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实习娱记》婋女

32、第三十二章

　　次日一早，济世堂出事了！

　　药堂里的伙计都说，李掌柜从账房出来后，便勃然大怒，开始疯狂砸东西。正当众人都惴惴不安时，李掌柜却给众人都放了假，这倒算因祸得福了。

　　好在章萸没有公开她与叶大姐的师徒身份，叶大姐曾经也是做生意的，见章萸失踪、李掌柜暴怒，多少也猜出来了。

　　叶大姐只当作不知道，她本来就与济世堂有仇，见到李掌柜吃瘪，她别提多高兴了。

　　李掌柜吩咐心腹，打算连夜把济世堂的罕见药材和假药都倒腾出去。

　　“李莲子一定发现了什么，不然她不会破解我的机关！”李掌柜咬碎了牙。他大手一挥，“等货运出去，一定要追杀李莲子！”

　　今夜月黑风高，白霜镇路口隐藏着五位威风凛凛的大侠。

　　等等，大侠？！

　　章萸穿着夜行服，吃力地举起刘荡子的斧头：“荡子侠，你也没说这斧头那么重啊！”

　　刘荡子一言不发地接过斧头，闷声道：“莲子姑娘，我不知道你不会武功。”

　　将岚“嘿”了一声，将灵蛇剑递到章萸手上：“章......莲子姑娘，你试试我的。”

　　章萸两眼发光，灵蛇剑是柄软剑，并不沉重。她高兴地比划着灵蛇剑，幻想着自己是个高手。

　　“等李掌柜一到，我们就劫了他！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哈哈哈哈！”她高兴极了。

　　将省有一套信息网，很快得知李掌柜的计划。如今他们五人装作劫匪，就是为了守株待兔——生擒李掌柜！

　　“五个大侠”是章萸、刘荡子以及三个将家人。

　　除了章萸不会武功，其余四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五个少年趴在石头后面，刘荡子聚精会神地观察四周。将冕摘下面罩，兴奋地靠着石头上说：“等李掌柜一来，我就从石头后面腾空而起。李掌柜吓一跳！”

　　“你正经点吧！”将岚傲娇地抬起下巴。

　　将冕贱兮兮地摆头：“多热血啊！多牛啊！”

　　将省轻咳了一声，将冕立刻乖乖噤声。

　　此刻万籁俱寂，少年们拎着武器，摩拳擦掌等着李掌柜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吹起落叶，一个胖胖的身影终于出现。他踏着萧瑟之气而来，身后跟着几个汉子，牵着马车货物赶路。

　　终于来了！少年们眼睛一亮！

　　将冕臭屁地从石头后腾飞，甩动剑锋，一阵疾风卷着落叶扬起。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章萸紧随其后，在后面正声喊道。

　　李掌柜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在心里埋怨，人在倒霉的时候，果然是喝凉水都会塞牙。这好端端地送货，怎么又出个幺蛾子！

　　“各位大侠，我是真没钱了，求你们高抬贵手，就让我过去吧！”李掌柜已经欲哭无泪。

　　将冕挑挑眉，长剑像大刀一样，被他扛在肩上，“我看你大腹便便，就知你一定有好货。小爷我最近缺钱，正好拿你开刀！”

　　“拿你开刀！”章萸附和。

　　“......拿你开刀。”刘荡子又附和。

　　李掌柜怒了，他决定与这五人同归于尽——“给我上！”

　　本以为热血沸腾、惊心动魄的打斗场面会一触即发，没想到四周鸦雀无声。

　　李掌柜环顾四周，发现那几个汉子都跑了，声音回荡在风里：“掌柜的，我们哥几个不干了！”

　　岂有此理！李掌柜原本气势汹汹，现在迅速变脸，一个滑跪：“各位爷，不就是钱嘛，我给！我给！求你们放我一马！”

　　章萸走上前去，故意阴沉着眼神：“想要放你一命？没那么容易。”她抬了抬手，将冕利落地将李掌柜打晕过去。

　　待李掌柜幽幽转醒，便见五个黑衣人背对着他商量。小茅屋里灯光不明，衬得这几个黑衣人威风凛凛。

　　“他不会死了吧？”

　　“没那么容易，我有分寸！怎么舍得让他早死呢？我有这么多宝贝，随便一个都可以玩弄他了。”

　　“这个是金刚钻吧？听说可以钻穿人的脚底板。”

　　“还是用我的葵花针，一戳一个不出声。保准让他心服口服。”
　　......

　　借着烛光，李掌柜见到他们手中拿着不少暗器，似乎想取他的老命。

　　李掌柜心道：“天爷啊！我怎会如此之惨，不仅赔了一笔，现在怕是要命丧于此了。若能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做人！”

　　然后，五个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声，阴恻恻地回首，异口同声地说：“掌柜的，你总算醒了啊——”

　　李掌柜吓得屁滚尿流，他这辈子做的坏事还真挺多的，所以寻仇的人也多。于是连连求饶：“五位爷，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

　　章萸把玩着一柄小刀，不怀好意地贴上李掌柜的脸：“口气不小嘛，看来济世堂赚得不少。”

　　李掌柜滑跪：“求女侠垂怜！”

　　将冕忍不住笑出声，这掌柜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肥头大耳的，和那个坐牢的金定月是一个货色。

　　章萸气定神闲：“济世堂倒卖假药，藏匿罕见药材。抢了我们的生意，害得我们亏钱，当然要劫了你泄愤！”

　　“不知女侠名号，打扰女侠生意，全是李某的罪过。李某以后再也不干这事，把生意都让给女侠！”李掌柜痛哭流涕。

　　“没想到，小小白霜镇竟然卧虎藏龙。你绝对没那么大本事，还不说出上头是谁？”将岚喝道。

　　一瞬间，李掌柜脸色划过一丝犹豫。可他却坚持道：“各位大侠，我没有上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堕入魔道，做了这件蠢事。”

　　章萸在心里冷笑：你也知道是蠢事，最可怜的是那些百姓。

　　李掌柜一个劲地否认，坚称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哎呦——！”

　　下一秒，李掌柜哀嚎。他被将省默默踢了一脚，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下巴清脆地磕出一声。

　　“我的下巴！”李掌柜怒吼，可张开嘴时，一排门牙齐刷刷掉落。

　　章萸笑眯眯：“掌柜的，招了吧，还能保个命。”

　　李掌柜伸出舌头舔着口腔，嘴里都是血腥味。而他的身子软绵绵的，刚刚那个少年看似轻飘飘一踢，实则脚力深厚。

　　完蛋了，遇到五个顶尖高手。

　　“我说！”李掌柜能屈能伸，立马和盘托出，却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愣在原地的名字。

　　——“我的上家，乃是西山派掌门夏遐！”

　　西山夏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山之一。

　　竟然会是李掌柜的上家？

　　“你们别不信，这是真的！我身上还有夏掌门的信物，不信你们掏我胸脯！白霜镇只是西山派的手下之一，还有更多的药堂被西山派笼络，为西山派做事。你们斗不过西山派的，如今北山派少主死了，这天下第一宗说不定是西山派的。各位大侠，我诚恳劝你们，拿了我的钱就走吧！”

　　李掌柜说话还门牙缺风。

　　章萸想到账目中的朱雀果，这是世上极为稀有的药材。如果是西山派的，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对天发誓，如有一句虚假，定当天打雷劈！”李掌柜一脸痛改前非。

　　将冕又贼兮兮地将手伸进李掌柜的怀里，东掏西摸半天，果然摸出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算盘，而夏掌门的又号“神算子”。

　　将省微微蹙眉，如果真的是西山派掌门，这事就难办了。

　　李掌柜像土拨鼠一样，左瞧瞧，右看看：“大侠，我实话已说，可以放了我吧？银票在我鞋底里，你们尽管拿去。”

　　“谁和你说，我们要放了你？”章萸也贼兮兮一笑。言罢，刘荡子手刀落下，李掌柜又晕了过去。

　　章萸竖起大拇指：“默契！”

　　将岚和将冕带着昏迷的李掌柜撤退，风里扬起将冕肆意之声：“下次咱们还玩这个，太过瘾了，如果能和敌人过两招就更棒了！”

　　“你少来，一天天的没个正行。”

　　“下回我们叫上罗冲，这小子诈死，绝对能吓晕他们！”

　　............

　　将氏堂兄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章萸摘下面罩，对剩余二人说：“我们也回罢。”虽然查到了更深的线索，可章萸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刘荡子看了眼章萸，然后对将省说：“李兄，莲子姑娘，我先回去了。”

　　将省颔首，章萸送别刘荡子：“荡子侠——一路保重！”

　　少年背影缄默，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彼此一别，可能是平生最后一次见面。江湖刀光剑影，谁也不知道，下次遇见会是什么时候。

　　章萸慢慢踱步，将省安静跟在她身后。

　　“将省，”她开口，“不要再做我的助理了。”

　　接下来去西山派只会更加危险，她记得寒毒会让将省的武功渐失。而将省在江湖上已经身亡，罗冲的案子还没查清楚，万一将省暴露了，那该如何是好？

　　这次有将省的帮忙，她才能联络上刘荡子，知道其中的缘由。可她不能事事都靠将省，哪怕再艰难，她都要靠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

　　“我是记者，揭露阴谋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要前去西山派卧底，西山派与白霜镇不同。将省，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要自己去。”章萸定下心，难得说了句狠话。

　　她停下脚步，与将省对视。

　　将省明明高出她不少，可她从未觉得二人之间有过距离。

　　“我可以自己一个去。”章萸坚定地说。

　　将省轻轻握拳，望着倔强的章萸，几欲开口，却蓦然松开了手。

　　黑夜中，比月光更亮的，是章萸的双眼。

　　将省听见自己的声音竟带了一丝祈求——

　　“若你想成就一番事业，能否容许我陪在身边？与你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