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凉拌面

9、番外

　　第一次见他，是在京城。那时林寒去京城谈生意，寒楼也还没现在这么大。早听说京城柳尚书的公子柳若水才貌双全，多少商贾权贵不惜代价只为博君一笑，林寒是不以为然的，直到那天在茶楼里，林寒第一次见到若水，至今仍记得，那人一身素白，姣好的身形，眼波流转间带了勾摄的邪气，薄唇轻扬，目光扫视一周又定格在面前的茶碗，只一眼，林寒便醉了，痴痴地如他所不屑的那般，将目光锁在他的身上。柳若水，若水，一样的清涟却溺人。他爱上这个人了，林寒告诉自己。追随他的步伐，只要能靠近他一点，一点就够了……林寒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的，那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满京城，如果不是那次，也许自己与他，永无交集……
　　那日元宵，不知出了什么乱子，一个壮汉闯进若水喝茶的亭子，打倒了他身旁几个带刀侍卫，掳走了若水。他一惊，赶忙追了上去，这时，身边另一人也跟着追了上前，那人面相阴沉，脸上一道可怖的刀疤，使得他的脸显得几分狰狞，后来他知道，那人，便是秦岚。秦岚的武功显然在他之上，待他赶到那壮汉所在的树林，秦岚已与那壮汉打在一起，林寒抢下昏迷的柳若水，将他带回客栈，又自私地瞒了他，骗他是自己救下他的，绝口不提秦岚，便这么与他相识了。他不曾隐瞒自己对若水的爱意，竭尽所能，惶恐而卑微地爱他，只是他没想到，若水为了他，竟狠下心与家中断了关系！那日他抱着哭成泪人的若水，在心中暗暗发誓，林寒，会永远宠爱他，不再让他受一点委屈！
　　和若水在寒楼的那五个月，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日子。两人如漆似胶，甜蜜恩爱，直到……直到陈子轩出现，那是他们生活的一道晴天霹雳！那个混蛋，看上了若水，非逼着他用若水换寒楼所有产业和兄弟的性命！那时的寒楼根本无法与陈子轩匹敌，看着身后的兄弟，他不能！他不能害了那么多人！
　　“一个小小的男宠，怎比得上我与子轩兄的情谊呢？”
　　若水被带走那日，林寒绝望了，他看见自己的世界轰然坍塌，看着若水苍白的脸，那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绝望，悲伤，和深深的恨意……“林寒，我恨你！”没有眼泪，从心底发出的嘶吼让林寒心如刀割，他使劲捏着拳头，强忍着不去看若水的眼睛，直到若水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没有了……他的心也空了……手有些湿意，摊开，都是血，手心已见骨，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决定！
　　十五日后，萧尘，左乐展都回来了。林寒绷着脸，决定不惜代价也要带回若水！没有若水的日子，他简直快疯了！杀了陈子轩，却找不回若水，他没有想到，他最信任的兄弟左乐展将他最爱的人送给了那暴戾荒淫的王爷！林寒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收到消息，若水在永乐王爷府上，永乐王爷，永乐王爷！林寒立即上门拜访，一眼认出那琴师秦雪便是他心心念念的若水！他求王爷，用美玉，歌伎，佳酿换若水，却都被王爷一口回绝！直到他找到轩辕古剑，他知道王爷一心想谋反，只苦于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用宝藏与王爷换，终于要回了若水。他是知道若水的性子的，这仇，若水定然会报。捉了萧尘，逼得自己杀了左乐展，又捉了人易容，他却逃了。林寒怎会不知？无妨，他会让若水发泄够。
　　只是，他没料到，秦岚，已经代替他在若水心中的位置，甚至，比他更深。一如若水所说，他比不上秦岚，那个冷漠而专情的男人，是他亲手将若水推向秦岚的，秦岚守了他七年，他却因自己伤了五年，是，他永远比不上……

　　林寒躲在竹子后，看那男人为若水亲手筑起的木屋，看若水欢笑着缠在秦岚身边，在他周围笑闹着打转，那男人只静静地劈柴洗衣，偶尔抬头看看若水，回他淡淡的笑，目光满是宠溺怜惜……他比不上那男人，为若水，舍下一切，放下身段仔细小心呵护着，也许，秦岚才是最适合若水的人。林寒看着两人，若水淘气地跳上秦岚宽厚的背，秦岚偏头看他，飞快的转起圈，林间便响起若水的欢笑声……
　　风乍起，扬起他一头白发，林寒无声的笑了笑，每年来这儿，只要知晓若水很幸福，便够了。斑驳的树影，仿若昨昔，若水在茶楼上一笑，醉人，溺人……
　　泪已干，只换他满心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