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秋梦如

25、新结局之番外

　　我现在叫金维止。
　　爱新觉罗便是金，尊贵的金；维民所止。这是阿颖问过我的一件事，一件本不应该发生却不得不发生的事。

　　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帝王、天下、江山、爱人，我统统失却了。
　　悔吗？不不不。我爱她就好。我知道，她也爱我。含恨饮鸠酒时，她的绝望惊醒了我。我无力拦阻，只好同她一起饮恨。
　　我永远都是迟到者。那怕，我并不比她的他少爱半分。也许，只是因为我爱的不对。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可以学，而我，没机会了。

　　一着错，满盘皆落索。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爱，全都是错的。
　　她的世界是个崭新的时代，这里，男女尊卑全无不同。她的不同，在这里，泯然众人。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会每夜每夜想念她，直到胸口疼痛。

　　贾士芳外表猥琐，却有真本事；他硬是凭一已之力打开了时空之门，把我送了来。本来，还要加上阿颖的，可谁知道，她竟然不翼而飞了。
　　绝望的我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完全不知所谓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应该去那里，我也不知道应该去那里找她。我的冕服不合时宜，我的辫子不合时宜，我被当成是疯子，或者戏子。
　　没有人能够教我，没有人能够救我。我终于理解阿颖的悲哀，她在我们那里，同样无助。
　　幸亏一个男人帮助了我。据说他因为实验失败而想自杀，我的出现，无疑是他的曙光。他的实验居然真的成功了，他离开这里，去寻找他的新生活。而我，顶替了他的生活。
　　这个男人当然姓金，追溯下来，是我的不知第几代孙儿。
　　一个学金融的男人狂热地爱上物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错误，不过我感谢这个错误，否则的话，我拿什么去见她呢？

　　在那些闭门不出的日子里，我疯狂地阅读着。“像海绵一样”地吸收着所有的一切。虽然，我并不知道所谓的海棉是什么。
　　我要学的很多。在这里，我学会了上网。号称无所不能的因特网并不能让我找到她。关对她的世界，除了烟草和云南，我一无所知。
　　那么我就到云南去。正巧，我所在的公司有名额。当然，如果没有我也要去就是了。
　　她还是那样子，初见时那样子。迷糊中带着精明，真是很矛盾的人。
　　她跟同事关系应该不错，本来她也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她并没有认出我，也许在她心中，我这个坏人早就应该死了。

　　她想不到我来了，我，想不到老十四也来了。
　　兜兜转转，牵牵绊绊，我们三个，还是这样一个局。解不开的局。
　　这一次，我学会了爱，于是，我放开了她。
　　她幸福，便是我幸福。她开心，我也开心。

　　福源雅除了有个中国名字，俨然已经是洋人了。我在飞机上认识她。
　　她刁蛮无礼，像曾经的郭络罗氏；她美艳绝伦，像我的曾祖母。我斥责了喋喋不休盛气凌人的她，因为我觉得阿颖不会这样不识大体。
　　紫禁城中，我又见到了福源雅。她正在我的画像大放劂词。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啊。居然会ＣＯＳ。”
　　她想说我穿着异族衣物画像？哼，果真是没什么见识的蛮夷女子。就算她有中华上国血统，想必也被洋面包冲淡了。
　　阿颖的绛雪轩人迹罕至，这里比不上长春宫或者毓庆宫吸引人。
　　海棠花瓣飘落，宛若雪花片片缤纷而降。我站在花下，不觉微笑。阿颖常爱躺在花树下假寐，花瓣沾身便如前朝花黄一般，煞是好看。
　　“好美的男人。”
　　闪光灯亮，我听到一声赞美。还是那个洋女人。她举着相机冲我左拍右拍，我顿时恼怒起来。
　　若我知道，摔了个破相机会惹来一个女人，那么，便任由她拍又何妨？

　　她怔怔地看着摔得不成样子的相机，扁扁嘴要哭不哭；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她身上，她也顾不拂去，只顾蹲下细细搜寻。
　　没一会她就找到了那片小小的存储器，宝贝似的塞进包里。
　　正要走开，她冲上前来拉住我的衣襟：“你弄坏我的东西不要赔的吗？”
　　英吉利语我自然是听得懂的，但她的发音却甚为古怪，也许，是乡下方言罢。
　　“你侵害了我的肖像权，怎么算呢？”皱眉拉开她的手，我拂拂衣襟不悦。
　　她眼珠一转，快活起来：“不如你给我当模特儿好了，我不用你赔相机，然后我再给你钱啊。”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来。
　　“你是大学老师？”我颇不敢相信。这一个看似天真实则单蠢的少女难道就已经是博士了？或者医生?
　　福源雅小姐并无得色，只追问道：“如果是真的你就答应我？”
　　“哼。”说来我并没有多少好奇心，闻言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啊呀，好巧。”正掏出门卡塞入，身后又响起那个娇憨的笑语。没有理睬她，我转身进了房。
　　阿颖此时，想必是与十四弟双宿双栖吧；只可怜了我，独个儿向寂寥。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一杯接一杯地灌，盼着一醉方休，不再悲伤。
　　电话响起，朦胧间只见到那边妖媚地问我需不需用人陪。不不不，除了阿颖，我不要别人。
　　是谁在敲门呢？
　　门铃不屈不挠地一直响，我只得起身。
　　洋婆子穿条粉红棉布长裙子，笑吟吟地站在门前。
　　她扬了扬手中纸袋，得意洋洋：“帅哥，照片打印出来了。你看。”
　　我地把抢过来，便要关门驱逐。她动作倒快，一条腿伸进来挡住。

　　醒来时我头痛欲裂，触手处是软玉温香。
　　一具女体躺在我身边，四肢攀附在我身上，情景香艳无比。
　　醉后铸大错。
　　她醒来了，一愣之下竟然向我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一张俏脸通红。我心中突然生出丝怜惜，温言相劝：“是我不好，我会对你负责任的。”话甫出口，我便即后悔。若阿颖知道，恐怕更不能原宥于我。
　　但看着她盈盈泪眼，我便狠不下心来了。
　　她强撑着穿衣，梳洗后讷讷地开口：“你不用多想，这种事很平常。你寂寞我也寂寞，我们不过是萍水一梦。”
　　说完她飞也似地逃走，我追了出去，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一夕风流原本无妨，奈何姻缘天定。
　　就在新职位的面试上，我又见到了这位‘太女’。同事所说的空降太女，想必说的就西洋来的少东家福源雅。
　　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以一国之尊屈居人下，我并无太多不适，阿颖说过人与人之间平等最重要。
　　工作一如既往的容易，除了思念外，我别无所欲。

　　福副总开始常常约我吃饭，美其名曰工作餐。
　　可她主管销售，我负责财务，走得太近徒增是非。婉拒数次之后，她竟然私配公司配发公寓的钥匙，半夜里进了我房间。
　　“我就是爱上你，不行吗？”她说得又快又急，一脸的泪水在幽幽灯光下楚楚可怜。
　　拧亮灯，我定一定神，诚恳地对她说：“我有心上人。”
　　“那，人不管，我和她公平竞争。”
　　我晒笑起来：“是吗？公平吗？那好吧，我辞职，让你和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她二话不说同意了。

　　这件事阿颖会怎么做，那一件阿颖又会怎样做。渐渐的，记忆中的阿颖变得笑嘻嘻活力充沛。
　　就像福源雅。

　　我以为我可以移情福源雅，原来，还是不行。
　　接到喜贴，我喉头就腥甜起来了。
　　拉下袋口巾捂住嘴，我在洗手间里痛彻心扉。
　　我要回去看他们，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着他们幸福。一个是亲人，一个是爱人，他们幸福，便是我的幸福。
　　老早就准备好的钻戒，看来是用不上了；她会收吗？

　　一对戒指，她一枚我一枚，冥冥中，我们还是种下姻缘。

　　抱着我的新娘，我喃喃：“小雅儿，对不起了，我不能送你戒指。”
　　她笑了，白色面纱被吹得一动一动：“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执着她的手，我便与她偕老。意虽难平，也是齐眉举案一生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