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秋梦如

21、暗潮涌动

　　长春宫，承禧殿。
　　德妃懒懒倚在榻上。
　　“你见过十四福晋了？”
　　“回娘娘话，奴婢见过了。”
　　“论出身，你是汉人；论容貌，你也不及她美。你凭的，只是老十四的心。要说你在这宫里倒也还循规蹈矩，不过你要是伤了老十四，我可头一个饶不了你！”说到最后眼里精光一闪，把我吓得一激灵。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这儿没有旁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耐心儿等一年，现下老十四刚刚新婚，硬塞一个侧福晋那不是给新媳妇难堪吗？明年我就请皇上把你赐给老十四。只不过有一个，你可别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是汉人女子，家里教的严，我是知道的。不过可防不了老十四，你自个儿就得劝着他。”
　　这是什么话。听着真别扭啊。唉。痛苦。
　　那是胤禵新婚第二天早上。
　　大清早，德妃就把我叫了去训话。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她是不是全知道了，可是我现在真顾不得那许多了。一个胤禵就已经让我头大如斗了，现在我只要脑袋一得空，眼前就是完颜琴霜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摇摇头，摇掉那个恐怖的女人。我走回回廊上班。
　　继续研究药物学。看来我必须得诈死埋名才行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
　　站在承禧殿侍候着。
　　面前一派喜气。新媳妇来给婆婆请安了。
　　德妃大概是故意的，特意把我从书库弄来这儿罚站。
　　无聊死了，站都站不稳，还得听着婆媳二人哈啦。
　　十四笑咪咪地，眼睛看着完颜琴霜。德妃看在眼里很是高兴，扫向我的眼神就多了点其他味道。
　　要是这小子移情别恋，第一个整死我的就这老太婆吧。
　　心里有点寒。
　　看来洪熙官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得去求老五了，只不过希望他不要狮子大开口才好。毕竟十四是真的爱我抑或是一时迷恋，我其实还不太清楚，现在人又弄了这么一漂漂又有才华的老婆回去，搞不好要不了几天就得把我扔爪哇国去了。说实话十四在我这儿也没捞到点什么好处啊。
　　正在胡思乱想，德妃叫我了。
　　“阿颖，带十四爷下去咪会儿。”德妃怜爱的看着十四。我瞄一瞄胤禵，他果然是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打呵欠呢。
　　“是，奴婢遵命。十四爷，请。”
　　出了门，我带着他径直往绥寿殿而去。
　　“我不去那儿，我去你屋里。”他拉着我的胳膊。
　　“回十四爷，奴婢屋子简陋，没的让您不舒服。您还是到这东配殿歇吧。”昨晚没睡好也不关我的事吧。谁让你被翻红浪的。
　　笑一笑，他不再说话。用力拉着我，他偏偏就向甬道那头女宫的住处走去。
　　我气极：“你怎么这样子啊，你还让不让我活啊，难道你昨晚没看见你老婆那张晚娘脸吗。”
　　“说得好，晚娘脸，还真是挺像。”嘻皮笑脸凑上来：“你自己选吧，要么去你屋，我只睡觉；要么就在这儿，我亲你。”
　　“那说好了啊。还有，要是娘娘生气怎么办？”怕了你了行不行？
　　“不会的，额娘一定不会知道的。再说，不是有我吗，你甭操那心。”
　　躺在我床上，小子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他平静的睡颜，我想起来他其实才十六岁呢。整个一高一孩子。跟了他，总感觉怪怪的。可是让我离开他，我还真是不舍得啊。
　　手轻轻抚上他俊逸的脸，留恋着手底下那温热的感觉。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他的唇。
　　腰上一紧，胤禵把我拉进怀抱。“阿颖，阿颖，阿颖。”一迭声在我耳边轻吟。“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我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滞。

　　制造麻醉剂是没什么可能成功了，实在是因为我基础太差。我整天窝在回廊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那么混着。
　　完颜福晋常常进宫来给德妃请安。也不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每次都把我叫去侍候。
　　真是人不可貌像，海不可斗量。看完颜氏娇怯怯似林妹妹，心机却深沉得很，比宝钗加熙凤还要厉害些。每常妙语解颐，逗得德妃乐不可支；又深谙进退之道，从不仗势压人；平时妯娌相逢，总是温良恭俭让，赢得不绝口的赞；藏愚守拙，避嫌远祸。会做人、善应候。
　　要不是那天晚上见过她怨毒的眼神，我也一定会像淑玲那样，把她当成新偶像来崇拜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我倒是客气得紧。可陪侍在侧，总会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一直使用职业性的微笑，我觉得比前世还累。本来想在这里会有点悠闲生活，谁知道十四搞个厉害人物来收拾我。
　　毫无新意地过完了年。今年还算好，德妃没让我跟去，留在宫里，我借口不舒服早早睡了觉。
　　三个阿哥来拜年，各自携伴，太多的人让我脑袋痛。
　　碰见十三关心的眼神，我连回应都没敢给。
　　老四府里的，本来平时倒也见过，还算好相处。可惜跟着冰山来，大家坐在一起话都不多，就是跟着德妃凑趣罢了。只有那拉氏还算大气，陪婆婆有说有笑的。
　　十四两口子简直一对儿金童玉女，一样的幸福笑容，不时的你捏捏我的手，我踢踢你的脚。呵呵，我是没看见，那是淑玲说的。还把小丫头给气得。直说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好容易日子恢复平静。完颜氏大概是夫妻恩爱了，也没什么空来宫里示威了。
　　呆在回廊里，我连唱歌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长桌上，我开始睡觉。最近我几乎都在睡觉，不论白天还是晚上。
　　怎么有苍蝇？
　　不错天气是渐渐转暖，可是不至于就有苍蝇吧。
　　反手一巴掌，赶开。我可还想睡呢。
　　一声闷响。
　　这苍蝇怎么这么大动静？管他呢。
　　朦胧中，身上暖和起来。哦，太阳出来了吧。
　　啊，真舒服。睡眠是女人最好的美容师嘛。
　　伸个巨大的懒腰。
　　怎么打到人了？
　　胤祺？
　　“奴婢给五阿哥请安，五爷吉祥。”我推金山倒玉柱拜将下去。
　　“沈姑娘不必多礼，我来找本儿书。”胤祺脸上的笑容一直是很真诚的，看了让人觉得心里很安宁。
　　“不知五爷要找什么书？奴婢可否帮得上忙？”怕了你了，上次那本让我找了好久耶。
　　“哦，不用了。我自个儿找就成。”
　　“那奴婢就不打扰五爷了。”闪人吧。现在我跟本不想跟“人”这种东西打交道。
　　也不知道老五找到本什么书拿着过来，在书桌上坐下，写什么呢？可惜我没了好奇心。
　　“给你吧。收条。”一张纸片。
　　不解地看着他。
　　“你上次送书给我不是要了这玩意儿吗？”很意外，他还记得？
　　“还不知道你会写英吉利诗，下次汤师傅来，我带他来跟你讨教，可以吗？”你怎么这么多话啊，一个人唱独角戏有意思吗？
　　盯他一眼，我没好气地说：“奴婢小小宫女，自是不会什么，讨教如何敢当。还求五爷别给奴婢惹麻烦。”语气很不好。他却没有生气；“哦，是了，我是没有想到这节去。”
　　我有一点很不好，蹬鼻子上脸：“五爷若是没什么事，奴婢恭送五爷。”人家不生气，我就拿人当病猫。看老四，我就没这个胆子。
　　笑一笑，他并不以为忤：“是没什么事了。”
　　老五倒真是个好人。可要如果我求他帮我逃出宫，会不会太冒险？算了，还是等小洪消息吧。
　　我已经太久没见过胤禵了，久得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儿了。
　　清闲日子过久了，大概老天爷会妒嫉吧。
　　我在我的办公楼——书库里好好儿的，没招谁没惹谁。可惜有人偏偏不让我安生。
　　麻烦来的动静儿挺大。
　　我正循例睡觉呢，纳兰婉婉和完颜琴霜连袂而至。
　　“好大胆的奴才，见了本宫还不跪下。”一声娇叱，把我的磕睡虫赶跑了。
　　看清是这二位，我跪倒在地，今天看来得罚跪了。“奴婢给蓉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奴婢给十四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有什么招使了出来吧。最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罢。忍一时之气，全百年之身。我安慰自己。
　　两人趾高气扬地坐下了，自有心腹丫环端茶倒水，抹桌拂凳。
　　完颜琴霜找了本书就看了起来。
　　纳兰婉婉可耐不住寂寞，站在我面前开始教训我，我左耳进右耳出，心里暗暗好笑。这功夫我早被公司主管训练出来了。见我低头默不作声，纳兰婉婉有点没趣，看看四周，找了根掸尘的鸡毛帚就往我身上招乎。
　　“婉婉，别打她的脸，让人剥了她衣裳打。”完颜琴霜连头都没抬。
　　是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叹口气，开始蓄力准备发难。
　　几个小丫头已经不知死活地走了上来。
　　淑玲气喘吁吁地跑了来：“你们，你们住手，你们今天要是敢碰阿颖一下，我跟你们没完。”
　　纳兰婉婉二话不先甩我一耳光。“我就碰了，你怎样？”
　　淑玲冲上来护住我：“我告诉主子去。”
　　“哈，德娘娘上我姑姑那儿去了，老十四在宫外办差，谁救得了她呀。你吗？哼。”
　　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你打我，好，我惹不起你，我忍。可是你敢打淑玲？
　　站起来，我拉开淑玲。跟她说了几句，让她去找老五或老十五去。
　　活动一下筋骨，我猛地扑倒纳兰婉婉。今天我先收拾你。完颜琴霜我留给胤禵。
　　骑在纳兰婉婉上，我右手握拳，左手放在她心脏部位，笑咪咪地右手击上左手。在打到她的那一刹那，我尖声大叫：“救命啊，蓉嫔娘娘饶命啊。”
　　那几个小丫环七手八脚来拽我，连完颜琴霜也扔下书上前帮忙。
　　抓紧机会，我如法炮制，又打上纳兰婉婉的胃。
　　打完了，我如她们所愿，被按倒在地。
　　“救命啊，蓉嫔娘娘饶命啊！十四福晋饶命啊！”我中气十足地凄厉大叫。
　　让你们打几下吧。纳兰婉婉身子还真强健，被我那样子打，居然还没晕过去。只见她脸色白得不似活人，缩在椅上不停地抖。
　　完颜琴霜心痛女友，一迭声地：“打，狠狠地打，打死这个丑丫头。”
　　我故意把脸凑上去，就是要打到明处才好看呢。哼，蓉嫔是吧，你等着吧，照我那样打法，打死你都验不出伤来。现在你等着痛得死去活来吧。
　　没挨几下。身上的打手们就被霹雳啪啦扔到了一边，我强自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了一下，居然是老十胤我。门口站着胤禛胤祺胤禩几个大阿哥。
　　可能是我的造型比较惨，连八贤王脸上都露出了不豫之色。
　　淑玲扑过来扶着我，眼泪吧吧往下掉。心里还真佩服她，有能耐找到这么多证人。
　　我娇弱不堪地□□半声，软软倒在淑玲身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