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如山海》理想瓜

54、chapter 54

　　因为有G&O的背书，海山项目基金募资很顺利，意向投资者一批又一批地接洽，章画志难得有了年轻时的状态，卯着一股劲地扎了进去，是要借此一洗前耻还是要创造人生的第二次辉煌？谁也不知道。

　　只是机会到来时，没有人能忍住，眼睁睁地看它溜走。

　　除非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不是个很有项目眼光的人，海山成立这么多年来，有过这么多新人，可成了的有几个，又留下几个，大家都有目共睹。

　　但以往是他们自己独立运营，自负盈亏，所以即便错了也问题不大，无非是钱的问题。现在要以海山的名目成立基金，投资进来都是投给的项目，万一砸了……

　　章画志不敢想，只能把这事情跟陈晶莹说了。

　　陈晶莹刚毕业时是他的助理，她本身就是顶尖学府毕业，海山那会虽然刚起步，但她作为总经理助理，大小事宜她都要管，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却能方方面面都处理得颇为妥当，后提出离职要跳槽去G&O，章画志也没拦。

　　他知道，她能力在他之上，不该被困于这方寸之间，该去广阔的天地尽情磨练一番。

　　只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海山，只能说是命运蹊跷，或许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他们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陈晶莹听完后，沉思了一阵。朱思丽离开后，她接手海山的运营工作已有一个月余。加上之前被奇欢欢“下放”的三个月，她对海山业务的了解程度，确实不亚于章画志。

　　可是娱乐圈是个很奇特的地方。它不依赖于经验，不依赖于市场，运气成分远大于实力，天时地利面前，人和有时候并不起什么作用。更何况，娱乐圈是个掐尖的世界，用本就数量少到可怜的人上人来赌，这个赌资太过奢侈，也太过昂贵。

　　说白了，下注就只是一瞬间，还是得靠运气，或者说，得靠直觉。

　　而在海山，运气和直觉最好的人……她舒了一口气，回道：“我会让人把海山手头上所有的项目资料梳理出来，你让苏老师来决定吧。孰优孰劣，他大概会比我们选的，要更准确一些。”

　　章画志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苏浔这段时间很忙，白天要拍摄，晚上要忙专辑制作，偶尔会有商务行程穿插。章画志突然找来说让他帮忙选项目，他一头雾水。

　　想找奇欢欢帮忙来着，可她也没比他好哪里去。

　　白天陪着他拍摄，晚上继续处理集团的事情，他没有拍摄行程的时候她就去开会……这段时间夜里好几次都昏睡在书案前，连回床都是苏浔给抱回去的。

　　他无奈，但海山他也有份，这么多年不管不顾，章画志也算给尽了他面子。可未来……成立基金对海山来说有多重要，那天开会他也在……最后还是决定抽时间，把章画志给过来的项目资料给研究完了。

　　给到回复的那天，他刚好在高立麟的剪辑室看样片。章画志坐在后头的沙发上，把他选出来的项目看了一遍，眉头紧皱，问：“为什么？”

　　苏浔让他把所有的项目资料摊开，开始解释：

　　“首先，外貌，不一定得很好看，但是，必须没有攻击性。艺人这个工种，本质是服务观众的，如果外貌的攻击性太强，很难与观众拉近距离。

　　“第二，实力得有说服力。可以小众，但是得是能说服人的小众，不然就得是能让大部分人认可的普通。音域一般但音色讨喜，唱商不错，能把一首很普通的歌唱得让人记住，就比音域很广音色刺耳总让人觉得在炫技要强。

　　“第三，人品得经得起考验。这个圈子不需要实打实的老好人，但需要能维持住自己形象的聪明人。观众并不关心这个人真实是什么样，只需要他不要被人发现他是个坏人就行。那些我们没法做到让人不发现的，过……

　　一条条，一段段，条理清晰，逻辑顺畅。

　　等他说完，才发现高立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架起了摄影机，而章画志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两人随后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对方所想，因为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情。

　　高立麟更是鼓起了掌。

　　章画志则是啧啧称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在看人方面这么会呢？早知道就让你去做星探去了……”

　　苏浔不想听他那些“奉承”话，分不清他是真心夸赞还是有意挖苦，直接打断道：“滚。”昏暗里更是觉得耳后有些发热。

　　高立麟则是给出了别的视角：“我看啊，你最近就是跟某人混多了，近朱者赤。”

　　章画志不知内情：“某人？”

　　苏浔直瞪他。

　　高立麟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并不觉得章画志那憨货能联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工程文件，反驳道：“我有说错吗？近墨者黑。”

　　苏浔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因为大概率，可能他说的是对的。

　　屏幕上是前段时间的拍摄素材，拍摄地点在G&O国贸的直播基地，纪录片拍摄和直播商务安排在了一起。

　　源源不断的电商促销节点，G&O旗下品牌的直播间基本上没停过。24小时店播不停，偶尔中间黄金时段，会有嘉宾空降。高管、总裁、网红、明星……都受邀在列。

　　奇欢欢的时段在前，本以为苏浔没那么快到，结果一化完妆出来，就碰上了他和海山的人。一群人只碰了个面，便各自忙去了。

　　苏浔很少能看见这样的奇欢欢。

　　镜头前的她得体大方，笑容挂在脸上，可笑意不达眼底，是肉眼可见的逢场作戏。偶尔避开镜头，一转头便是藏不住的疲惫和倦怠。

　　可没有人敢质疑。因为她眉眼间的凌厉和狠绝。她在配合所有人演着戏，演一出明明身临战场，却不屑战斗的戏。

　　2个小时后，苏浔妆发完成，奇欢欢也结束了直播。

　　可他一出门，便看见一男人正堵在奇欢欢面前，对她破口大骂。

　　“……利益点都是定好的，你不按脚本，张口就来，亏掉的钱你来填吗？让你配合上个节目各种不愿意，定好的内容你说改就改，该你做的事情你不做，不该你做的事情你还怪会给自己摆谱的，你这总裁当的……脸都不要了，你他妈就是个打工的……”

　　话越说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大。

　　站在苏浔身后的高立麟皱着眉悄声问陈晶莹：“怎么回事？”

　　陈晶莹快速掏出手机，刷了一会才回道：“大概是刚刚直播的时候，奇总答应给半价的事情。据说原定是95折，主播提要求，奇总答应了。然后又是大主播，订单量走得快，库存一下就拍没了，拢共一算，压根没赚，还快亏没边了，所以易总就杀到这来了……”

　　那头奇欢欢也不示弱，直往易令飞心肺管子上戳：“你这直播电商本就是靠卷价格卷起来的，破价破得整个市场都没得玩了，别在这装什么无辜单纯。而且成本价多少你我心知肚明，离亏远着呢。我给你抬销量你不谢谢我就算了，别在这给我发疯……”

　　争吵若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来我往后的结果，就必定要有输赢。哪怕赢得不体面，也不能输。

　　至少对于易令飞来说是的，输了就等同于下不来台，下不来台的人就没有好果子吃。

　　但明显，他处于下风，奇欢欢的冷漠和临危不乱，是他不管怎样作法都打破不了的。

　　他控制不了自己越发焦躁，直到被彻底点燃，谁也不知道奇欢欢到底说了什么，就惹得他突然瞪大了眼，手也朝奇欢欢伸了过去。

　　高立麟一看，立马把手中的机器扔了，拔腿就往那跑。结果……没来得及。

　　因为苏浔拦住了。

　　易令飞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在他的场子还能有人敢上来拦他，正想破口大骂，就听见奇欢欢说：“松手。

　　苏浔恨不得直接用劲捏断了算了，但还是松开了。

　　易令飞一得了劲，就想下手。

　　结果奇欢欢完全没躲，而是瞪着他吼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动手。“

　　话音刚落，易令飞的掌心便停在了半空中。

　　奇欢欢看了一圈周围的手机，大声问道：“谁来告诉我，公司内部一旦发生霸凌或者暴力事件，什么后果？“

　　周围人挤得密密麻麻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轻则开除，终生不再录用，重则罚款赔付，上不封顶。”奇欢欢看着易令飞，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而罚款金额，由受害者来定。易总，你确定，我想要的金额，你给得起吗？”

　　易令飞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计可施，只能慢慢地把手放下。可心里头的火无处可发泄，一转头看见站在一旁的苏浔，一眨眼就扇了他一巴掌。

　　“你……”这确实是奇欢欢没想到的。

　　他扇完还要继续骂道：“什么狗东西，连我你也敢拦……”

　　话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开了去。

　　奇欢欢抬眼便看见高立麟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扑上去，骑在易令飞身上，一拳接一拳地落下。

　　周围人愣了两秒，全都涌了过来。

　　场面一阵混乱。

　　奇欢欢只感觉自己被人推搡着，脚都快离了地。直到一人从旁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进了他的怀里。

　　一时间天旋地转，时间静止，她只闻得见苏浔身上那清苦的草木香。

　　似曾相识的闹剧，荒诞开始，又该如何收场？

　　在所有人都没想明白的时候，奇欢欢突然推开了身前的人，凛然穿越人潮，于人潮中伸手夺过一支笔，然后走到纷乱中心，一手把高立麟拎开，一手扯过易令飞的衣领，毫不犹豫地朝他眼中深处插去……

　　易令飞被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眼睫毛甚至还扫过了那支笔的笔尖，双手下意识高举，任谁看，那都是投降的姿势。

　　而周围人，都不自觉屏息……那笔看起来就像是就已经碰到了易令飞的眼，而奇欢欢也已然是暴走的状态，眼神更是发狂，仿佛易令飞敢再动一下，她就会立马把他给杀了。

　　被扔在地上的高立麟也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手更是下意识伸出去想要去阻拦……发疯的奇欢欢他是第一次见，谁又能想到她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苏浔知道。

　　那笔尖停在眼前是什么感受，他怕是在场最清楚的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抢了他吉他，差点没被奇欢欢生生踢死的人。

　　而此刻，又多了一个。

　　剪辑室里，苏浔回想起那日易令飞的反应，没忍住笑出声。

　　高立麟瞪了他一眼：“把云端上圣洁纯白的高岭之花，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杀人狂，亏你还笑得出来，你这个坐享其成的始作俑者，”

　　苏浔挑眉，是么？为什么他不这么觉得？

　　他不自觉想起他们初见时那个夜晚，月明星稀，照得她走在路上的背影分外好看

　　她从不是什么高岭之花，而是侠义心肠忠肝义胆的女侠。

　　“你那些腌臜手段，尽管冲我来，但其他人，你要再敢动，我保证你连工都打不了。”

　　就和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完事后潇洒离去。
　　只留下一丝风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