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所谓见亲友 ...
-
上课铃声很快就响起。
伴随着铃声，沉寂的气氛蓦地被打破，如同被风吹过的湖面，惊起层层涟漪。压低的窃窃私语从教室各个角落传来，汇聚成噪杂的一片。兮妙自是听不清内容，只隐约辨认出自己的名字正以一种高频率被反复提起。
待老师走进来，“嗡嗡”的声音才得到些微遏制。但只过了一瞬，就有许多隐晦的目光不时扫向她，探究有之，评估有之，好奇有之，艳羡有之……
兮妙不禁整个人缩了缩，作无力状，虚弱的小声向柳生抱怨：“都是你的错。”
柳生像没听到，侧过身子，微微俯身，打开她置于腿上的包，拿出课本和笔，放在桌面上，一系列动作做的优雅自然。见她恍神，便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她脸侧的头发勾到耳后，轻声道：“准备上课。”
教室里瞬息间又是寂静一片。兮妙扶额，手撑在桌面，脸埋低，忽视掉那些关注的视线：“柳生比吕士，你是故意的！”
柳生闻言，勾了勾嘴角。
兮妙郁闷地瞪了他一眼，哭丧着脸，继续道，“好像稀有动物被围观一样。”
“嗯。”柳生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抬头，笔落在课本上，气定神闲地勾勒着重点。
“所以说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知道会这样！”兮妙愤慨道。
“嗯。”柳生正低着头记笔记，咀嚼着“我们的关系”几个字，优美的唇线不动神色地上扬。
“你能不能给点反应？”兮妙侧过脸，纠结地看着一副从容不迫模样的柳生，对比自己的不淡定，她心情更难平衡了。
“嗯。”柳生将笑声压在喉咙里，“但你声音太大了。”
兮妙一怔，脸上颇不自在，神情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压抑，终于闷声问出口：“怎么突然让我坐这？”若不是他拉走她，说不定众目睽睽之下，她和清水澜、五十岚真处境会更尴尬。
原本想假装没事发生一般的，可，似乎忍不住难过。
仿佛知道她的心情，柳生随手将笔丢在课本上，俯下头，凑近她，温声道：“不用担心，下课后去解释一下。”
心下一紧，视线不由移到柳生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待上午的课结束已经是许久后，人群也陆续走出了教室。兮妙酝酿了下情绪，才慢慢走到五十岚真和清水澜的座位旁，在她们俩空出来的前排坐下。
清水澜看她委屈模样，再也淡定不下去，抬眸冲她道：“你委屈什么？不是来坦白的，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兮妙被柳生那样拉走，她们自然惊讶的不行。后来此事迅速传播开，别的同学见她们俩跟兮妙关系最是亲密，当然过来询问内幕。无奈她们两人也一头雾水，人家就说了：“你们俩不是跟她关系最好么？这都不知道？”
心里不免觉得怪异。虽说兮妙人是不错，个性也挺好，却也不至于和柳生发展这么迅速。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被大家讨论的多了，渐渐也抓出许多疑点。联想起许久之前，兮妙脖颈处可疑的吻痕，两人更觉得违和。
说不气绝对不可能，明明已经是很好的朋友，自己的事情都告诉对方，兮妙却不知何时和柳生在一起的，还把事情隐瞒的那么好。觉得自己被排斥了，别扭是难免的，但也没真的到绝交的地步。
兮妙见清水澜神情不似要疏远她，就明白她不是真的生气，赶紧低眉顺眼，装无辜装可爱：“我错了，坦白从宽，你们就宽大处理了呗？”
闻言，五十岚真眼睛里染上笑意，忍了笑，脸上还要装作气愤：“那就速速坦白！”
五十岚真向来个性温和，但她交朋友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入学那一日，初见兮妙就觉得那样恬淡一个女生，笑起来也充满亲和力，让人心生好感。后来相处，更发现她说话做事一直很有分寸，心思却带了几分孩子气，让人喜欢。
还有一层就是，当时三人一起去勾搭的柳生，交情一下子酝酿出来。都是初入大学的少女，缺乏社会经验，心思极简单，不会真正计较什么。天长日久的相处，都把对方看的极重。
但也因为关系好，才会因为被隐瞒感到芥蒂。
兮妙颇感无奈，心情却陡然放了松，乖乖把自己和柳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虽只是笼统地叙述，但那两人还是听得很是兴奋感叹。特别是听到他们在入学认识她们俩之前就在一起，心里那点芥蒂也消失了。她们都是知道柳生的，那样显眼的人，以兮妙温吞又低调的性格，难以启齿实属正常，并不是故意欺骗。
待兮妙说完，三人又出现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清水澜才恢复过来，托腮，缓缓道：“没想到柳生君这样的人，也会存在青梅竹马这种生物。”
五十岚真点点头，附和：“更没想到，咱们家兮妙正是这个稀有生物。”
兮妙：“……”
柳生正坐在原位，一手支着头，懒懒地拿过兮妙的课本。那孩子因为担忧不能得到谅解，一上午心不在焉，课本一片空白。他提笔一处处帮她勾好，侧头见兮妙已经露出笑容，和那两人聊的开心，也淡淡笑开。
“兮妙，我们不是故意不帮你占座的，我们以为你和柳生君关系公开，会和他一起……”五十岚真说着，余光瞥见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立在一旁，还在想谁的腿会那么好看，抬头望去，只见一张略带冷傲，却线条优美的脸，正是她们讨论的焦点人物，柳生比吕士。
她不由一愣，惊骇地伸手去拽清水澜的衣角，阻止她继续打趣兮妙。刚才情绪起伏过多，竟没关注这人走了没有，此刻乍一见到他，整个气势一减，赶忙打招呼：“柳生君。”尾音都有些发颤。
兮妙见两人如此失态，无语了。
柳生却是镇定自若，向她们俩点点头，视线移到兮妙身上，淡淡开口：“去吃饭。”目光一扫旁边愣住的两人，又礼貌地询问：“一起？”
清水澜和五十岚真还没平复情绪，闻言机械地点头，过一会反应过来，想到能近距离窥伺柳生的隐私，更不迟疑，起身跟上。
四人找了个餐馆坐下，气氛又变得怪异。清水澜和五十岚真都很难专心去吃东西，只暗暗观察对面那两人的互动。发现柳生的目光竟是几乎没有从兮妙身上移开过，不禁暗暗哆嗦了一下。
其实不论是她们俩的年纪还是心性，并不容易盲目崇拜一个人，但柳生其人，却成为了那个例外。在她们俩印象中，柳生既让人有一种几乎全能的强悍感，还傲慢的仿佛谁都难以入他的眼。但此刻，他的目光一直都跟随着兮妙，怎么让她们不惊讶。能让他如此专注的对待，这是怎么样的感情？
想到这个平时只可远观的人正恋慕着自己的好友，清水澜突然觉得底气足了些，放下勺子，好奇地问道：“柳生君，你是怎么认识兮妙的？”虽然兮妙之前说过一遍，但大部分都一笔带过，没具体的细节，让好奇心悉数发作的两人很不过瘾。
柳生将汤仔细地舀好在小瓷碗里，放到兮妙面前，微微一笑道：“我们是小学同学。”
虽是个简单的答案，还是让清水澜以及五十岚真感觉惊奇，小学？原来兮妙在小学竟就有如此魅力？兮妙正慢慢喝着汤，闻言放下手中的勺子，反驳：“明明是上学以前认识的，你害我摔倒了。”
柳生挑眉：“我不记得了。”
另两人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面前的柳生，太和气了些，超过她们以往的观感和理解。又忽然觉得，他们坐在一起，看起来就十分相配。而且有点迷糊的兮妙也许正需要像柳生这样性格内敛的人陪在身边吧。
现在再想起前段时间兮妙不肯理会柳生的别扭样子，感觉便不同了。清水澜耸肩，下结论：“兮妙，原来你竟是口是心非的傲娇受！”
“什么啊！”兮妙被呛到了，咳了起来。
柳生无奈，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
清水澜已经淡定许多，不想话题被岔开，继续追问：“那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柳生瞥了眼郁闷的某人，故意道：“小学入学，她扑上来说我是坏蛋。之后就认识了。”
清水澜和五十岚真面面相觑，兮妙自觉丢脸，默默喝汤。虽不再说话，却静静听着柳生从容礼貌地回答自己朋友的问题，不卑不亢，少有的耐心模样。
兮妙忽然动容。正是因为知道这两人是她重要的朋友，柳生才能如此吧。只有真正的爱惜和尊重，向来不假辞色的人，才会连带着看重她的朋友，给予她们足够的尊重。
正抬了眸，想说句什么，视线所及，却见一个稍显男生气的女孩走进来，眉目隐隐熟悉，正是月见家找到的那张相片中的女孩，麻生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所谓见亲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