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如斯深潜

11、灾星

　　政治是极为肮脏而且残酷的，奥德失去了王储的身份，也就代表着，他的一只脚踏进了坟墓里。没有一个新王储会对旧王储心怀慈悲并且手下留情。奥登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兄长手中举起的屠刀，这并非只是因为兄长对自己心怀恶意，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兄长不这么做，他无法坐稳王储的位置。

　　在温文尔雅的贵族风度背后，是血淋淋的事实，奥登知道拒绝了自己的父王安排的婚姻，那么也就代表着自己拒绝了贵族们的支持，哪怕自己的父王没有将自己贬为废人，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得到妻子战死沙场的消息之后，奥登便生无可恋，对于这个温文尔雅的学者而言，他要的不过是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一生罢了。对于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奥登深怀歉意。这个孩子自出生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便是可怜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兄长对孩子下毒手，奥登拜托前来报信的深渊恶魔将自己的女儿带到深渊去抚养，但是却被这个长着一对漆黑的长角的恶魔族男人给拒绝了。

　　灵缇出生后便身体虚弱，这个融合了诸多种族血脉的孩子，在诞生的时候就出现了能量的反噬。前来报信的鲁铎是占据着深渊位面第七层的血腥恶魔一族的王子，被亲自派来送信是血腥恶魔一族对缇格菲这个一直战斗在第一线的伟大女性的尊崇。

　　深渊位面并不像外界所知道的那么恐怖和荒芜，除了出没在丛林中的大多是黑暗属性和火属性魔兽，且等级比大陆更高一些之外，深渊位面也有很多风景秀美且适合生存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地方大多被控制了本层位面的种族所霸占，那些附庸种族，大多生活在条件更加险恶一些的地方。

　　深渊位面的一共有九层，每一个占据了深渊位面的种族都是格外强势的，相互之间的征伐并不少见。基于深渊位面的特殊情况，深渊种族在整体实力上，自然是比大陆上的种族强了不止一筹。

　　因为长期生存在暗系元素和火系元素充沛的位面，深渊种族的外貌和大陆种族的外貌有着很大的区别。更兼深渊种族崇拜强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常态，如果在大陆上行走的深渊种族遇见了信仰光明神的光明教徒，不死不休未必会发生，但是相互不对付是必不可少的。而大陆上信仰光明神的人类又是格外的多，光明教会的牧师在人类国度的地位之高，是毋庸置疑的，深渊种族在大陆上没少吃亏，对于人类的感官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传说中生活在深渊位面第九层的深渊魔龙，其他的深渊种族多少和人类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鲁铎对奥登自然更是瞧不上眼，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奥登在深渊位面简直连生存的权力都没有。鲁铎不能理解缇格菲为什么会和奥登结为夫妻，在鲁铎的思想中，像缇格菲这样强大的存在，应该找一个和她一样拥有强大力量的强者才是。

　　虽然鲁铎已经一眼认出来，灵缇身上有着深渊魔龙的血统，但是她身上也有让深渊种族极为厌恶的精灵血统。让一个有着信仰自然女神的精灵血统人类出现在深渊位面，鲁铎那一张肌肉横生的脸上不由跳了几跳，他可不想回到族内就被自己的父王大人给活活打死，然后成为暗黑神的祭品。

　　况且，灵缇身上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力量反噬，这个才一岁左右的孩子如果到了充斥着黑暗元素和火元素的深渊位面，鲁铎保证，这个孩子绝对活不过一天时间。在深渊位面的第三血月落下之前，这个孩子就得老老实实的去见暗黑神。

　　基于多方面的考虑，鲁铎没有答应奥登将灵缇带回深渊去抚养的要求，而是带着这个才一岁多一点，但是一直处在昏睡状态的孩子去了兽人草原。眼尖的鲁铎发现，灵缇身上还有一些比蒙兽人的血统。

　　相对于固执保守的精灵，虚伪狡诈的人类，深渊种族对兽人一族的认可更多一些。比蒙兽人虽然失去了兽人王族的地位，但是每一个有比蒙兽人血统的兽人，都是兽人一族最宝贵的存在，因为他们代表着冲击圣阶的希望。鲁铎以为，依着灵缇身上的比蒙兽人血统，可以让灵缇在兽人国度生存下去。但是太过天真的他并不知道，其实早在不朽元年之后，登上王位的黄金狮子族就已经在暗地里捕杀所有有比蒙血统的兽人，灵缇如果依着他的设想，到达了兽人国度，只有被黄金狮子族秘密处死的下场。

　　甚好，急于赶回去参战的鲁铎没有时间将灵缇送到兽人草原深处的兽人王庭，否则灵缇还在昏迷的时候早就把小命儿交代在了黄金狮子族的手中。鲁铎是个急性子爆脾气的主儿，虽然贵为王子，但是这位明显是肌肉格外发达的家伙没有兴趣照顾孩子，只是随意的将灵缇拜托给了兽人族毗邻斯帕罗公国的一个猴族兽人小族长，并且留下一把代表自己身份的短刃，与那个部落的萨满巫医约好，十年之后，将去兽人王庭将这个孩子接走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回了深渊。

　　灵缇被送到这个叫做蒙达的猴族小部落之后，依然昏睡。但是碍于与鲁铎的约定，猴族部落的萨满巫医不得不费尽心机维系灵缇的生命。却不料，灵缇命中大抵真的是大凶不断。部落在迁徙的途中遇见了斯帕罗公国的猎奴队，面对着穿着一身铁甲的大批骑士，即使猴族兽人战士奋起反抗，也不能改变被灭族的厄运。

　　斯帕罗公国派出的所谓猎奴队，都是斯帕罗公国的正规军，为了维系公国贵族的奢华生活，斯帕罗公国每年会在兽人部落迁徙期间派出军队冒充猎奴队，深入兽人草原，大量捕捉兽人，贩卖到其他国家。为了保证猎奴队的安全，斯帕罗公国每个猎奴队都是以两支到三支千人中队的骑兵为单位，深入兽人草原行动的。

　　收容了灵缇的猴族兽人部落在秋季迁徙的过程中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大部队的守护，而素来在灌木林生存的猴族部落不得不跋涉在广袤的兽人草原上。这个时候，一支猎奴队盯上了这一个只有四五百号人的猴族部落。

　　猴族兽人因其心灵手巧，善于攀登，且身材娇小，在许多靠近丘陵级丛林的国度是很受欢迎的奴隶。当猴族兽人战士发现人族的猎奴队靠近的时候，三支千人中队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将猴族部落紧紧的包围在了草原之上。

　　随着杀戮的开始，一支又一支训练有素的百人小队将猴族兽人切割开来，隆隆的闷雷般巨响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时候，猴族族长知道，自己的部族遇上了人类臭名昭著的猎奴队。这一些成建制的重装骑士，正是自己部族的克星，猴族战士在山林地带是很出色的轻装战士，但是，在平坦的大草原上，一个集团冲锋，便可以让自己的族人死伤惨重。

　　随着呼啸而来的独角马的马蹄声，一名又一名的人族骑士出现在了地平面之上，为了生存，为了不丧失自由，猴族兽人不得不拿起自己的武器，对抗这些强大的侵略者。

　　懒洋洋的坠在队伍后头的千骑长眯着眼，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士驾驭着战马，队列整齐的将整个猴族部落包围在攻击圈内，他却已经盯上了那个头发斑白，蜷着腰，似乎怀中还抱着什么的老萨满。

　　萨满巫医是兽人部族中的灵魂人物。对一个部族来说，可以没有自己的族长，但是不能没有萨满巫医。萨满巫医的存在对部族的生存来说，至关重要。每一个萨满都可以为兽人战士加持战争光环，给对手释放一些诅咒光环，还可以通过透支生命的方式为兽人战士增加战力，甚至一些精通巫术的萨满法师还能够同时释放咒术。每一个萨满都是战场上永恒的灵魂人物，而要将这个猴族兽人部族完全吃下，就必须先将那个看上去风烛残年的老萨满先干掉。

　　将灵缇抱在怀中，希望躲过人族骑士的绞杀，但是却没想到，她的身份毕竟与其他兽人大有不同，那位千骑长早就盯上了这个手持着巫医法杖的猴族老太太，一个干净利索的冲锋之后，老巫医连同自己怀中的灵缇被骑士枪贯穿，在一群人族骑士的哄笑声中被甩到了远处。

　　没有了萨满的光环加持，原本就不是以防御见长的猴族兽人战士自然无法抵御一排又一排袭来的骑士枪，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颅，成为了人类的俘虏，等待着他们的命运，是被人类杀死，或者被贩卖到大陆各地，成为失去自由的卑贱奴隶。

　　在一群虎视眈眈的骑士看守下，年轻力壮的猴族兽人被从俘虏中挑选出来，五花大绑，并被用烧红的烙铁在额头上打上耻辱的奴隶标志，在这一刻起，这一些兽人在人类国度，便是最为卑贱的存在。每一个自由民都可以随意的处死他们，无需任何理由，只要赔付给他的主人一笔合适的金钱即可。

　　一个不愿意成为奴隶的猴族兽人战士在一名骑士要将他捆住的时候奋力挣脱了骑士的双手，却在下一秒迎来了三支骑士枪。被一名武孔有力的骑士贯彻了胸部，并被挑在骑士枪上的他还没有死去，身子不断的抽搐着，口中不断的喷着血沫。

　　那一名骑士将那个胆敢反抗的猴族兽人高高的挑起，很是随意的甩在了地上，然后驾驭着自己的战马，一脚踩了上去，在兽人骨骼断裂的脆响中，他掀开了自己的面罩，面罩下的那张脸笑得格外狰狞。一转头，这名骑士抬起自己手中的骑士枪，指向了兽人人群，用兽人语高声问道：“还有要反抗的吗？”

　　精钢制成的骑士枪上闪烁着慑人的寒光，而沿着骑士枪上滴落的红色血液，则是让人不寒而栗。死亡或者失去自由，生存的选择便是如此简单。见到自己的族人被人族骑士残忍的杀害的猴族兽人开始有了一些骚动，恶狠狠的盯着这些被包裹在钢铁之内的刽子手。

　　“快点，都快点！！！”一名千骑长不耐烦的催促着自己的士兵，将年轻力壮的兽人都挑拣出来之后，在骑士的攻击圈内只剩下一些年老体弱的兽人，以及那些生存能力不强的孩子。一名千骑长摘下自己的头盔，寒冷的目光扫过这些没有被挑中的兽人，随意的挥了挥手，那些围绕着兽人的骑士突然散开，被他们所掩盖的那些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骑士将自己的骑士枪架了起来，对着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兽人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随着雷动般的铁蹄声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开始飘荡在兽人草原上空，一个又一个被骑士枪挑飞的兽人在落地之后，等待他们的是战马的铁蹄，被活生生的踩成了一片泥泞的血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