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喜善大人

5、第五章 捉奸

　　施洛然快速地将面前的那盘扬州炒饭扒进肚里。她原以为自己不会有胃口，结果吃得很快很干净，原因竟然是因为兴奋。她在跟踪任思哲和王巧霞，想证实他们的关系。只是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希望发现任思哲的背叛是事实还是希望发现一切都只是误会。
　　如果一切都是误会，她能以一个尚未发生的罪行把任思哲判定出局吗？施洛然咬咬嘴唇，心想，也许她更希望罪名成立好让她能够下定决心离开这个男人吧。对，离开他，不再给他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
　　小食馆对面是一家有名的湘菜馆，任思哲和王巧霞就是在这里接受某广告客户的宴请。王巧霞那辆漂亮的白色宝马车就停在饭馆门前。
　　已经三十七岁的王巧霞曾经是省歌舞团的台柱，年轻时因为长得漂亮而被某省领导的儿子看中，做了高干儿媳。两年前因为和歌舞团里的新管理层发生矛盾，一怒之下辞职，已经成为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丈夫便把她安排到中州日报当了副总编。
　　只有高中学历的王巧霞写作水平并不高，报社领导只好让她负责行政工作，也算是发挥她长袖善舞的特长。但她又是个爱面子的人，每个月总要弄出一两篇新闻报道显示一下自己的专业能力。她的处女作正是由任思哲负责编辑。生性谨慎的他为了不得罪领导，只能把那篇惨不忍睹的稿件重新撰写后再以王巧霞的名义发布。
　　王巧霞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便干脆把他当作自己的御用编辑。任思哲也有心攀上这棵大树。当年校园里的大才子也不甘心被埋没在众多的普通编辑中、被隐藏在女友的光环下。一来二去，王巧霞还真对他另眼相看，把他提为自己的助理，常带着他出外应酬，新闻稿更是完全由他代笔。
　　这些事任思哲没有瞒着施洛然，实际上报社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施洛然一方面很鄙视王巧霞的做法，一方面也为任思哲能得到重用而高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前途无亮。但她从没有想过任思哲会和王巧霞有一腿。那个女人虽然风姿犹存，但毕竟是个老女人，任思哲还能是图她的美色吗？
　　想明白这一点，施洛然突然觉得很恶心。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王巧霞和任思哲从湘菜馆中出来了。王巧霞穿着一件黑色洋装，显得身材修长，看不出来已经年近四十还生过一个孩子。施洛然看着他们上了车，才从小饭馆中走出来，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白色宝马。”施洛然还没有关上车门就说道。看到司机愕然的面容，她掏出记者证镇定地晃了晃。她以前也用过类似的方法追踪采访对象，但以权谋私还是第一次，心里其实有些慌张。
　　“哦，你是记者啊。”司机恍然大悟，一踩油门冲了上去。“记者小姐，那车上坐着的是哪个明星？我怎么就没有认出来？”敢情他把施洛然当成了狗仔队。
　　“呃，真是对不起。虽然我现在做的事有些不地道，可在正式报道之前我也不方便随便透露被采访人的身份，这是我们做记者的……”
　　“我明白，职业道德嘛。你放心，我们开出租车的也有职业道德，不管在这车里讲了什么，出了车门就全忘了。”司机豪爽地大笑着，倒让施洛然的心情好了一些。
　　司机大哥很热情，一路上不停地向施洛然吹嘘他所知道的名人隐密，让施洛然都有些招架不住。当看到白色宝马拐进了某小区的大门后，她赶紧下车，和司机大哥告别。看着那扇装饰豪华的大门，她不禁心想，也许她应该说自己是准备捉奸的私家侦探更为恰当。

　　施洛然并没有走进小区，而是在对面的一家麦当劳坐了下来。她并没有捉奸在床的兴趣，也没有那个勇气。她只是坐在那里，点了一杯咖啡，隔着玻璃窗远远地看着。
　　时针过了十二点，玻璃窗外已经看不到太多的行人和车辆。施洛然喝完第五杯咖啡，拿出手机，拨通了任思哲的号码。响了很久，才终于有人接通。
　　“喂，洛然，有什么事吗？”任思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貌似还有些惊慌。当然，也许这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施洛然沉默了一会儿，才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你今晚有应酬，怕你喝多了，打个电话来问问。”
　　“哦，不会。我要送王副总编回家，没敢喝酒。”
　　“你还要送王副总编回家？那你不是要弄得很晚？现在已经到家了吗？”
　　“嗯，已经到家了，正准备休息呢。”任思哲的声音压低了。
　　施洛然的眼睛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眼眶有些热。“是吗？那我不多说了，晚安。”
　　“晚安。洛然——”任思哲急切地叫了一声，可犹豫了一会儿却只是说出了三个字：“明天见。”
　　“明天见。”施洛然挂了电话，又叫了自己的第六杯咖啡。明明放了很多糖的，为什么连心里都觉得是苦的？

　　第二天再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施洛然主动约任思哲吃晚餐。接到邀请，任思哲又惊又喜。昨天半夜那个意外的电话把他吓了一跳，虽然自觉没有露出马脚，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也多少有些愧疚，餐桌上的表现也就显得格外的殷勤，好像是要弥补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这话果然有道理。”施洛然看着他，心里暗想着以前有多少次是类似的情况。她的表情看不出来对昨晚的事有什么怀疑或是不满，实际上她压根连提都没有提。
　　“洛然，昨天晚上我回到家已经太晚了，又觉得很累，所以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呵呵，你可别生气啊。”虽然施洛然没有提及，任思哲还是觉得应该多说点好话把这事圆过去。
　　“我知道。”施洛然笑咪咪的。“那么晚了，还要做那么辛苦的事，你没力气说话是很正常的。这事是我不对，明知道你很累还打电话吵你。”
　　“看你说的，我怎么会怪你？你不也是关心我吗？再说，也不是什么很辛苦的事……”任思哲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忙低下头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抬起眼看施洛然的动静，正看到她认真地拿着餐刀切牛排。那牛排只有七分熟，肉划开后还带着些类似鲜血的红色。不知为什么，任思哲觉得自己肋骨的地方也跟着那刀刃的滑动疼了起来。
　　“洛然，白天你去哪儿了？我去办公室找你没找着。”任思哲不敢再看，忙移开视线找话说。
　　施洛然停住刀叉，抬起头说道：“哦，出去办了点事。”她仍是笑咪咪的，眼神里时不时闪过一丝兴奋。
　　“有什么好事吗？看你高兴的都藏不住了。”任思哲心里松了口气。
　　“嗯。我今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并且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所以很高兴。”施洛然把一片带着血色的肉片送进嘴里，认真地咀嚼着，眼睛却是看着任思哲。
　　“什么决定？能告诉我吗？”任思哲觉得有些好笑，施洛然这时的表情有点像个小孩子。
　　“现在不行，以后再告诉你。”施洛然微微垂下眼帘，手里的餐刀在牛排上重重地划下一刀。“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是吗？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任思哲大笑起来。意外的惊喜，这样的事通常是他做的，施洛然更愿意把精力花在工作上。会是什么呢？今年的生日和情人节都已经过了，圣诞节和新年又太早……难道是和结婚有关的事？他们可是说好等新房弄好就领证结婚。
　　任思哲刚刚兴奋起来就立刻想到另外一件事：王巧霞怎么办？虽然那个女人说过不会妨碍他和施洛然结婚，可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且，结婚后两人整天生活在一起，能不能瞒得住也是个问题。他倒是有心早点和王巧霞分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又担心分手后王巧霞答应的那些好处都变成了泡影。任思哲的心情变得有些坏，手里的勺子烦躁地翻腾着盘子里的饭粒。
　　施洛然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变化，依然笑咪咪地点着头：“嗯，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家，施洛然打开新申请的邮箱，果然收到了她想要的邮件，来自一个叫作黄老邪的ID。她知道那人其实叫作黄东，小有名气的自由摄影师，算得上半个同行。只算半个，是因为他不但为媒体拍摄名人隐私照，也私下接受旷夫怨妇的聘请。
　　昨晚坐在麦当劳喝咖啡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能平静地接受一切，甚至应该高兴自己终于有了足够的理由离开任思哲。可回到家，因为咖啡因而兴奋的大脑里只有一句话：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哪怕不会再发生任思哲在法庭上诬陷她的事，她也没法如她原来所想，只是单纯地把任思哲从她的生活中甩开，然后继续追求她的幸福。
　　她要报复！她要让这个伪君子为他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她要让他后悔辜负了她！
　　施洛然没有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和黄老邪联系，她不知道黄东是不是认识她，但还是谨慎些好。王巧霞的夫家是典型的高干家庭，她可不想再为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她把自己伪装成王巧霞丈夫的情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只要黄东相信就行。
　　按照约定，她把一半款项打进黄东指定的银行账户。操作完成后，她看着电脑屏幕露出一抹冷笑：“好好等着吧，任思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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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晕，半夜干活的代价，居然把第四章发了两遍。。。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