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旌》传说中的雪焰

5、播种者·头脑

　　《绝域风雷》序章【播种者】（3）「头脑」

　　孔圆的眼很大。这是洛癸第一次认真地观察孔圆。这双比常人要大四倍的眼中，呈现出莫名的惊惧。
　　洛癸不喜欢这种神色。
　　人有高下之分，在光明教中，十三种人是对外作战的主要力量，没有十三种人，就没有光明教的今天，就没有对抗凡俗人间、超越异类的本钱。
　　光明教的每一个人，对十三种人都存著敬畏。但十三种人不是正常人，十三种人也没有一个能进入高层领袖群。从这个意义上而言，十三种人只是正常人的武器。
　　所以，在十三种人心灵深处，其实都有一种强烈的自卑。
　　但即使是武器，也有高下之别，在飞行人看来，头脑人应该是最劣等的人。
　　某些时候，十三种人之内其他的十二种，甚至觉得头脑人和他们相提并论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因此，谁也懒得理头脑人。
　　谁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头脑人。

　　现在，洛癸盘膝坐下，仔仔细细地看著孔圆。
　　他看到了孔圆眼中的凄凉。
　　──与头脑人相比，其他的十二种人，都没有真正的七情六欲，而头脑人有。头脑人完整地保存了正常人的情感，兼且更为敏锐。在这一点上，十二种人内心深处除了悲哀之外，更多的是对头脑人的排斥。
　　洛癸看著孔圆眼中的凄凉，心里，更为厌恶。
　　“或许，当初选他入内，是一种错误？”

　　洛癸皱了皱眉头，不再观察孔圆。选择他是否错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教主制定的播种计划中，头脑人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而目前的状况，也迫使他放下成见，耐心地询问头脑人。
　　“播种计划的最後时限，你可知道？”
　　“明天月落前。”尖细如丝，仿佛发自地狱幽冥也似乎发自心灵深处的声音，传了出来。
　　头脑人，有问必答。洛癸点点头，内心恻然。在十三种人里面，这是一种战争来临需全力保护，一但有可能失败则必须最先斩杀的人。生之可怜，死也悲哀。

　　“木屋是一个标志？”
　　“是的。”孔圆的声音再度响起：“按我推测，这是光明教在远古遗留给後世的一个暗号。简单地理解，屋即‘家’，也就是‘归’。根据玄学揣度其义，应是‘因木而归’。”
　　“因木而归？”洛癸皱了皱眉头。
　　“时候未到……”孔圆叹息了一声，犹如婴儿啼哭，“具体情形，我也不知。”
　　洛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明天月落前，我们有甚麽办法接近木屋，开始破耕播种？”
　　没有回答。

　　洛癸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已是在喝问。孔圆全身剧震。
　　一双比常人要大四倍的眼睛，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不但惊惧，兼且凄凉；不止凄凉，近乎绝望。仿佛有泪光在眼眶中闪烁。
　　而事实上，并没有泪。
　　没有泪，没有答案。

　　没有答案并不代表不知道答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没有办法。

　　洛癸却不死心。他忽然想起了头脑人的第二特征：问话方式以及措辞不够正确、准确、明确──亦就是这一个程序不完善时，头脑人也不会回答。因此洛癸又道：“这件事很重要。如果不能完成播种计划，就难以在下一局的搏斗中占上风。那时，黑暗就会统治这个世界；异类，就会使我们饱经摧残。”
　　孔圆细细的声音回答：“我明白。”
　　洛癸道：“那麽，你能否告诉我，如何接近沼泽中心？”
　　没有回答。

　　洛癸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前十四名巡使是生还是死？”
　　“死。”孔圆那细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他们的□□、灵魂已经化为沼泽的一部分，再也不可能转世为人。”
　　这样的结果，洛癸其实早已料到，但骤然听见孔圆的答复时，他依然有些悲哀。虽然喜怒哀怨不像头脑人那般接近正常人，但飞行人同样也是“人”，仍残存著人类最基本的情感。

　　“为何一定要选择此处？没有其它可供选择的‘播种’地点？”
　　“没有，也绝不可能。”孔圆尖细的声音如像嘶叫：“天命已决！其它的地点，要不即将会被敌人发现，要不根本就不适合播种，何况，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既然如此，我们的播种计划，是否已没有成功的可能？”

　　“有。”孔圆的声音更细：“但这种成功，或许，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代价，却超越了一切。我们不能退。等待时间给予我们最後一个希望、一个办法。”
　　“时间？”洛癸的声音微颤：“运用我们所有人的能量，通过最後一艘飞行器伐摩亚，启动‘时空之轮’？”

　　孔圆点了点头。
　　“但我们并不具备足够的能量，不知会出现怎麽样的灾难！甚至，我们不知道时空出现异变之後，将会回到哪个年代！”洛癸感觉全身已渗出冷汗。
　　反而，孔圆在这一刻显得极为镇定。
　　“是，即使这样，我们仍没有退路。三千年前，光明教‘日月使’舍身进行了第一次播种，令到光明教的实力得以保存，同样，今天，我们，亦不能，退……”
　　孔圆在喘息，洛癸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目光对视，孔圆微笑：“也许，在某一个时空，我们所拥有的能力，足以突破尚未成型的黑暗结界，到达沼泽中央。时空之轮，将带给我们最後一个希望、一个办法──”

　　“一个不是希望的希望，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孔圆说完最後一句话，闭上了眼。
　　泪水，方从眼眶中泊泊涌出。

　　序章．跋：
　　孔圆与洛癸启动非常“简陋”的时空之轮，他们终於回到了古代，但回到哪一个年代，因为这“时空之轮”并不是真正的“时空之轮”。（以上这句话较难理解，简单地说：凭此时孔圆与洛癸的能力，以及拥有的器械装置，并不可能制造超尖端科技的“时空置换器”，即“时空之轮”）
　　孔圆与洛癸一行人来到这未知的时空，而有一对年轻男女，也出现在这个时空──当然，他们是古代人。
　　这一对年轻男女，因为一次意外，陷入了沼泽中央的一个地底的洞穴。
　　他们是兄妹。哥哥，名叫寒飞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