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牢得很》柠淇

41、第 41 章

　　“Wow wow wow!”
　　“It's amazing!”
　　余之扬给来看他作品的观众们演示了下桥的动态变化，引起一阵欢呼和拍手叫好。他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简单地给作品做了介绍。

　　展馆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来自全球各地的游客，有参赛者的亲朋好友，还有隐藏在人群中的专业评审……
　　这次的比赛有不少投资，展馆为了贴合环保相关主题，特意布置成极简质朴风，但是设计师显然是个高手，整个展馆在简单中也透露出大气与高级。
　　展览刚刚开始，参赛选手大部分都还和自己的作品站在一起，为前来观看的人们进行简单的讲解。
　　能到这个级别的参赛者素质都不一般，各个神色自若，眼神里闪着野心和自信。

　　余之扬也是如此，不过更加随意轻松，他对最后的评奖结果没有那么在意，只是想要让大家看见自己的这项作品。
　　好吧……其实最想要的观众只有那一个而已。
　　但是那人却没有来。
　　啧。
　　他和这边配给他的小助理交代了几句，便去看其他人的装置艺术。

　　余之扬在场馆里转悠着，被一个作品吸引了视线。
　　“生命的手？”他停在作品前面，用大白话把名字翻译了一遍。

　　用木头雕刻打磨的两只手上下错位，下面的手指触碰着上面手的手心，整体有向上生长的感觉。从手指处又延伸出很多小树杈，作者没有处理，是木头原来就有的部分，树杈上还保留着叶片和嫩芽，但是做了封层。
　　“还真像一棵小树啊，托举吗？”他往前俯了俯身，仔细地看着下面的简介卡。

　　“灵感来源于我的私人康复师，他的双手有生命之神般的神奇魔力，让我几乎动弹不得的双腿又重新焕发生机。谨以此项作品赞颂康复师及医护人员对于多彩生命的奉献。”余之扬照着卡片上的英语轻声念着，脑海中却自己浮现出另一双手。
　　是他更加熟悉的一双手。
　　也属于一个康复师。
　　皮肤并不粗糙，但是手上有茧。
　　用力时可以看见手背上的青筋，很性感。
　　那双手会温柔地抱着小朋友，会熟练地做出美味又好看的食物，会写出漂亮潇洒的连笔字，也曾紧紧揽在他的腰侧，带着近乎滚烫的温度触碰他身体的每一寸……

　　余之扬站直身体，抿了抿唇，不由得笑起来。
　　如果温彧来，他想，自己会先牵起他的手。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啊，要是温医生在就好了，真想和他牵牵手呢。”余芝紫拐着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已经拉着老余逛了一整圈了，看不太懂，便又回来找余之扬。
　　“妈妈。”余之扬无奈地笑了笑，“幼不幼稚。我才没那么想。”
　　“真的吗？”余芝紫才不信，自家儿子刚刚明明看着作品就开始傻乎乎地笑。
　　老余看了看周围，问道：“小温还没来吗？”
　　“嗯。还没。”余之扬点点头，又拿出手机看了眼。
　　电话没有打回来，消息也没回。按照温彧之前发来的机票信息来看，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这边了。他蹙了蹙眉，觉得不太对。

　　“会不会是飞机延误了？”老余说。
　　“可是那样也不会不回消息啊。”余芝紫很快就反驳道。
　　余之扬也想到了，心里不好的念头突然爆炸般冒了出来，不断堆积，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要不再打个电话看看？可能……睡过头了？”余芝紫也有点担心，但还是尽量往好的方向想。
　　“现在也没有报道飞机出事，应该是小温自己有事情耽搁了。”老余刚刚翻看了相关的新闻咨询，说道。
　　“嗯，可能吧。”余之扬稳了稳心神。说不定只是手机没电了，说不定下一秒就可以看见温彧出现在眼前给自己一个惊喜，说不定……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要赶回去看看。”余之扬蜷了蜷手指，向门口张望。
　　“这……”余芝紫和老余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小扬啊，万一小温已经来这边了，你又回去不就错过了吗？”余芝紫牵起余之扬的手，拍了拍，“别着急，再等等呢？”
　　“是啊。”

　　“可是……”
　　余芝紫：“说不定等会儿就打你电话了呢？”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在国内出了什么事呢？我不想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余之扬捋了捋自己一团乱麻的思路，尽量冷静地说。

　　“比起比赛的第一名，我还是更想有他在身边。”余之扬被情绪染红了眼尾，但是声音仍然克制镇定，“爸，妈，你们先在这边，如果拿了奖，就代我领取吧。”他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把手搭上了他们的肩。
　　余之扬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决定的事情便一定要去做。余芝紫叹了口气，说：“嗯，去吧。我俩帮你看着奖杯有没有。”
　　老余也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别慌。我和你妈妈一直都在。”
　　余之扬点了点头，收回手往外走。

　　他划开手机，一边往机场赶，一边赶紧订了机票。
　　“温彧，你不来的话，我就来找你……”

　　“余之扬，再等等我……”温彧好像听到余之扬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禁喃喃出声。
　　他睁开眼，看着周围。

　　他还在警察局里面，自闭症康复治疗的专家已经来过了，但是白女士和元元都特别不配合，进展不顺利。
　　温彧想，如果他可以单独和元元聊聊，或许可以问出点什么。但是白女士怎么都不肯，说是不放心自己女儿和虐待狂一起。

　　几次问话下来，警局里面其实倾向于认为白女士自己有问题，她几次接受问话时的神态和动作越来越不自然，但是无奈于没有直接证据，他们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真难搞啊，摆明了就是想索要赔偿金而已。”小金警官一拍大腿，眉头紧锁。
　　温彧心下了然，自己也是这么猜测的。
　　看见元元妈妈的第一面他就发现了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仿品，加上迟迟交不齐康复训练的费用，对自己女儿显得不太关心，以及元元后来也出现过对她轻微的抵触情绪等等情况，他是对白女士的企图有所怀疑的。
　　可是……他真的不愿相信竟然有人可以为了钱财而真的去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皱了皱眉，心里泛起厌恶。

　　“你好，请问温彧在这里吗？”

　　温彧怔了怔。
　　他猛地抬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是穿越人群却又真实地看到了那个匆匆忙忙闯进警局的人。
　　——他朝思暮想的人。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门口一个警员拦住他问话。
　　余之扬喘了口气平复下呼吸，说：“朋友。他绝对不会干虐待儿童的事，我可以担保。这件事一定有误会。”
　　那个小警员招呼他坐下慢慢说，给他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余之扬配合地坐下，眼睛却不自觉地往里面乱瞟，试图找到温彧的身影。

　　下一秒，阴影从背后笼罩下来，余之扬猛地回头。
　　是温彧！
　　他蹭一下站起来，牵起温彧的手就开始进行一些没什么目的的检查，把温彧转过来转过去，嘴里焦急地问着“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好吗”。
　　一旁跟着来的小金警官无奈地笑笑。

　　温彧握紧他的手，让他停下了动作。
　　“我没事。”他拉着余之扬重新坐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
　　“我担心你。”余之扬一向很直接，毫不遮掩。
　　温彧的眸光闪了闪，被压制住的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地想要往外冒。

　　小金在他们对面坐下，和那个小警员说了几句，小警员便离开自己去工作了。
　　“是这样。现在我们这边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温医生的问题，关键是没有具体证据去证明白女士说谎。”小金转头看向余之扬，继续说道，“看监控发现你之前也去过康复中心，那个小朋友对你有表现出亲近的倾向。”

　　余之扬回忆了一下，元元确实好像还挺喜欢自己的。他点了点头，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们想请您试着去和元元沟通看看，问问她知不知道些什么真实的情况。”小金说。
　　余之扬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温彧，对上视线，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可能一直在看着自己。
　　温彧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说：“靠你了，小羊……带我出去。”

　　呆在警察局的这两天，温彧以为自己已经适应良好了，他可以一个人独自应付好一切——配合警察的调查，等待自己的罪名被洗脱，然后整理好心情去找余之扬，去向他表白，开始崭新的生活阶段……
　　但是，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在看到余之扬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了，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真实的爱和依赖的本能浮现出来，他只想抓住他的手，不想再松开。

　　“好，我可以试一试。”余之扬坚定地点了点头，又用口型和温彧无声地说，“我在。”
　　小金的视线在他们俩身上移来移去，“咳”了一声，说：“谢谢配合，明天白女士会带元元过来，你和我们的警员一起进去问话。”
　　“嗯，没问题。”