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百花时(GL)》子羡

77、第七十七章

　　大一那一年的过年，林筱没有回家。只是在电话里，告诉秋姨，自己接受了导师的推荐，去一个公司里实习，权当是社会实践。
　　在秋竹的叹息声中，林筱挂断了电话。对于秋竹，林筱有着太多太多的感激和抱歉。感激秋竹在自己最需要关爱的时候，出现。抱歉，自己非但没有感恩，还骗走了她女儿的一颗真心。
　　如果让秋竹知道，自己对冷涵的感情，她会作何反应，林筱不敢去想。于是乎，林筱刻意地，将自己和冷涵的距离，拉扯开来。
　　今年过年，家里少了林筱，多少显出几分冷清。已然习惯了家中两个孩子的秋姨和冷凌杉，并不习惯突然的变化。听着秋竹一遍一遍的拷问冷涵，满心满意的不信任：“冷涵，你老老实实的对妈妈说，你和筱筱是不是吵架了？”
　　“当然没有啦。老妈，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尽胡思乱想！我和林筱好着呢，刚才林筱也说了，是社会实践去了。”面对母亲的质问，冷涵忙是强辩着说没有。
　　秋竹是个聪明又敏感的女人，冷涵打着马虎眼将话说出口，却又是生怕自己的回答出了纰漏，眼神直愣愣地盯着母亲。好在秋竹也没有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厨房，给丈夫沏茶去了。
　　大家都说，当两人发生争执，赌气闹别扭的时候，付出爱更多的那一方，总会首先示弱。冷涵并不觉得这番退让一步的示弱，能和面子扯上半分关系。只觉得，两个人相处，总是要有个人先上前一步，又或是先退让一步。
　　对着父母，口口声声说着没事的冷涵，心里却清楚，和林筱之间并非没事。恰恰相反，她们之间出了天大的问题。于是乎，冷涵选择做那个先上前一步的人。虽然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一向爽快的冷涵，此刻却还是犹豫了。手机在手中捏了又捏，良久之后，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拨通了林筱的电话。
　　“喂？”林筱的声音，带着些许疲倦，从电话那头，传到了冷涵的耳边。
　　“喂，是我，冷涵。”许久没有听到林筱的声音，再听到时，所有关于过往曾经的故事，一瞬间便让冷涵红了眼眶。待心情平静之后，听冷涵似是满不在乎的口吻问道：“哟，最近怎样？翅膀长硬了吧，连家都不要啦？亏得老妈心心念念，等着你回家。你倒好，一个人在那里，闷声不响，说不回家就不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有。”
　　没有拨通电话前，冷涵曾经想过各种各样的开场白。可真当拨通电话之后，却没想到对着林筱，开口便是数落。冷涵闭嘴不再多说，听着电话那头也跟着沉默下来。良久都没有人，开口说上一句，却也没有人挂断电话。只是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从话筒传来的，对面那头的细微声响。
　　“冷涵，今年我不回家，秋姨应该都和你说了吧。刚巧有个机会，可以去公司实习一下……”林筱并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因为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番自己随口编出来的，拙劣的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
　　“那……”冷涵没有接着说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原本无话不谈的两个人，一转眼却变得无话可说。尽管冷涵心中有千言万语，可一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什么？”林筱在那头等待着冷涵说话，可等到的却只是沉默。
　　“好吧。”冷涵也不是蠢笨之人，林筱只是想躲着自己而已，冷涵又怎会不知道呢。可却没有戳穿林筱的谎话，就像秋竹一样，只是轻声的一句。
　　尽管冷涵心里不好受，可她又能如何？林筱不想回来，冷涵又不能冲到大学，将她拖回家来。说实在的，冷涵是讨厌沉默的人，比起局促着不说话，她倒是更乐于有说有笑。所以，她的话匣子里，总是装着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遇到冷场的时候，便将话匣子打开来，取出一两个好笑的段子，供众人一笑。
　　“那你照顾好自己，天气凉，别着凉了。”直到挂断电话，冷涵都没有谈及与林筱之间的感情，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叮嘱的话语。
　　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性子还真有点反复无常。这不，方才挂断了电话，冷涵却又是懊悔起来。分明是想对着林筱，将心头里的思念统统道出，可终究只是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语。
　　犹豫再三，冷涵还是决定，买一张去天津的火车票。要说去天津看林筱，兴许只是冷涵的一时冲动。心中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便是再也刹不住车，匆忙地跑去买了票。经过了十八个小时的颠簸之后，冷涵来到了林筱的学校门口——这是冷涵第一次出现在林筱的学校。
　　对于冷涵这说走便走的性子，父母自然是拿她没有办法。当然冷涵对着父母，可不敢说是去看林筱的。只是随口扯了个谎，说是约了朋友，去云南丽江旅游。
　　冷涵向来独立，既然开口说是去旅游，秋竹和冷凌杉倒也没有开口反对。只是由着孩子，开心便好。随着冷涵背上背包，离开家之后，原本就没有多少过年气氛的家里，彻底没有了年味。
　　秋竹在家里，闲来无事，便和丈夫商量着，将家里来个大扫除。那些个常年不用的旧物件，该扔的扔，该卖的卖，留着也是占地方。家中少了冷涵和林筱，秋竹难得有个好心情，冷凌杉自然不好反对，微微点头，算作是同意。
　　冷涵和林筱同时考入大学，一个在南方，而另一个则在北方。当时便让父母犯起了难，别人家的孩子，新生报道时，都是由父母陪伴左右。要说送孩子报道吧，冷涵和林筱两人的学校，一南一北，相隔千里。要说不送孩子们报道吧，当爹妈的心里却又放心不下。最后家人一致决定，冷凌杉陪着冷涵去学校报道，而秋竹则陪着林筱去学校报道。
　　当冷涵站在林筱的宿舍大楼门前，抬头观望的时候，宿舍内的宿管大妈也探出了脑袋，将冷涵上下打量了一番。学生们都回家过年了，只有少部分的学生，还留在学校里。宿管大妈可不是吃素的，各个都有着过目不忘的真本领。在不远处，将冷涵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觉着眼生。
　　“同学，你是这里的学生么？把你的学生证让我瞅瞅。”当冷涵低头试图混进宿舍大楼，宿管大妈却将她拦了下来。执意要求冷涵出示学生证，或者出示是本校学生的证明。
　　宿管大妈要求的学生证，冷涵自然是拿不出，只得好言好语的开口恳求着道：“阿姨，我是来找我妹妹的。她过年一个人在这里，爸妈放心不下，让我来看看。”
　　宿管大妈可不管这么多，眼见着冷涵不是本校学生，便冷着一张脸，刻板的说什么都不让冷涵上楼。大约是看到了冷涵一脸可怜相，方才悠悠的开口补充道：“除非有同学下来给你做担保，否则说什么都不行。”
　　出于无奈，冷涵一遍一遍的拨打着林筱的手机号码，但是总是被挂断。再打，就是已关机。冷涵知道林筱不想与自己有过多的接触，可人都来到了宿舍门口，冷涵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于是大冬天，在宿管大妈的注视下，冷涵闷声不响的，蹲在宿舍大楼门口，安静的等着。
　　这时候，宿管大妈的八卦精神，此刻又发挥得淋漓尽致。听她在休息室里，冲着蹲在门口，可怜巴巴等待着的冷涵，开口道：“哎，小姑娘，我问你，你妹妹这大过年的不回家，爸妈不说她呀？”
　　“不会。我妹这边难得有个社会实践的工作，让她锻炼锻炼也好。爸妈终究是心疼子女，况且我妹是为了工作才没回家，也没在外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不，爸妈放心不下，委托我来看看她。”面对一个陌生人，冷涵没有必要对着她道说全部实话。
　　过年这几天，街道上张灯结彩，可学校里却显得冷冷清清。那宿管大妈一个人看管宿舍大楼，冷涵估摸着，大妈也只是无聊着，想找个人聊天解闷而已。
　　原是想等到林筱下楼，又或是等到林筱好心情时，能给自己回个电话。便蹲在宿舍大楼门前，老老实实的等着。哪曾想过，这一等便是一个下午。直到大妈都同情起了冷涵，给她端了杯热茶，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了。这次破例放你上楼，你可别给我惹事。”
　　大妈到底是个好心肠，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严格要求这些个宿管人员。外来人员，绝对不允许，放入宿舍大楼。可大妈还是破例放冷涵上了楼。
　　听到大妈放行的话语，冷涵连连道谢。想起身，才惊觉双腿已然麻木，挣扎着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已然快黑的天色，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