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63、第六十三章

　　（六十三）
　　下午四点刚过，莫高斯突然把亚瑟和梅林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们一坐下，莫高斯当即说：“五分钟前，卡翠娜女士从洛杉矶来过电话，说傍晚七点左右会回到纽约。她指名要你们俩去保护她。”

　　亚瑟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说：“你昨天不是已经派了两位同事跟进她的安保工作，他们的身手在分局里都是排得上名次的，再说，他们都已经开工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总之，她的意思就是，昨天上午和你们俩见过面后，她个人觉得，你们是她最理想的保镖人选。”莫高斯微微一笑，“对了，亚瑟，听卡翠娜女士说，她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想，你应该也会希望她这次能躲过这一劫吧？”

　　“当然。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亚瑟侧头瞥了梅林一眼，“梅林毕竟是技术人员而且还是个新人，而我，一直以来和高汶搭档惯了，我希望这次能和高汶一起去保护她。”他想，在保护卡翠娜这件事上，有他和高汶就够了，心底深处，他真的不想看到梅林和弗瑞亚狭路相逢，何况，就算他再自恃身手了得，危急时刻，也未必有能力保全两个人。

　　“我实说了吧。”听了他的话，莫高斯沉默了片刻，“卡翠娜女士点名要的人其实是梅林，她说她相信梅林能够及时协助她发现周遭的危险状况。至于你，因为你是我们分局身手最好的，所以……不过，你说得对，既然对方是顶尖高手，我们也不能太过托大，我也觉得，今晚高汶和你们一起去会比较好。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在保护好目标人物的前提下顺利逮到犯罪嫌疑人。”

　　如果对方是弗瑞亚的话，亚瑟自信他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但多年来和高汶出生入死，有后者在身边他的确会觉得更安心一些。他这时突然想到了去年年底那个时候在华盛顿家中的圣诞酒会上他们三人合力智擒艾德文缪恩的事。那天晚上，他突然有了一个全新的领悟，知道如果是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话，一定可以所向披靡，做到任何事。当下他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那好，就这样决定了。”莫高斯见梅林一直沉默不语，当下问，“梅林，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梅林摇了摇头，“对了，我的初步侧写报告差不多要完成了，我会在走之前交给你。”
　　听了他的话，亚瑟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侧头望了他一眼。

　　“很好。梅林，你辛苦了。希望你的侧写在今晚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莫高斯微微一笑，“你们七点前要赶到机场去接卡翠娜女士，先去准备一下吧。至于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你们就不要参加了，大家保持联络。一有异常，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协助你们。”

　　“好的。”梅林这时站起身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莫高斯，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可以啊。”莫高斯看了亚瑟一眼，“亚瑟，那你先走吧。我和梅林再谈点事。”

　　亚瑟点了点头，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一走到门外，当即放缓了脚步。他想，梅林要和莫高斯说什么呢？说他对自己这一次的犯罪嫌疑人侧写不是很有自信？还是说，他其实已经发现了弗瑞亚的问题，因此，想先和自己的直属上司汇报一下？

　　他当然希望是后者。不过，到现在，怎样都无所谓了，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尽力把梅林的人生拉回正轨，他就要努力做到……不管梅林现在是怎样的想法和心态。他这样想着，继续下楼，快步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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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结束和莫高斯的谈话，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就在走廊上接到了高汶打来的电话，让他下去，说有人要见他。梅林挂了电话后，疾步下楼，只见下面的大办公室里，亚瑟和高汶正同一个非裔的年轻男人说着什么。

　　那个非裔青年长得很英俊，看他和亚瑟他们说话的样子，他们三人想必是旧识，而且交情非浅。在高汶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一见到他，当即上前一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CIA特别探员黑利格，这位是我的搭档特别探员伊兰。艾默斯博士，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这时莫高斯也闻讯下来了，她朝黑利格和伊兰点了点头：“我们到会议室谈吧。”她看了亚瑟和高汶一眼，“亚瑟，高汶，你们也一起进来。”
　　“是。”亚瑟和高汶当即应答。

　　梅林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昨晚开始，亚瑟会表现得那么奇怪了。很显然，昨天晚上，当他和弗瑞亚在一起时，亚瑟也从伊兰那里知道了一些和后者有关的信息，所以，他才会旁敲侧击地问他能不能准确地给出嫌疑人的侧写，他肯定以为，他不可能会把弗瑞亚和杀人不眨眼的国际追杀者联系在一起；刚才亚瑟不希望他也去保护卡翠娜，或许是不想看到他和弗瑞亚在你死我活的恶劣情况下见面，毕竟，突然看到自己理想的女生原来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总是特别残酷的一件事……卡翠娜之前说他根本不懂得关心家人以外的人，或许有些错怪他了。

　　当下他们六人来到小会议室，坐定后，黑利格望向梅林：“艾默斯博士，你学识渊博，应该听说过犹太人在二战之后全球追杀漏网的纳粹战犯的事吧？”

　　“是有耳闻……不过，这个话题，和你们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有关系吗？”梅林一脸平静地问。当然，他比谁都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开场白。虽然说，他其实一点都不希望事态往这方向发展，但很显然，他昨晚的最坏猜测正渐渐变成现实。

　　“其实，不仅犹太人会这样做，东欧一些原社会主义国家，也有类似的清算行动。当然，那是一些秘密的甚至是跨国的民间组织发起的，至于官方，尽管知道有这样的事，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那些秘密清算组织的领导人，会不惜血本、耗时耗力地精心培养和训练他们选中的执行者，然后安排他们在全球范围内追杀逃逸在外的前政权官员及其家属，以惩罚他们曾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造成的重大伤害。”

　　说到这里，黑利格顿了一下，“本来，那些被他们选中的人并不值得我们如此费心，不过，如今他们中的一些人，毕竟已是我们国家的合法公民，考虑到国际影响，我们怎么也不能放任不管。那些国际追杀者抵达目标人物所在的国家之后，会采用各种身份掩饰自己的暗杀行动，比如商人，学者，流落到贫民区的下层移民……当然，也可能是勤奋上进的名校留学生。”

　　梅林这时暗想，果然，黑利格和伊兰是为了东欧裔人士连环谋杀案来找他的，而且，对方在明知他比谁都了解这一系列案件的情况下还说了这么多，显然是把重点放在了“名校留学生”这个关键词上……看来，掌握着更多国际情报资源的CIA已经有了明确的怀疑目标，也就是弗瑞亚，而且，他们想必已经掌握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弗瑞亚曾有过的接触和来往。当下，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们现在是否有证据证明弗瑞亚是一个国际追杀者？”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其他人均变了脸色，且表情各异。亚瑟神情有些复杂，不过，他本来绷得很紧的神经多少有些放松了。高汶先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即默默叹息了一声。

　　梅林猜他这时肯定想到了今天早上他们关于弗瑞亚的那番谈话。虽然他们从事的这一行令他们每天都有机会面对各种戏剧性的转折与变化，不过，一旦真正发生在自己或身边的人身上，总还是很难平静接受。

　　“我就说艾默斯博士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猜到了我们的来意。”黑利格这时笑了笑，“说实话，从那个叫弗瑞亚的罗马尼亚女留学生入境之后，我们的人就一直都在暗中监视她，然后，就在她屈指可数的交际网中发现了你。说来惭愧，我们目前的确还没有掌握决定性的证据……或许，身为行为分析专家的你，可以帮我们找到突破口？”

　　“梅林已经向我汇报过他和弗瑞亚的事，而且，他把弗瑞亚作为最重要的嫌疑人参考对象列进了自己的侧写报告里。我也安排人开始暗中调查她了，希望不至于打草惊蛇。因为亚瑟他们三人要赶着去保护卡翠娜女士，今天先到这吧。”莫高斯这时站起身来，“如果你们CIA想和我们分享情报的话，等一下可以到我的办公室谈谈。”

　　“既然莫高斯探员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没有异议。”伊兰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终于微笑着开口了，“希望我们今天的突然造访没有影响到你们今晚的行动部署。”他这时看向梅林，眼中颇有赞许之意，“艾默斯博士，我之前曾听格温说起过你……看来，她并非是乱夸一气。”

　　梅林这时突然明白了：“格温小姐？哦，你就是……”
　　“对，我就是格温的哥哥。”伊兰点了点头，“在今天来你们分局之前，我也曾想过，如果是我的话，会相信像弗瑞亚那样的女生是一个国际追杀者吗？毕竟，她到现在为止可以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太不容易了。”

　　“是有些不容易。就我接触的弗瑞亚来说，她基本上就是一个曾在本国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等生，极其聪明，好学上进，”说到这里，梅林顿了一下，“幸好我及时收到了一些提示，因此想通了整件事。”

　　如果弗瑞亚真的就是他们正在追捕的那个国际追杀者……
　　梅林这时想到他和弗瑞亚在哥伦比亚大学的那次讲座上相遇后，后者简直是主动和他搭话的，然后又主动请他去喝咖啡，不过，在知道他是FBI的行为分析专家后，她显然想过放弃和他继续来往。然而，在戈德温遇害的那天晚上，弗瑞亚又主动联络了他，还约他一起吃饭。如果从时间推断，那个时候，她应该人在华盛顿，甚至已经潜入爱莲娜家了……那时的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和他通电话的呢？

　　到今天，哪怕知道弗瑞亚极有可能是一个身怀特别任务的职业刽子手，他依然相信，后者对他的好感是真实的，或许，弗瑞亚没有被政治侵蚀和毒害的那一面仍然对生活抱有憧憬，想过如果遇到一个像他样的男生，她或许也能像一个普通女生一样，平凡地生活，慢慢变老……

　　不过，事实上，在昨晚的约会过程中，她还是在他们的谈话里好几次很隐晦地给过他暗示：就算她看起来如此年轻美丽，是前程似锦的名校生，也可能会无处可去，没有将来。
　　但不管他如何惋惜弗瑞亚的良材美质，又或者怎样痛心他们的有缘无分，那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路，所以，他也只能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尽自己的职责。

　　只是，就如同高汶刚才那诧异转为叹息的刹那表情像一把匕首刺进他的胸膛一样，他这时不能骗自己说，他对于自己和弗瑞亚的相遇如此收场不感到伤心难过……这种程度的动心，在他的人生里太难得了，为何命运还是要这样捉弄他？

　　不过，比起自艾自怜来，还有一件事更令他觉得煎熬：从这一刻开始，弗瑞亚的人生是不是就进入了倒计时阶段，随时可能被中止？她还有机会回到她美丽的故乡加拉茨吗？
　　还有，他要怎样面对弗瑞亚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过的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呢？

　　至于他曾憧憬过的他们共同的将来，比如他和学业完成后的弗瑞亚一起到某所大学或某个研究所工作，成立一个幸福的家庭，甚至于他和弗瑞亚一起回她的祖国罗马尼亚生活……都已如云烟般幻灭在昨天深夜的某个瞬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