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决裂 ...
-
幸福像是挤牙膏一样，努力一下才会挤出一点；痛苦却像是决堤的江水，一泻而下。
——莫沙
莫沙满心疲惫回了霍家，她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让她更难堪的事情在等着她。
莫沙天生了那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斗志，尽管霍离轩已经把话说得很难听了，她还是没有起丝毫放弃的意思。
霍家灯火通明，笑声不断，突然出现的莫沙反而像是一个讨人厌的外来者。客厅里，施平灵正和一个女孩子说着什么，她的姿态是莫沙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慈爱，那个女孩子也是生得很美，笑起来来银铃似的响。她看见莫沙微微楞了一下，站了起来。施平灵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来也看见了莫沙，旋即冷了脸，她把那个女孩子拉了坐到自己的怀里道：“乐儿别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多久就会走了！”
“这是……”乐儿还是好奇地问。
“就是离轩娶回来的那个！”
“哦，姐姐你好，我是时乐儿，你和离轩哥结婚也没有请我，我就自动送上门了，哈哈！”
时乐儿笑得很娇俏，可是莫沙却难生半点好感，她礼貌地问了好，便准备上楼。
“一回来就上楼，我这个婆婆是死的吗？别急着上去，我有话和你说。”
莫沙心情很差实在提不起性子和她计较，只问道：“什么事？”
施平灵进了房间，不久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莫沙，“这是离婚协议，你和离轩感情不好，也没有必要拖着，你们的婚事反正知道的人也不多，能尽快了结就尽快了结了！你好好看看，不要到最后说我们霍家亏待了你！”
“离婚协议？”
只装了几章纸的文件夹，在莫沙的手上重如烙铁。霍离轩不爱她，霍离轩早就准备好了离婚协议，霍离轩厌恶她……这一个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缠绕，思绪乱结如麻。
“这是霍离轩准备的吗？”
“你别管是谁准备的，哼哼，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离轩和你爸爸的约定，他们老早说好了，要是过了一年半载你们还无法生出感情，婚姻协议就作废。要不是我等不及抱孙子，我就任你挨着，让你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施平灵的话就如碎石狂沙般砸向莫沙，在这当场还有一个来客时乐儿，她居然也毫不顾忌，原来那竟是她找好了的下家吗？灵魂像是在空地旋舞，莫沙只觉得头昏目眩。
就在这个时候，霍离轩也回来了，他冷冷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场闹剧，一言不发恍若外人。
这一刻，莫沙已经不敢再奢求他的爱情，更不敢幻想他的帮助，她的心已经冷成冰凌，却依然如兰般挺立着，她的视线穿过施平灵落在霍离轩身上，一字字说道：“我不管什么协议，我永远都不会离婚的！”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楼下，施平灵不满的抱怨声和时乐儿娇声笑语不绝于耳，却是一点儿也没听到霍离轩的声音。莫沙好似一根没有灵魂的木头一样，静静地，有条不紊地放水洗澡，燃香。她选择了能够平衡情绪的芬多精，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冷静而不是大闹一场。
等她洗完澡出来，霍离轩正在收拾自己的衣服，莫沙的太阳穴忽的一跳，疼痛猝不及防地袭来，她握紧了拳拼命压制，才问道：“你要去哪儿？”
霍离轩不答，莫沙火起，她一脚踹翻了行李箱子大声道：“我问你，你去哪儿！”
霍离轩也是犟性子，索性扔了手中的衣服，说：“你这种性子，哪个男人会受到了！你把那个协议签了吧，我看了一下，我妈没有亏待你！”
霍离轩说完转身就走，莫沙一伸手拉住了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微过，真的，如果是以前，莫沙一定不会相信自己也有这么脆弱低泣的时候——她拉住霍离轩的衣袖恳求道：“我……我可以改的！”
这一刻莫沙突然就明白了安青的爱情，是的，爱情这个鬼玩意儿是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东西，它根本没有给她多少甜蜜，却是让她在极度的羞辱和痛苦下还愿意低下头恳求。
“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会比姚满做得更好的！”
“呵呵，可笑！”
“霍离轩！”莫沙失控地大叫了一声，然后猛吸了一口气，又压低了语调，“霍离轩，你回过头来看看我。”
是啊，回头看一看吧！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从她光滑如凝脂的肌肤上挪开视线。灯光下她的身体恍似一副展开的油画，深勾浅勒，浓墨淡彩。看一眼是摄魂动魄，细细欣赏那是魂神俱灭。是怎样的灵气才出了这样的美丽？是怎样的决心才使得她放下自尊？
刚刚裹在她身上的那件浴袍就掉在地上，莫沙竟然想也不想就做出了一件让她自己都睁大了眼睛的事情。
诱惑，她想诱惑他，她想要留住他，用女人最后的资本。
可是，霍离轩并没有转头，他只顿了一下，冷嗤道：“可笑！”
“可笑”！又是这两个字！世界上还有什么词语会比这两个字更加残忍？有那么一瞬间，莫沙感觉自己已经站立不稳，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因为羞辱而寒栗。
霍离轩没有回头。
人生在世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是在未发生前自己所难以预料的。在这之前莫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卑微到使用这样低俗的办法；在这之前霍离轩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漠视她的身体，冷漠地转身。
“霍离轩！”
莫沙冲过去从后面搂住他，她已经把自尊平摊在了地上。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安青，当初莫强抛弃她的时候，她是嘤嘤啼哭了，还是像她这样什么都不顾了厚颜无耻地企求？这一刻，在这段感情里，哦不，或许他们根本还没有感情，她早就是处在下位的一个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在企求什么？求他不要离开？求他不要和她离婚？还是求他爱她？
原来爱情卑微到一种程度的时候，不过就是恳求一个不要放手。痛啊，头痛得快要爆炸，但还是不及心里的痛！
她失败了！她失败了！……
霍离轩毫不犹豫地挣开了她的手。
空荡荡的房间里，芬多精中松针的味道让她如置空林，那个甩手而去的男人，带走了他的温暖，以及她渴望的饱满，从此她的人生又要回到原点了——一片贫瘠！
她不要！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她有想过，以后她要改掉自己动不动就发火的毛病，她已经在改了，她会好好给他操持家务，她会跟婆婆和平相处，她还想过要生一个有点像她很多像他的孩子……她还没有告诉他，她想生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给她机会去做这些？
痛啊！好痛！
莫沙痛苦地蹲下来，她抱着臂蜷缩成一团，原来她的世界不过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圈，没有人愿意等她改变，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改变。
永远是一个人，悲伤和哭泣不过是一个人自演自看的独角戏。要放弃吗？然后像她的妈妈一样淡定地守着一个小店，每天轮轴般旋转，习惯孤独地住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她不要！
莫沙伸手捞起浴袍往身上一套，旋即追了出去。霍离轩已经走到楼下，莫沙谁的表情也不看，只对着楼下大声说：“我不会离婚的！霍离轩，我死都不会放手！”
这是她的誓言，不能爱，至少她要守，她要守住她的婚姻！
楼下猛的寂静，所有的人都被她的气势镇住了！她不像是一个邋遢的弃妇，倒像是一个宣誓的女王。说完这些，她优雅转身回房“啪”的声关了门。
霍离轩他们会说些什么，早不在她的耳朵里。她爱着的那个男人，想要抛弃她的那个男人，他……错的是她，是她敞开了胸膛，给予了他任意伤她的剑，是她把自己作践成了草芥，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楼下霍离轩本能地就想追上去，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莫沙，印象中她微笑时娴静淡漠，发怒时火爆刚烈。可现在她就像一棵独立在山顶的树，坚强而孤寂。
他和她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她虽然在宣告自己的不放弃，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像是在他和她的世界里画上了一条壕沟，她想要守住的已经不是他，而是那个叫婚姻的东西。那个东西到底是好是坏？因为它，他和她走到了一起；也因为它，如果他和她一旦错过，便连朋友也不可能是了。
为什么会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就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都会因为莫沙的转身而崩溃，就像下一秒的呼吸不将再有任何意义，就像，他被抛弃在了黑洞里……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过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舍不得她了吗？还是说，这就是……爱……
爱……对霍离轩来说，那是一个陌生的字眼。他从小就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来培养，事业是他人生的所有，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对于女人可以宠但是不能爱，更不能让她控制自己，对自己予取予求！
于是，他抬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霍离轩和莫沙就像两个发誓对抗的孩子，陷入了迷谷，孤独，却不愿意互相依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决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