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如斯深潜

41、神格

　　多兰醒来的时间只比雷米尔估计的多了一小会，睁开眼睛的她看到自己的脑袋上空塞满了人头。就像巨龙们于灵缇的经常性沉睡（灵缇：(╰_╯)#有多经常？也不过两次罢了好不好？）已经有了一些习惯，圣山上下对多兰上蹿下跳惹事生非也是习惯的很，这一次多兰一口气睡了一个多月，着实让大家好一阵担心。

　　雷米尔见到多兰醒了，脸上多少带了点笑容，好歹现在自己不是跟在多兰身后的那个五毛，而是高高在上的雷米尔殿下，要是自己说的话无法兑现，自己的面子该往哪儿摆啊？

　　不过还没等雷米尔的笑容完全展现，教皇就已经发现了多兰的问题。战战巍巍的伸出手，搭在多兰脑门上的教皇冕下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似哭却又似笑。

　　“教皇爷爷，我怎么了？”多兰因为昏睡了一个多月，嗓子显得格外沙哑。

　　“。。。”教皇沉默了一会，黯然的摇了摇头，摸了摸多兰的脑袋，这才温和的说，“没事，你先休息吧，多兰。”

　　“是因为，我身上的力量全部消失的缘故么？”多兰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盯着教皇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问得风轻云淡。

　　“力量消失？？？”雷米尔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随手将围在多兰身边的人抓起两个，往后一丢，仔细的盯着多兰的脸，诧异的问。

　　“是啊。”虽然才醒来，但是多兰似乎在沉睡中轮回了万世，似笑非笑的看着雷米尔，眼底里不知道是戏谑还是惋惜，让雷米尔心中一阵发虚。

　　谁也不知道多兰昏迷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那个小人儿就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但是每个看到她的人，都觉得她似乎不存在了，又似乎一直在。只是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即使是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之久的雷米尔也依然觉得心悸，仿佛像是见到光明神一般。只是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雷米尔也没放在心上，单纯的以为是多兰体内那种诡异的力量突然外泄所致。

　　可是当雷米尔对上了多兰的双眼，这位曾经在这个世界游历了许久的十二翼天使有一种自己被多兰看穿的感觉，似乎自己像是回到了被光明神从一片光明神力中召唤出来时那样的单纯幼稚。

　　“雷米尔殿下，您在想什么呢？”多兰的身体很虚弱，似乎是因为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的原因，锐利的眼神开始有了涣散的迹象，却依然微笑的看着雷米尔。

　　打了一个寒颤，雷米尔不由伸手想擦去脑门上冒出来的冷汗。和多兰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雷米尔清楚的很，多兰和谁客气，那就是打算整谁的前兆，这位姑奶奶不是打算把自己怎么了吧？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可是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殿下呢。”轻笑着说着这样的话，多兰似乎没有半点对力量的执着。

　　“呃。。。”雷米尔才不相信那个坏心眼的小孩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是因为对自己的敬畏，迟疑了一会，还是挥挥手，一道纯净至极的光明神力送进了多兰的身体里。

　　“雷米尔殿下，没用的。”摇了摇头，多兰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而是淡淡的说，“这具身体所有的生命力，都已经被我透支了。光明神力只有治愈的效果，可没有延续生命力的效果。”似乎是为了印证多兰的话，她的短发一瞬间变成了只出现在老年人身上的斑驳白色。

　　“雷米尔殿下，传说中，神邸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但是所有的神邸都有一个无法逃避的命运，神明陨落。我想，您是明白的。”多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内容却耸人听闻。“作为下位神，除了弑杀自己所侍奉的上位神，得到上位神的神格之外，别无它途，对么？”

　　“这。。。”多兰说的话，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好一会，教皇这才盯着多兰，仿佛看到的这个孩子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背叛了神明的弑神者一般。

　　“教皇爷爷，听我说完吧。”多兰浅笑着，费劲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头发，却无力的在半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你，你不会是把众神安置在你体内的空白神格给挖了出来吧？”雷米尔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地，一下子脸色变得凝重无比，伸出手将多兰的身子抱在了自己怀中，担忧的问，“那神格去了哪里？？？你知道不知道，这会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多兰原来矫健无比的身体已经如同布娃娃一般柔弱无力，却依然微笑着，只是嘴角抽搐的模样，似乎在隐隐忍受着什么。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雷米尔金黄色的双眸盯着多兰越发苍白的脸，像是要将多兰的脸烧灼出来一个洞一般，这位在出现以后脸上就带着倨傲的十二翼天使终于出现了惶恐的表情。

　　“雷米尔殿下，请放下我，然后听我说完。还有，请不要再浪费您的神力了，没有用的。”多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小麦色的皮肤也渐渐的失去了光泽，呈现出一种频死的晦暗，但是她依然微笑着，慢慢的说。

　　“雷米尔殿下？？？”教皇不解的看着自己应当仰望的天使，看着雷米尔小心翼翼的将多兰的身体放在了床上，似乎多兰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

　　“你说吧。”放下多兰之后，雷米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严肃的说。

　　“嗯。”多兰闭上眼，缓缓的说，“雷米尔殿下，我想您已经发现了，您的力量已经渐渐开始恢复了。虽然您只是光明神的神仆，但是您除了没有神格之外，与一般的下位神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您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诸多下位神。”

　　“我是吾主的仆从，是无法拥有神格的。”雷米尔一脸凝重。身为光明神界的第六号人物，雷米尔很清楚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神格，自己只是光明神创造出来，用于管理光明神界的工具，作为一件工具，必须严格掌控在主人的手中。拥有神格就说明自己有一定的几率能够摆脱光明神的掌控，就像那个突如其来得到了亡灵之力神格的死神那样，摆脱黑暗神的掌控，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秩序。

　　所谓的亡灵之战，与其说是亡灵一族想要颠覆世界，不如说是亡灵一族想要在这个世界拥有一个落脚点。而这个世界早就被大大小小的神邸已经瓜分干净了，死神以及亡灵一族想要得到一方地域，只能去争去抢，从别的神邸手中抢信徒。对于一位神邸而言，信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有信徒何来的愿力，没有信徒如何凝聚更高级的神格，没有信徒如何让自己强大起来？死神的行为触犯的是所有神邸的利益，所以所有的神邸在那个时候拧成了一股绳子，将死神以及死神的信徒彻底的赶出了这个世界。

　　明白亡灵之战真正意义的雷米尔一点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死神，虽然他也许拥有的力量远远高过任何一位下位神，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过拥有一枚自己的神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当年的上古精灵不也是想凭借着一族之力凝聚出属于上古精灵一族自己的神邸，才会遭到无情的抹杀么？否则，身为生命女神和龙神血脉的传承者，又怎么会轻易被各族联盟军给推翻，最后不得不躲避进精灵之森，甚至差一点点失去了他们最为重要的生命之树？在神邸眼中，下界生物只是蝼蚁，存在的价值仅仅是信仰自己，为自己提供愿力，凝聚力量，涤荡神格。大陆上的战争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神邸的身影，身为光明神神仆的雷米尔很清楚这一点。

　　况且，这枚空白神格也并非是为自己准备的，雷米尔很清楚众神当初费劲苦心凝聚出来这样一枚空白神格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这枚空白神格是属于雷米尔的，众神又何必冒着被规则湮灭的风险从异界拉来一个灵魂用于掩饰这枚神格呢，只要将神格赐予雷米尔不就好了么？凭借着雷米尔体内完全克制死神的光明圣力，单凭他一个天使就可以将死神斩落，又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呢？这枚神格是给予那个即将被自己抹杀的灵魂的补偿，当雷米尔完成任务之后，这枚神格将引导这个身体重新孕育出一个灵魂，进而成为一位新的下位神。一个初生的下位神不可能动摇到众神的统治，等待这个下位神的，只有成为某位神邸的附庸，像仆从一般的附庸，没有信徒，也不会再增长力量。对于众神而言，每一个可能抢占自己信徒的神邸都是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