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16 ...
-
手臂忽然被捉住,葵远会应激地甩开,一转身见是关远川,怒火瞬间拱上心头,一拳朝他胸膛砸过去!
“这是你说的五分钟?都过去一小时了!”
关远川没躲,挨了这拳,才解释道:“路上有车祸,道路堵塞,我下车跑过来的。好不容易到你的定位,发现你跟那男的走了,就没上前。跟着到了五号楼,在下面等你,哪想你突然跑出来,我都追不上你。”
那个男人穿着衬衫,关远川一眼就认出,是葵远会之前让他查的操焉。他猜想是操焉帮了她,所以没现身,也因为她对这个男人感兴趣,他才识趣地没去打扰。
尽管他当时在楼下,想象着孤男寡女共处可能发生的事,几乎咬断了牙齿根。
堵车不能怪关远川,但葵远会确实因为他的迟到而陷入困境,她脸色并未好转,“没有下次。”
这句话的意思是,再有下次,不会再信任他。关远川赶忙道歉,外加讨好地装可怜,这才安抚住葵远会。
“姐姐,我们回小区吗?”
葵远会还对操焉颈间的疤痕心有余悸,血肉翻滚的样子像跟头颅断开过似的,她总觉得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状态。她摇头说:“不回。”
“那今晚去哪?”
“开房。”
于是他们在附近开了间房,打算先休息一晚。
房间在二楼,上楼梯时葵远会接到莫徕的电话。
“小姐姐,公司先派了几辆车来运行李,现在还有空位,你回来放行李吗?”
葵远会:“不回了,明早再收拾。”
莫徕:“哦,好吧。”
电话挂断,葵远会突然朝宾馆的玻璃移门看了眼,门口似乎有人影闪过。但细看,空无一人。
“走吧,姐姐。”关远川在楼梯上催。
可能眼花,葵远会说“知道了”,跟着他回房间。
大床房,夜里两个人卧一起。
关远川的脑袋靠在葵远会肩头,询问晚上的事,“是谁在跟踪你?”
“工作上有矛盾的人。”葵远会说。
关远川不明白,“你那工作两点一线,还能树敌?”
“嗯。”葵远会没细讲。
但关远川知道她有所隐瞒,他稍抬起身,看着她的脸,“那……是操焉帮了你?”
“是,他恰好路过。”
“既然好意,你为什么会从他家落荒而逃?”
葵远会眉头轻皱,抬手指戳了下他脑门。
力道轻,关远川捂住额头,歇了询问的心思,重新躺下来。她不愿说的话,谁也不能叩击她心房,否则会被永远拒绝在外。
不过,关远川看出来了,她这次跟操焉相处并不愉快。早点断了念想更好,他卑劣地想,这样她的身边就只有自己了。
关远川抬手关掉顶灯,只留下床头微暗的壁灯,将脸埋在葵远会颈侧,准备闭眼,“睡吧姐姐,明天你还要上班。”
身旁传来细微的动静,一只手抚摸上他头发,像小时候那般。
关远川舒服的闭了闭眼,温声问:“怎么了?”
“关远川,你有看到巷子那些人吗?”
“有,都倒在地上。”
葵远会问:“他们,变成什么样了?”
关远川形容:“两个像发过烧,浑身冒汗,迷糊呓语。还有一个手腕掰成诡异的角度,像是骨折了。”
骨折的那个应该是绿发男,但是人的力气再大,能直接把成年男子的骨头掰断吗?葵远会思索着,觉得操焉更神秘了。
“你大学好朋友是大化县人吧,我想问他一些事,你把微信名片推给我。”
好友叫韩铨,是个黑皮体育生,嘴甜行动派,极讨女生喜欢。关远川不乐意给自己找麻烦,哼哼唧唧的,不肯。
葵远会抚摸他的头发,柔软的指腹梳理进发丝,顺着头皮深入,声音轻哄:“乖,听姐姐的话。”
关远川无法拒绝她偶尔表现的亲密,心头发烫,呼吸潮热,声音也跟化了般,“好……”
关远川伸手在床头拿到手机,找出韩铨的微信,发送名片给葵远会。然后他又拿过她的手机,输密码解锁,在她的微信对话框去加韩铨好友,打招呼用的他自己名字。
操作好后,关远川准备放下手机,却一不小心点开葵远会相册,发现她今天拍了张相片:是一张古图,上面勾勒两个长脖绞缠的人,形貌诡异。
她为什么要拍这种蓄意神秘的照片?
“加好了吗?睡吧。”葵远会收回手,身子侧过去背对关远川。
“好了。”关远川只是疑惑了几秒,就把手机放好,然后捋过一缕她的发丝放在唇边,摩挲触碰,再满意地闭眼。
这夜,没有稻草人,葵远会却睡得奇异的安稳。
——
第二十八日。
周三。
今天因为搬迁,整个创宇放假,早上九点员工就已打包好行李,纷纷拖到楼下,用行李排起队。
葵远会的东西少,就带着行李箱直接等在楼下。从宿舍区能看到龙湖小区的高层建筑,她再次想到操焉,隐藏在亢奋心跳背后的猜测浮现出来——初次进他家,蛇行动静,森寒冷气,怪异的甜香;在农资店,香气披裹在冰冷的空气中,让她难受,几乎窒息;那夜,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小树林,掐住她的脖子;还有昨晚,颈间红线,凛冽杀气……
一次两次,或许是错觉,但是她经历过数次,还有操焉的脖颈,诡异的红线疤痕。她确定他不是一般人,原来,与他共处时的心跳加速,血管发热,不是生理吸引上的刺激,而是源于基因对危险气息的警示。
操焉很危险,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意识,还是单纯地想起他,剖析他,葵远会的心跳又快了起来,怦怦直撞。
“小姐姐,车来了。”莫徕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葵远会深吸一口气,“哦,走吧。”
行李搬上车,再随车离开,二十分钟到工业园区新厂址。
葵远会下车,看到关远川等在创宇电子崭新的商标前,他有眼力见地和莫徕他们一起排队拿行李。
莫徕和几个同事没见过他,问他是不是新入职的。
关远川露齿一笑,眼神指后面站着的葵远会,“我不是创宇职工,我是她的家属。”
“啊?”莫徕惊讶地看向葵远会。
其他同事笑眯眯地窃窃私语:“家属啊,怪不得……嘿,男女朋友吧,小伙子确实比张奉醒目……”
葵远会听到了,懒得解释,因为他们确实是“家属”。
关远川探身进车厢底下,将葵远会的行李箱拖出来,记下张奉这个名字。他来到她身边,说:“房子找好了,我带你去。”
早在那晚葵远会说稻草人被室友发现,关远川就有在工业园区买房子的打算,在外面住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但园区房子配套不行,不好转手,现在楼市低迷,买了就砸手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租房子。
葵远会跟着走,关远川一边带路一边跟她介绍。
“房子租在一个僻静的小区,离你单位走路十分钟内。步梯房,就五幢楼,安保不错,都是退休军人。门禁卡和钥匙在我口袋,你先拿出来……”
说说话,时间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就到小区。葵远会用门禁卡开门,两人走进去,租房在小区最后面的五号楼,二层不高不低,窗外绿树环抱。
“小区环境挺好。”葵远会称赞一句。
关远川咧开嘴笑,眼睛漾着清澈的开心,跟个被主人夸奖的大金毛一样,“姐姐你喜欢,那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进入租房,南北通透的两室一厅格局,采光好,环境清幽。葵远会毫无吝啬地表达:“我挺喜欢这里。”
“那最好不过啦!”关远川摇尾巴似的,勤快地倒腾行李箱里的衣服,挂好之后,又找拖把拖一遍地,再将床上用品套好。
葵远会在阳台,看到室内晾晒架上挂着一件男性外套,和一条男性平角内裤。她喊关远川,“这些衣服放这干什么?”
关远川在门口鞋柜摆鞋,抻脖子看了眼阳台,解释道:“我不能时时刻刻在这,就挂点男性衣物,制造房子有青壮年的假象,这样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葵远会觉得有理,但是这平角内裤真难看,“你的审美真差,这是老头内裤。”
关远川忙好过来,脑袋又贴到她颈侧蹭,呼吸温热地说:“那是随便买的,我穿的是三角内裤,性感好看,你想……”
葵远会冷静打断道:“我不感兴趣。”
关远川呵呵地笑,原本就是逗她的,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脱裤子给人看?起码氛围和情感要到一样,不然太猥琐了。
“单位是不是有人纠缠你?”他话锋蓦然一转。
“没有。”
“是那个张奉吧,跟踪你的那个。”关远川很确定。
葵远会讶异地侧脸,发丝拂过他的眉眼,叫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
“我处理掉了。”
“哦。”葵远会从小就有种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成的魄力,关远川很欣赏,因为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被她制服的。
不过那个叫什么张奉的,哪能跟他比,“下次遇到这种男的,直接跟我说,我有一群练体育的朋友,大块头厚肌肉,吓唬吓唬人还是能够的。”
葵远会想起什么,“你的朋友里,有穿衬衫跟操焉一样好看的吗?”
看来昨晚她跟操焉真闹不愉快了,兴许放下了,才会找新的目标。关远川开心,又不开心,他抬起头,脸色严肃,嘴巴不悦地翘起,“不管有没有,都不准你想那些成天飚汗的臭男人,我这么香香的爱干净,想我不好吗?我也可以穿衬衫给你看……”
又混账了,葵远会推开他,保持距离,“对了,你认识装监控的人吗?我想在租房门口装一个。”
“认识,我待会帮你联系,最好装个有自动报警功能的,防小偷和陌生人。”
葵远会唔了声,“你下午走,对吧?”
关远川点头,“嗯。”
“我给你做顿饭,想吃什么?”
“我要吃油炸馍,大半年没回去,想宾市的味道了。”
“好。”葵远会拿手机看地图,找菜市场。
她今天格外的好说话,关远川又凑过去搂住她,“姐姐姐姐”地喊,嗅闻她身上干净的体香,心底又是一阵山摇海涌。
——
第三十日。
操焉下班开车回家,红绿灯停下,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再次见到创宇电子。下班时间无人出入,保安室也空着,似乎已经人去楼空。
“嘀嘀——”
后方车摁喇叭,操焉抬眼才知到绿灯了,驱车上路。回到小区停好车,他边走边拨通电话:“喂,方亨。”
方亨稀奇:“您老下班就失踪,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主动跟我联络了啊?”
操焉无视调侃:“创宇电子出什么事了吗?”
要说出事,前段时间是有一出,方亨说:“不就是A区的真空测漏机油液泄漏,污染了我们几百个潜水手表,差点害我们交不上货。”
这件事操焉听过,但他问的不是这件事,不过在得知是A区出的乱子,他心思微动,“重大生产事故,责任在谁?”
“好像是姓张。”
“张奉吗?”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咦?你记得这么清楚,不是知道吗?”
操焉沉吟几秒,再问:“除此之外,创宇电子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方亨细想,“大事的话……就只有搬迁了,前两天创宇电子正式迁厂,搬到工业园区了。”
原来如此,操焉说声知道了,挂电话,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此时站在五号楼楼下,左边是窗外的栾树,右边是小树林,流浪猫在林中休憩。
创宇电子发生什么事,跟他有关系吗?他在心底反问自己。
第三十一日。
第三十二日。
操焉回家的线路,处处有某个人的影子,连喷常用的香水,都能闻到某个人的气息,还有身体部位被某个人带来的陌生触感。
晚上点外卖,放一部电影,坐沙发上安静地吃,他的视线偶尔会定在某处——沙发一角,柜面随意放的香水瓶,书桌上的药盒……
吃好饭,操焉抽出消毒湿巾,将沙发擦了个遍,然后把香水瓶放进抽屉,再将药箱丢垃圾桶,重新在美团下单新的备用药。外卖很快送到,他接过药箱,发现外观跟他丢掉的一样。
翻购买记录,操焉发觉原来是在一家药店购买了两次,导致的重复。将药箱搁在茶几,他在沙发坐下,直面自己的异常。
这些都跟葵远会有关,她远离自己的生活,一切恢复平静,不是件好事吗?
想起下班路上无意识的目光,以及一些无征兆突袭的念头,操焉清楚,并不是。葵远会的远离,到底是因公司搬迁,还是惧怕他的真实而逃,不得而知。
尽管目的达到,他却莫名有种屈辱感,不知是因为族规,还是其他的什么。
终于找到症结,操焉不再对那些物品施以注意,夜晚躺在床上,他想起心理学的白熊效应——越是压抑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越是强势反弹。
找到症结了,那下一步呢?
真正的,彻底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