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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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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拉齐特莱亚.德.西雷塞,其实听听这个拉风的名字,就知道我高贵的出身了,我是西雷塞家族的后裔,你以后可以很自豪的和你的朋友及邻人说你曾经和一个西雷塞的后人谈过话。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说过西雷塞家族——什么?你就是没听说过!?当然,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的,位居高位思想高尚血统高贵的人总要忍受世人由嫉妒而引起的恶意中伤的。总之,我邻居的亲戚的外甥的爷爷的外公的女婿的侄子是鼎鼎大名的西雷塞将军,手下的第一侍从,什么,西雷塞将军是谁?不不不,身为熊族的一员,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大名呢?他是我们这片森林的开拓者,是他将我们熊族带到了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我们能够在这片森林里生存都要拜西雷塞将军所赐。虽说这片土地的原著民,那些野蛮的动物,将我们视为侵略者,玷污了我们伟大的西雷塞将军的美名,他们难道不应该对带给他们文明和教化的将军加以尊敬和崇拜吗,但他们就是这么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不应因此而对西雷塞将军的伟大人格产生丝毫的怀疑——”
听着这只熊在我耳边第两百次地说这些话,我感到我的脑子在痛苦的抽搐了。早知道就不多费事把这只又懒又馋还喜欢吹嘘的熊救回来了。两天前,我做我例行的饭后散步时,见到这只笨熊被一群蜜蜂追得呜哇呜哇叫,我的内心就不受控制的产生了一丝种族情,民族爱,因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熊这种生物出现在我的视野内,于是,这个什么奇什么亚的熊就住在了我的家里,还每天对我言语轰炸,我第二百零一次的后悔我怎么把这么一个麻烦带回家了。而且,那个什么西雷塞将军到底是谁,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我也不想将我能在这片森林里生存的权力归功于这位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天知道为了每天的食物,我是多么努力。而且,对这种侵略者的行径,我也没有好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这么久,我可是知道,要来个什么东西跟我争地盘,我一定——跟他势不两立,要让我心存感激,纯粹是痴人说梦。
伸伸懒腰,我走出我的熊洞,丝毫不理会后面那个追出来的声音:“哇,吃饭时间到了吗?我要吃蜂蜜,不要加香菜,我对那味道敏感,能有鱼子酱就更完美了,你也知道我刚受过伤——”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实际上是我脸上的毛发)我慢悠悠的随意走动,突然间看到一个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会看到的动物在我前面不远的树上站着,“猫头鹰小姐,什么风把你吹出来了?”猫头鹰圆圆的大眼睛瞅向我,顿时盈满了泪水,“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我不能沐浴在阳光的温暖之下,不能好好看一下白天美丽的景色,不能看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一眼吗?我最近感到我的身体又虚弱了,经常无力,容易疲劳,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难道连看这世界一眼的机会都不给我吗?”说着,猫头鹰伸出翅膀,遮住了脸,开始呜呜咽咽得哭起来。我叹了一口气,心想再不走就要被她拉住述说自己头痛失眠消化功能不好外加神经衰弱了,这时,我注意到老鹰先生在空中飞过,看到猫头鹰小姐,他一个跟头没翻好,栽了下来。不一会,老鹰先生出现了,一边走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他俩眼闪着我意料中的精光,问了一句我两分钟前问的问题:“猫头鹰小姐,什么风把你吹出来了?”老鹰先生的职业是记者,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那两只敏锐的大眼睛。趁着猫头鹰小姐将泪盈盈的大眼睛哀怨的望向老鹰先生的时候,我溜掉了。
没多久就见到了我的好朋友,小花。小花是一只蜜蜂。不要告诉我你不相信阶级战线不同的人就不能发展出友谊,我倒觉得小花是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人了。我总觉得我和她是与这个世界节节不入的人,但幸好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如此相似的人。我和小花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是这样的,当时我偷吃了他们家的蜂蜜,小花的一干姐妹疯狂的追我,说到这里,我真的有些悲哀,为什么灵魂要屈居在如此世俗的躯壳中,要受到肮脏的物欲的制约,就比如我吧,我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圣人,一个哲学家或一个诗人,如果我能摆脱我的熊的□□对我的精神的制约,但是不行,我还要偷吃蜂蜜,这种□□本能的冲动是我所不能摆脱的,所以,每次逞了口舌之欲之后,我都要临风流泪,对月长叹,因为没听说哪个哲人或诗人会偷吃蜂蜜的。继续讲小花的姐妹追我,追上了就用她们的针蜇我,当然我皮厚肉粗,最后被我逃到池塘里躲起来,这群蜜蜂也了解对我做不了什么了,于是,大家江湖规矩办事,他们照例威胁了我一番,说什么国恨家恨民族恨,说什么为了死在我手里的同胞,下次要血债血偿之类的,就走了,但小花没走,我爬出来后,她主动和我搭话,她具体说什么我忘了,不过大意是这样的,她不希望以后她的姐妹再有人这样死去,她以后会告诉我其他蜂群蜂窝的位置,而且,以她对蜜蜂组织结构的理解,会帮我制定偷袭计划,因为,她批评我说,我每次进攻都没章法,因此损失掉很多蜂蜜,如果我能有计划有组织的进行的话,这么多蜂群养我一只熊不在话下。听得我佩服不已,我们从此就算建立同盟了,我也没有去找过她们的麻烦,恩,小花真得很聪明。因为不光她们没损失了,被我偷袭的其他蜂群,因为要修补蜂巢,顾不得和小花他们竞争,所以她们今年的收成极好。
后来,我和小花就成了好朋友。
“早啊。”我打招呼。
她瞪了我一眼,“还早啊,都快到下午了。”
看看她悠闲的样子,“今天怎么这么闲?你们蜂王那个大工头怎么舍得让手下这么蹉跎岁月?”
“今天是蜂王选婿的日子,怎么有时间来管我。”
“欧。”我知道这个什么蜂王选婿,说白了就是一大早的蜂王飞出去,然后一大队雄蜂追出去,飞不动的就死在半路了,最后剩下的就是胜利者了。看看小花悠闲的样子,其实我有点不平。因为那个什么蜂王也和小花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像小花这么聪明的蜂,每天采蜜,修补,巡逻(其实是防我,现在也用不到了,但蜂王她就是不肯放松警惕),真是大材小用了。“小花,你有没有想过要当蜂王?其实就多吃点蜂王浆就可以了,你想要我可以偷给你。”
小花看了我一眼,“当蜂王又有什么好的,看着挺威风,实际上她的人生她的行为都被传统规定死了。她连选自己喜欢的人的机会都没有,其实,她也只是让蜂群延续下去的工具——想想我还要比她幸福,起码我有你这个朋友,想想这个世界上哪只蜜蜂像我一样找只熊作朋友啊,还能感觉自己是由有感情有生命的个体。”
然后,小花帮我制定了偷袭计划,我很顺利地解决了我和那个什么奇的午饭问题。
晚上,我在耳朵里塞上两团棉花,拿起刚拿到的《观察者晚报》,悠闲的抖开,有时候我也喜欢表现得潇洒一点,小资一点,比如拿起报纸抖一下的动作,自从看到那只和我抢东西的狐狸做过以后,我就很羡慕,从此每次看报纸时我都会做一下。闲言少叙,毫无悬念的,我看到头版头条,很粗的黑体字的标题:我们离毁灭还有多远?——由猫头鹰习性的改变所揭示的,接着作者老鹰先生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动物的生活习性对于生态平衡的重要意义,告诉我们生态失衡会带来的严重后果,告诉我们传统的重要意义,还有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的冲击,顺便拐弯抹角的披露了某个“位尊权重的政治家”,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他的老对手苍鹰先生,由于玩忽职守,纵容这种行为的发展,而应该对整件事情负主要责任。我不着痕迹的轻轻哼了一声,我自认不是个尖刻的人,可还是免不了在发现别人的虚伪和愚蠢时,加以批判,这也是一种自我吹嘘吧,我也是不能免俗啊。看看一边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什么奇,(我还一直没记住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现在流着口水打着鼾,还不时冒出一句“我的蜂蜜,我的鱼子酱!都是我的,我的——”)一边感慨,熊啊,还是笨一点的好。
这时,我在报纸的一角看到了这么一则简讯:今晚五时本报接到一则消息,由于与宿敌灰熊勾结,意谋篡夺蜂王之位,对蜂群不利,对女王不利,叛徒工蜂小花已被处决,女王诏告所有工蜂,如再有发现类似叛敌行为,一律严惩不贷。
当晚,我捣毁了小花保护的蜂窝,但对着养尊处优的肥胖的蜂王,我挥起的巴掌没有打下去,因为我想到了小花的话“她也只是工具”,小花的姐妹把我围起来,我没有逃,也没有反抗,小花,这些是你想保护的人,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的。正当我开始想明天的观察者晚报会如何报道这件事情时,我听到一声嘶吼,什么奇闯了进来,一巴掌打在我的头上,打得我眼前金星直冒,他又一口咬在我的脑后,把我拼命的往水塘那边拽。
当晚,我和阿齐(我给他起的新名字)离开了我从出生就开始住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