。”
　　“女的？”女人小声的疑惑。
　　此刻我已经顾不得女人投来的目光，我焦急的看着爸爸。
　　“小张？我是老叶，哎，你好你好。帮我查查医院有没有这么一个女病人，叫卫扬，保卫的卫，飘扬的扬，24岁。最近一个星期住的院。”
　　紧张的等待……
　　“……哦，好的好的，谢谢。”爸爸挂掉电话。
　　“怎么样？”
　　“我们院上个周一是收了一个叫卫扬的女病人，也是24岁，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个。”
　　上个周一……是蛔虫回苏州的第二天。
　　“应该是的，爸，她得的什么病？严重吗？”
　　爸爸没有立刻回答我。
　　“辰辰，这个人是谁？是不是就是以前你妈说的跟你走的很近的那个浙大学生？”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我默默的垂下眼，低下头，当做是默认吧……
　　“爸，你快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病？”
　　“胃癌。”
　　爸爸的声音很轻，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很重很重的两个字。我多想是自己听错了，蛔虫怎么会得胃癌？她身体那么好！她是羽毛球冠军！她从来不乱吃东西，她不抽烟也不喝酒，她连可乐都不喝……
　　“爸，是不是弄错了？”我失笑。
　　“住院部的小张查的资料是这么写的。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也许不是同一个人也不一定。”爸爸试图安慰我，可是看他的表情，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不，我现在就要去。”
　　我冲进房间。
　　爸爸在门外说：“辰辰，现在已经11点多了，医院早已经熄灯了，她恐怕也睡下了。明天再去吧。”
　　我换好了衣服把门打开，拉住爸爸的手。“爸，我一定要见她，我要确定那不是她，她不会得胃癌的。爸，我求你了，你带我去，现在就去……”
　　我泣不成声。
　　“带她去吧。”女人说。
　　爸爸无奈的点点头。我感激的看向她，“谢谢……”

　　医院住院部已经门禁，爸爸一路走人情将我带到了一间病房门口。
　　“7号床位，轻点声，别吵醒病人。”爸爸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慢慢推开病房门，往里面走去。房间里很黑，月光从窗外洒进，我才能稍稍看清墙上的数字。1号，2号，3号……我屏住呼吸。
　　7号……
　　一个修长的身影，白色的被子盖在身上，手上打着点滴，一根透明的管子从嘴里伸出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悄声靠近，绕到7号床的床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完美的脸蛋，我朝思暮想的人……
　　尽管夜再黑，她的脸再模糊，我也不可能看错。是她，真的是她。我最爱的人此刻正躺在肿瘤住院区的病床上，微皱着眉头，她在睡梦中还在承受病痛的折磨吗？
　　我的眼泪泛滥，我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不，这一定是梦，一个噩梦，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信！
　　我跑出病房。
　　“辰辰！”爸爸在身后小声的叫唤。
　　我跑出医院，站在深夜无人的大街上放声的大哭。
　　我才想起蛔虫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有反常的表现，她为什么会越来越瘦，为什么会食欲不振，为什么会睡眠不好……我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为了你死我都不在乎”，“人生苦短，不能浪费时间”，“事实就得接受，无论我们愿不愿意”……还有，她为什么不肯要我的原因……
　　这些种种迹象，我怎么都没有察觉！
　　“叶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我对着天空大叫。
　　“辰辰……”
　　“爸……”
　　爸爸搂住我的肩膀。
　　“爸，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我只记得我在房间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泪水湿了枕头……
　　第二天早晨我起的很早，我到楼下的早餐店买了粥。我知道得胃病的病人只能喝些稀的食物。我用保温桶装好了粥，回家换了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等爸爸一起到医院去看蛔虫。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如此的镇定，我只知道蛔虫此刻正在医院，我要照顾她。
　　又站在病房的门口，我却犹豫了。我看见坐在病床上的蛔虫，如此消瘦，头发蓬乱，重重的黑眼圈。无力的意在靠背上，手上还打着点滴，卫妈妈正在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粥，旁边忙着整理床铺的应该就是她的继父了吧。
　　“妈，我的手机充电器给我带来了吗？给我充上电吧。”蛔虫的声音都是如此虚弱。
　　“吃完就给你充。”卫妈妈声音哽咽，继续一口一口的给蛔虫喂粥。
　　我靠在墙边，眼泪毫无预警的流。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我的扬……我没有勇气面对你……
　　我拿着保温桶转身离去……

　　“爸，卫扬她情况怎么样？”在爸爸的办公室里，我问。
　　“我刚刚和她的主治医生讨论过了，情况很不好，已经是晚期了。”
　　“做手术呢？肿瘤切除了不就好了吗？”
　　“辰辰……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说实话，手术只能帮她延长半年到一年的命，而且手术费用很高，其实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严重！我前面看见她还好好的，她才住院几天不是吗？”
　　“以前她已经在靠化疗和药物维持了。化疗需要定期执行，医生早就建议她住院，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答应。”
　　怪不得蛔虫前段时间老是回苏州，还说是卫妈妈找她有事……更可怕的是我还闹着和她分床睡，竟没有注意到她在吃药……叶辰！你到底蠢到了什么地步？这可是你最爱的人，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卫扬，她……知道吗？”
　　“医生已经把病情交代清楚了，她已经决定放弃手术。”
　　“那不做手术的话，她还有……多久的命？”
　　“如果坚持化疗和药物的话10个月左右。”
　　10个月，扬，你许诺我的永远就是这10个月？
　　“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