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追凶谜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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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木门眼看就要被撞裂开，两人对视一眼后，他们猛地收力侧闪。几乎在同一时间，“轰隆”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被门外的村民撞得四分五裂。
村民们像潮水般挤进门内，后面的人踩着摔倒同伴的脊背，发出沉闷的骨裂声也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院中央那尊神龛。
“走！都上围墙！”凯伦长腿一蹬，就跃上两人高的围墙。何承川与王虎也从人潮缝隙中冲了出来，何承川抓着王虎的后颈，借着墙角的篱笆翻上围墙。
凯伦死死盯着院中央的神龛，原本担心观音铜像会增幅村民力量，可村民们隔着神龛外层的木壳抓挠，却始终碰不到内里铜像的模样，他心头一松，这些村民和观音铜像，不是一伙的。
四人站在视野开阔的高处，恰好看见半空中的蛛丝云层上，李惠腹部弹射的蛛丝牢牢粘在丝幕上，正缓缓升向高空。
“看来白砾到了。”凯伦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少许，眼中的紧张褪去几分。
可下一秒，院中的景象就让他瞳孔骤缩。
“咔嚓！咔嚓！”
神龛的木壳竟被村民们生生掰碎，他们掌心的血水散落一地。
最靠前的一个村民，哪怕双手被神龛木刺扎得血肉模糊，也疯了似的扑向内里的铜像，猛地张口咬了下去！
牙齿与铜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如同撕咬人肉那般，他竟真的咬下一小块青黑的铜片，勉强咀嚼两下后硬生生咽了下去。
下一秒，他猛地捂住眼眶的位置，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抽搐。
过了几息后，他突然挺直身体，缓缓放下双手。
原本空洞的眼眶里，竟嵌着两颗浑浊发黄的眼珠，眼白布满红血丝，周身的气息从呆滞变得阴鸷、邪恶，连皮肤都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
“眼睛！他有眼睛了！”小猫低声惊呼道。
那村民转动着眼珠，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围墙上的凯伦四人，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
紧接着，更多村民扑向铜像，疯狂地啃咬着冰冷的铜器，小院中，哀嚎与亢奋的嘶吼交织成一片。
“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拿回观音铜像中的眼睛！”凯伦的桃花眼褪去所有浪荡之气，只剩刺骨的杀意。
他纵身跃下围墙，腰间的雷霆长鞭“咻”地抽出，鞭梢带着破空的锐响，狠狠扫向观音铜像周围的村民。
长鞭精准抽中最靠前的几个村民，巨力将他们狠狠扫飞，撞在院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滑落时已是气息奄奄。
凯伦身形如电，长鞭在他手中舞成一道残影。
小猫与何承川也接连跳下围墙去帮忙，三人组成一道临时防线。
王虎抱着电磁枪，不安的骑坐在围墙上，掌心全是冷汗，眼神慌乱地扫过院落。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堂屋右侧的墙角，原本慌乱的脸瞬间绽放光彩，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王虎狼狈地从围墙上滑下，落地时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院子里的村民全被中央的观音铜像吸引，没人留意他。
小猫瞥见他冲出去，眉头紧锁想上前接应，却被几个村民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王虎冲向堂屋右侧的墙边，那角落里竟然真如他所料。
王虎一把扯掉缠绕的枯藤，露出一间半人高的小木龛，正是神婆家供奉的那座！
他颤抖着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冰凉的铜质观音铜像，他迫不及待地将观音铜像抱了出来。
那观音铜像双眼半眯，面容悲悯，与幻境中神婆家里所见的一模一样。
这一刻，王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抱着观音铜像，跌跌撞撞冲进院中央，迎着凯伦等人惊愕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将铜制观音铜像朝那尊被分食得残缺不全的铜像砸去。
就在两尊观音铜像即将相撞的刹那，金光骤然爆发！
完好的观音铜像悬浮在半空中，金色光芒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将整个院落笼罩其中，连空气中的恶臭味都被驱散，只剩一股清冽的檀香。
凯伦正用长鞭勾住最先夺得眼睛的村民的脖颈，双手发力欲将其制服，那村民力大无穷，下半身扎稳马步，一把扯住长鞭。
村民被金光范围笼罩，他突然停止挣扎，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痛苦的嘶吼，随即仰天长啸。
他竟支撑不住身体的站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抚上眼眶。
下一秒，那两颗浑浊的眼珠，竟像被烈火融化的黑蜡，生生在眼眶中被溶解了！
黑色眸子化作黑水，从眼中流了出来，他又一次失去了眼睛。
失去黑眸的眼眶重新变得空洞，他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张大嘴巴，缓缓跪坐在地上。
凯伦猛地收回长鞭，看向院中的景象。
所有刚获得眸子的村民，都如出一辙地瘫软着身体，跪倒在地。
他们的眼珠接连融化成黑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了数颗黑色的水滴。
这些黑色水滴，相互汇聚，逐渐成了几条黑色的溪流，缓缓流向悬浮在半空中的观音铜像。
金光之中，观音铜像半眯的双眼似在俯瞰众生。
黑色水流尽数融入观音铜像体内，原本悲悯的面容渐渐沉凝。
当最后一滴黑水被吸收，那悲悯天人的观音铜像，缓缓闭上了眼睛。金光如潮水般褪去，周身的神圣气息消散殆尽，不复半分生机。
它如同地上那个残缺的观音铜像般，从半空中坠落，“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我有何能，而济彼命？于生死海，作大舟航。[引自《菩萨本生鬘论》卷一《投身饲虎缘起》]
凯伦在短暂愣神后，立刻冲过去，避开地上跪坐的、失去行动能力的村民，将两尊观音铜像轻轻托了起来，这里竟然还存在着第三方势力！
他回头看向还在发愣的王虎，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震撼：“这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王虎这才回过神，僵硬地指着堂屋右侧的墙角。
小猫走了过来，撞了下王虎的肩膀，说道：“干得不错。”
王虎挠着头憨笑了一下，带着几人往神龛处走。凯伦跟着他走到神龛前，他小心地将两尊观音铜像放回神龛。
退后几步，看着这两尊回归沉寂的观音铜像，饶是凯伦这种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不禁生出几分敬畏之心，几人对着神龛微微俯首。
凯伦快步转身往老槐树处靠近，他打开通讯器，信号接通的瞬间，他立刻言简意赅地说道：“白砾，情况有变，这里还藏着第三方势力！那两尊观音铜像护住了我们，压制了村民的暴动。”
出乎凯伦意料的是，白砾竟非常平静。
凯伦先是挑眉诧异，随即眉峰一收，笃定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白砾的声音在耳麦里显得清冷极了，“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确定了。”她的话音刚落，三声沉闷的电磁枪响接连炸响。
“快来帮我！”白砾收起电磁枪，腰身猛地一拧，身形腾挪到下一根粗壮枝干后，堪堪避开射来的蛛丝凝成的尖刀。
她的目光死死锁着上空的身影。
白砾的身影在老槐树枝桠间灵活穿梭，像只熟稔地形的花豹。
在老槐树上，白砾的身体就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隐秘的加持，身体变得轻捷异常，跳跃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近一倍。
李惠倒悬在半空中的蛛丝云层里，她的口中正不断喷射出蛛丝尖刀，银亮的刃口带着破空声密集袭来，却全被白砾借着交错的枝系巧妙避开。
李惠锋利的蛛丝尖刀却无法对老槐树造成伤害，树干像是被无形的屏障保护，数把撞在树干上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树干外围仿佛裹着一层无形屏障，李惠那些足以穿透钢板的蛛丝尖刀，撞上老槐树树干时竟毫无杀伤力。
尖刀撞上去只发出“叮叮叮”的脆响，随即化作粉尘消散。
白砾面色冷冽，双目寒若冰霜，右手紧攥电磁枪，在李惠攻击的间隙伺机射击。
可李惠在蛛丝云层中爬行的速度快得惊人，借着高空视野不断变换位置，总能在枪响前躲进云层掩护。
一方凭高空优势压制，一方借老槐树枝干掩护闪避，战局竟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凯伦等人很快也加入了战场，依托周边房屋残垣构筑起掩体。
在几人的火力压制下，李惠那庞大的蜘蛛身躯上迅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暗紫色汁液顺着裂痕缓缓渗出。
李惠见状立刻，缩身钻入蛛丝云层的上方。
白砾仍蛰伏在老槐树枝桠间，李惠似是忌惮那老槐树。李惠索性调转主攻方向，将火力集中对准了凯伦与小猫等人。
趁着众人换弹的间隙，在蛛丝云层上方撕开一道口子，数把尖刀从她口中射出，直逼小猫所在的掩体。
小猫反应极快，腰身一矮，一个利落的前滚闪躲开。
“轰隆！”
数道尖刀接踵撞在小猫身前的墙壁上，砖墙瞬间被炸开大洞，整面墙竟轰然倒塌。
小猫瞳孔骤缩，在凯伦的火力掩护下狼狈地躲进另一处残壁，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白砾面色凝重，她手中的电磁弹存量即将告罄。
她抬眼望向半空，李惠躲在云层上方，借着极快的移速和蛛丝缓冲，竟打得游刃有余。
她还会冷不丁撕开道小口，探出脸，对着下方弹射尖刀群。
更棘手的是，李惠一边闪避一边暗中滋养腹内蛛丝。她原本有些干瘪的腹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充盈，显然在为下一轮密集攻击积蓄力量。
白砾脸色愈发凝重，一旦弹药耗尽，失去火力压制的他们必将陷入绝境，那时李惠便会彻底掌握主动权。
“呜呜呜……”
她的视线被扯回在老槐树上，老槐树上那些尖端发黑的叶片间，一直萦绕着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无论是在幻境中，还是现实中，这哭声自始至终未曾停歇。
白砾俯身查看这些叶片，随着她的靠近，那“呜呜”的啜泣声愈发清晰。
仿佛是感受到白砾的目光定格在叶片上，竟无风自动起来，“哗啦哗啦”的声响中，婴儿啼哭声愈发清晰与急促！
白砾微蹙眉头，指尖轻轻拂过一片叶子，随即捏住叶身。
咔嚓一声轻响，这看似鲜活的叶片竟如同枯叶，指尖稍一用力便簌簌碎裂。
白砾盯着掌心的碎叶，瞳孔骤然一缩，像是有一道闪电劈开迷雾，她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迅速从压缩背包中翻出取火器，点燃一片黑叶，叶片在被火苗舔舐的一瞬间，“轰”的一声，蹿起拳头大小的黑色火焰，在半空中腾空。
可由于只有半片树叶，燃料耗尽的瞬间，火焰便骤然熄灭。
但白砾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她的掌心死死按在老槐树粗糙的树皮上，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白砾迅速脱掉外层防护服，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白色背心，紧贴肌肤的布料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
她借着老槐树茂密交错的枝桠掩护，避开李惠的高空视野。
炮火的余震让树干微微震颤，叶片簌簌掉落。白砾不时的余震中，专心采摘老槐树的树叶，将黑色树叶尽数拢入防护服内。
通讯器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是王虎的声音，“啊！”
“王虎！你怎么了？”小猫的声音响起。背景里还混着墙体轰然倒塌的巨响，他们几人之前的掩体已被李惠的蛛丝尖刀接连轰碎，四人早已被火力分隔在各处。
何承川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被李惠射出的蛛网捕获了，我身上的药水不够了，我先把他拖到安全地带。”
白砾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没有听到通讯器里的声音，她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黑叶，只能尽可能地收集。
下方低矮的枝桠上的黑叶被她扯下，将衣物四角系紧，变成了鼓鼓囊囊的包裹。
白砾目光扫过老槐树枝桠，抬手折下一段四指粗细的侧枝，木质坚韧。
她将收集来的部分黑叶，用易燃胶带层层缠绕在老槐树的枝干上，裹成了类似棒球棍的形态。
她迅速从压缩背包侧袋摸出一卷易燃胶带。白砾将黑叶紧紧攥实，贴合在棍子表面，随即捏着胶带从顶端螺旋向下缠绕，让黑叶牢牢黏在枝干上。
白砾握着自制木棍，她满意地点点头，易燃胶带遇火即燃，正好能充当黑叶的引火媒介。
“凯伦，老槐树上的黑叶似乎有着奇特的燃烧效果，我需要你们帮我全力吸引李惠的注意力，我要爬到她的蛛丝层上去！”
凯伦立刻回复道：“收到！注意安全！”他的话音刚落，通讯器中就传来密集的电磁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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