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清亭

5、五、大显身手（一）

　　十点有个例行会议，于是林秘书来到总经理室听令。两人一个悠然靠着椅背，一个安静地站着——坐着的某人眼神淡淡，时不时地瞟向站着的人：这站姿、这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未入世的璞玉，怎么着就应了“人不可貌相”这句古话……可惜啊真是可惜，不过也挺有意思的……站着的某人微低着头，神情淡然，却是愁肠百节：昨天爬上桌那招她是不想再使了，连最起码的连续性都达不到，太丢人了……若是从背后抱住人家——林秘书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自个儿的胸口——这牺牲也太大了，况且——抬头往总经理的椅子瞥了一眼——这椅背如此之高，不方面行事……用哪一招呢？要不，精简版？汉化版？绿色版？
　　“林秘书。”
　　某人悠然出声，唤回了林秘书心中的百转千回。
　　“杨总有何吩咐？”要不就绿色版？呵呵，绿色版好！
　　“有何吩咐”……她当自己在拍古装片？
　　“今天的例行会议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吗？”
　　“属下不知。”
　　杨总右眉微扬——真是在拍古装片……昨天不是要勾引他吗，怎么，是存了点自知之明，了解自己没那等功力？还是今天想换个花样？就她这种水平，用来娱乐倒是不错，若想让这办公室染上桃色，那真是开玩笑！杨墨略带怜悯地看着她——就这样还想诱惑他色令智昏……
　　等等，她干什么走近他？！呃，为什么又不停下来反而径自绕过他？
　　再也摆不出风轻云淡的超脱，杨总欲转身一探究竟，然后……脖子里缠上了林秘书雪白而柔滑的手臂——看不出来，明明纤细却是丰盈凝腻，触感很好。女孩子的机理都是这般柔润吗？
　　当然，杨总没有因这柔润软玉而卡壳，厉害如他，怎会被如此这般的小儿科激得忘乎所以——厉害的他一边继续上述不太正人君子的思绪徜徉，一边恢复悠然姿态，打算全程享受林秘书的精彩演出。
　　其实我们厉害的杨总有那么一点点招架不住。人家在大学里也是一轻狂少年，当是时，兄弟们已全部成功摆脱光棍节，大伙儿再三好言劝他觅一红颜，怎知他死不开窍，非红颜知己不将就。可怜他全部闲暇时光悉数被展氏掠夺了去，哪有机会将红颜酿成自己？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那个气场相和的女子尚未出现。所以，已经一把年纪的杨总到如今依旧是单身汉一个。也因此，厉害如他也有那么点承受不了林秘书的出其不意，但故作镇定是必要的。
　　“杨总，”不知何时，林秘书已将唇移近杨总耳畔，出口的气息隐隐触及他的耳垂，“人家第一次参加例会，不知道秘书要做些什么。”撒完娇，理直气壮地等回应。
　　杨墨微咳，掩饰突然需要开口时一刹那的破功：“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教我。”昨天回家后又练了好几遍，自信这撒娇发嗲她现在是信手拈来，做得脸不红心不跳、千娇百媚婉转动人，必要时候说不得还能力克林志玲呢。
　　“作为总经理秘书，连本职工作……”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这丫头有没有搞错，胳膊在他脖子里不安分也就算了，现在竟然用她的小手调戏地捏抬他下巴，而后顺势俯身看他。他不自主地抬起头，恰好将她小巧嫣然的红唇迎入视线。
　　“我刚接手，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本职工作啊杨总。”又撒娇。
　　“那先做一下会议记录。”瞪着上方倒置的丽颜，杨墨无奈地闭上眼，“下不为例。”
　　明明是懒洋洋地闭眼，似是任她为所欲为却不为所动，可怎么就觉得有那么点掩饰逃避的嫌疑。不过她是新手上路无暇他顾，只求一心一意完成她的为所欲为。

　　进会议室前，杨墨再度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林秘书——步伐沉稳而不失轻快，身姿很挺，视线自然向前，表情略带严肃，很安分地与他保持两步远，分明是很普通的秘书形象啊。
　　到门口时，林月大步上前推开门将杨总让进，而后室内的交谈飘入两人耳朵。
　　“……乖巧又肯干，很聪明，而且老实，不懂歪脑筋。”
　　“怪不得要选林秘书……”
　　“杨总来啦！”众人见杨墨到来，纷纷起身相迎。
　　杨墨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既然都到了，那开始吧。”以前开会可没见这些个已经混成老油条的部门经理们到得这么早，今天倒是自觉，就为了早点见见这位传说中“老实，不懂歪脑筋”的新秘书？
　　杨墨睨了眼一边的林月，却见她已将待用文件递给他，同时打开电脑做好记录的准备，果然是聪明乖巧。
　　按理说例行公事的会议，从头到尾平平淡淡也算情有可原再自然不过。可这是在展氏，按照惯例，不管多枯燥的会议，杨总他老人家总是开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今天何以这样冷淡？大伙儿都不敢乱说话，怕这不同寻常是由杨总将他们对林秘书的热切关注曲解成了八卦无聊无所事是而导致的。
　　当林秘书初从杨墨身后踏入会议室起，众多满怀好奇与希冀的幻想没来由地化成泡影——无怪乎前段时间，那个总经理与小职员不能不说的特别故事突然在公司沸沸扬扬地传了两天、正如日中天之际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地自然平息、无人再提。
　　众高层对此事的了解只源于下属们交头接耳间的道听途说，作为上司要故作矜持，不好流着哈喇子追着人家问，然八卦的本性及追根究底的好好学生习惯直赶得他们的好奇心无处遁形——千年的榆木疙瘩终于传绯闻了，加之这绯闻还消失得这般迅雷不及掩耳，诡异啊实在是诡异。
　　今日得见绯闻女主那端庄自然活脱脱的正气，众人终于似是豁然开朗：原来竟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杨总的气场实在强大，他那若有若无的忽视，使得众位经理揪心不已，初见林秘书的淡淡失望深化为丝丝怨念：若不是她，“德高望重”的他们怎么会赶上这趟八卦的浑水……
　　一个会开下来，正常的大概只有两个人——兢兢业业孜孜不倦的林秘书，看着林秘书颇觉欣慰倍感自豪的陈经理。
　　林月起身，发现杨总依旧若有所思地坐着，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又好像很渺远，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杨墨静静地凝视着林月的手臂：短短的接触，那感觉到现在竟然还如此明晰，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就如这般？下意识地动了动下巴，想起来，她的手指也是很柔软的……杨墨微微扯起嘴角，发现林月正站在面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更是不自觉地笑意加深：“怎么了林秘书？开完会还不回去工作？”
　　林月一愣：“呃……马上去！”回头再瞥一眼总经理，发现他已起身大步跟上了她。

　　几天下来，虽然谁也不说，但似乎已经达成共识：她每完成一项任务就去与他练上一回，或拉或扯或拥或抱，她越发得心应手，常常自由发挥随性而为；而他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任她怎么动手动脚也不作回应。因为她说：是她在勾引他，他不能反过来吃她豆腐——这叫什么逻辑！还讲不讲道理！
　　但他不能有异议——难道他就该呼应她的动手动脚以显示自己确实被她勾引到了？当然，他更不能一把推开她，万一她放弃了引诱他的计划岂不要失许多乐趣？
　　所以，虽然被她逗得笑口常开，他还是要说他其实很痛苦。幸好只是动手动脚而已，他自信能坐怀不乱。倘若哪天林秘书要动口了，他就不做柳下惠了。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跟他的绯闻只传了两天就销声匿迹了，诚然，林秘书看起来端庄又严肃，可是她那正紧的表面之下一直在动着如何引他热血沸腾的脑筋。现如今，他对她那花花肠子是一望即知：表情看起来越肃穆，稍后付诸的行动就越大胆，搞得他是既期望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又害怕自己哪一次撑不住了坏了她的规矩把她吓跑了。
　　如今这日子过得可谓声色犬马，然日日如此，工作效率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节节攀升。因为那不愿启齿的原因，他派给她的工作量很大，然而看着她这般辛苦，他又心虚内疚，于是自己也拼命工作。不知是不是她玩这个游戏也上了瘾，工作起来特别兴奋投入，让他怀疑她就是为了早点完工好耍上一把过过瘾。
　　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两人共同缔造了绩效传奇，底下的人对这俩工作狂总是退避三舍能躲则躲，然而上面这么玩命，他们也不好闲庭信步，只得硬着头皮上足了发条。
　　可是总经理贪心不足，就这样还时不时地要把经理们喊过去教育一番，愣说大伙儿进度太慢得好好检讨。明明是教育，听着总有那么点发泄的味儿——难不成是在哪儿受了气找他们这群替罪羊泄泄火儿？
　　大伙儿穿过林秘书的小办公室时，看到她不是对着电脑猛打字，就是伏案狂书、抑或对着一摞资料研究，众人的出出进进完全被她置于身外。听到人声，略一转头，落下一句“杨总已经在等各位了”，便继续投入手头。于是乎，众人在走之前总于门内留下一声声叹息——可怜的林秘书，他们还算幸运的。
　　每每此时，陈经理总是心疼又内疚，多年轻一小女娃呀，怎么着就落在周扒皮手里了呢？！他当初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山雨欲来仍岿然不动的叶青看着大伙儿如临大敌般亢奋，依旧闲闲地喝茶。哎，其实她爱喝咖啡，但是上班时间那么长，一杯一杯的咖啡下去似乎不妥……于是在林凡的严格管教下，她只得换成一杯一杯的茶，绿茶白茶红茶花茶……咖啡是周末才有得喝的。低头瞅着屏幕上的内部邮件，她老人家很郁闷，这天天加量不加价的日子还能过吗？也许她当初真是错了，俩工作狂凑一块儿，后患果然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