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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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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日。
周一。
下班时,装监控的师傅打电话给葵远会,说门口最后的监控装好了,手机端现在就可以查看,之后有问题随时找他。
她打开监控软件,屋里屋外看过一遍,觉得满意,就在微信把尾款结了。
傍晚时分,回小区的路上有许多年轻人摆摊,摊子干净,货品琳琅,连手工猫狗零食都有。租房楼下有四只流浪猫,都绝育了,应该长期有人喂养,她买了一些猫饼干带回去。
小猫平时蜷在花树下,葵远会一走近,它们先躲起来。因为不熟,谨慎地观察之后,才放松地软下紧绷的身体。
“咪咪,吃猫饼干啦。”葵远会在花池边沿倒开饼干,三只猫咪闻到鱼味儿,不约而同地跳出来,脚步轻盈地去享用饼干。
还差一只狸花猫,她视线巡了圈,没发现踪影就作罢了。
葵远会蹲在一旁看,觉得小动物其实挺有趣,她不是爱心泛滥的人,这算不算是接触操焉的一种后遗症?两小袋饼干喂完,余下的她收起来,打算下次再喂,猫猫察觉她要走,忽然跳下花池,缠住她小腿表示亲昵。
葵远会今天穿的裙子,毛绒绒的猫尾巴扫过脚踝,柔软的微刺的感觉。她没有很排斥,对这种皮肤上的活物感已经稍微免疫。
只是很突然的,脚踝的微刺感猛地爬上后脊,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异样感受。她往后背摸了摸,那种像被什么物质粘黏的感受才消失,恢复正常。
秋夜风凉,吹得葵远会有些冷,风中萦绕浅淡的柑橘香,熟悉的香气勾起她对操焉的记忆。一想起他,即便已经相隔数十里,她的身体还是无法控制地复刻与他相处时的反应——心跳加快,夹杂着危险的预感。
操焉会不会在附近?
很奇怪的,她瞬间有这样的直觉,但是环视一圈,周围并未见其他人。他说过两清,只要她识时务,他应该不会再出现。
小区有芒果树柚子树,闻到柑橘香实属平常吧,葵远会放下疑虑,正要走了。不远处的花树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脚边几只猫咪被吓得四处逃窜。
葵远会循声望去,就见之前消失的狸花猫正冲着一棵结果的柚子树炸毛,表现出狩猎状态,那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让它应激。
树后影子晃动,晚风中的柑橘香越发馥郁,葵远会好奇地走近,想要看清。
狸花猫警告之后,咻的一下跳进树后,接着是扭打的动静和嘶厉的吼叫。十几秒后安静,狸花猫信步从树后出来,口中衔住一只长尾老鼠,血淋淋的还在淌血。
原来,树后是一只老鼠。
狸花猫来到葵远会面前,松口放下已经开喉的老鼠,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这是在示好吧?她奖励了狸花猫一包饼干。
狸花猫用前掌扒拉死老鼠,提醒似的冲葵远会“喵”一声,才开始享用猫饼干。
风一停,柑橘香气消散,老鼠都被抓了,树后自然没影子了。
初次被送“尸体”,葵远会体验新奇,捏着嗓子发出“喵~”的一声,再咯咯笑起来,回家去。
进屋换鞋,手机顺手放玄关柜上,穿上拖鞋,葵远会先去厨房煮饭。
手机留在玄关,屏幕亮了,弹出新消息,是监控软件,提示门口有陌生人靠近——消息下方的时间是六点十分,葵远会进家前五分钟。
下班手机静音,葵远会听不到,在厨房忙活时,她顺手用皮筋扎起头发。刘海有一段时间没修剪,已经能扎起一部分,其余碎发夹子随便一夹。
煮米饭,备完菜,葵远会到客厅沙发躺下,短暂休息。小区太幽静,她躺着躺着开始走神,被阳台风吹衣架的声音惊醒。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葵远会起来找手机。在玄关拿到手机,看见之前监控软件的提示,紧接着又进入一条室内监控的活动提醒,六点四十分发送的,就在她走神的时间。
当时她根本没动,是拍到阳台的衣服了吗?
葵远会猜测着,一人独居,心脏不免紧张。手指点开监控画面,室内如常,奇怪的是阳台衣服根本没动,那是监控摄像的灵敏度有问题吗?
才刚装好,就出现毛病,葵远会后悔尾款太快结清,这样不好追究。正要给装监控的师傅发微信,屏幕上方再跳出一条监控活动提醒,位置在玄关,她此时站着的这里。
可是,她真的没有动。身旁,也没有人。
一次二次误报,这监控摄像头估计坏了,不然,还能见鬼不成?
“嘀嘀!嘀嘀!嘀——!”
短促的机械音猝然响起!
房子太安静,突兀的尖锐声响实打实吓了葵远会一跳,心脏扑通扑通地撞击。那是电饭煲米饭制作完成的提醒音,也怪她瞎琢磨什么鬼的,自己吓唬自己。
葵远会捂住胸口,深深地呼吸两下,调节心跳频率。由于惊吓,气息急重,传到耳边呼呼发响,只是这响声怎么掺杂着潮热感,像有人正在她耳畔呼吸一般?
是紧张导致身体发热,所以感知错误吗?家里明明就她一人。她抬手想摸摸敏感的耳朵,手指却先接触到自以为感知错误的潮热气息,整个人立即僵住了。
她的身后,真的有人。
一瞬间,心脏狂跳,浑身血液快速冲向脑顶,在葵远会耳内嗡嗡地叫。她呼吸沉重,身后的人,会是谁?
“操焉?”
她喊出这个名字时,头皮瞬间发麻。
“你怎么知道是我?”
声音一出,有什么冰冷的物质,从葵远会耳后游动到颈部。她不禁吞了吞干燥的喉咙,回答:“……香水。”
她闻到熟悉的柑橘香,因此惊恐地确定。
可是,门明明已经锁上,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在屋子里多久了?监控拍不出的异常是因为他吗?还有,他是几时像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后的?好多的疑问,可拿手机时,她真真看到玄关没人,也无可躲藏的位置……
“你是、怎么、出现的?”葵远会大着胆子问。
“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颈部的物质生出重量,摁在葵远会的喉管上,是冰凉的手指。她不敢吞咽,干巴巴地说:“我……应该……知道吗?”
操焉呵笑,又一阵温热的气息吐在葵远会耳畔,她的后背也同样感受到这种温度。很容易想象,他的手臂应该在她的肩上,他的胸膛或许几乎贴在她的背部,这样的姿势像情侣相拥,紧密亲密。
“你看过我脖子的红线,就该明白我不是普通人。”要让她记起似的,操焉冰凉的指尖如一缕刀锋,散发出危险的寒冷。
其实何止看过,葵远会还亲过,不过现在她丝毫想不起亲吻的感觉,因为他摁压在喉管上的手指每重一分力,她的心脏就被攥紧一分,呼吸受控。
随着危险加剧,他的胸膛也越贴越近,她的后背甚至能感受到他缓慢有序的心跳,他身上的柑橘香也在侵占她的气息。危险处境里的身体接触,迸发出一丝诡异的刺激感,她混乱了,明明害怕,为何会觉得如此奇妙?
“不是说……两清,你为什么,还要找到这里?”总归是理智占上风,她没有沉迷在那样诡异的感受里,想要弄清楚他突然到访的原因。
“两清?”操焉发笑,“葵远会,迟了。”
他语气冰冷,是审判的口吻,手上动作加重。葵远会呼吸艰难,直觉自己已经被他定罪,可她都不知道到底犯的哪样错,该怎么转圜脱离困境?
葵远会的脸颊呈现出缺氧的熟红,她大口吸气,脑中快速思考该如何应对此时的操焉。而他忽然探过头,在她脸侧阴森森地吐息:
“秦时,南方有落头民,其头能飞,会使五海巫术,其种人部有祭祀,号曰‘虫落’,故因取名焉。”
“这就是我名字的来源,操焉。”
“你扒了我的衬衫,看到我脖颈的红线疤痕,并且触摸了它,却又抛弃我逃跑。你这样的女人,在我们落头氏里,是要被公开处死的。”
处死?危急之下,葵远会只抓到这个重点,某些地区的少数民族有生祭传统,操焉的家乡会这样残忍吗?绝对力量当前,她最终抛开所有周旋,战战兢兢地问:“那你、要我、怎么做?”
操焉视线掠过阳台的男性衣物,眼神逐渐晦暗,“我不清楚你因何接近我,但是我告诉你,葵远会,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